酒吧那面长镜被擦得通透明亮，映得周以表情清晰。
——简直难看到了极点。
周以当然不会自恋到认为只是看几张照片，聊半个月的天对方就对自己情根深种，这些也无非是狐狸精用来撩拨她人的手段而已。
到这里已经是周以的极限了。
要命的，她可是直女，对方还是插足朋友感情的第三者，天天对着她宝贝长宝贝短，周以麻了又麻。
拧开水龙头，周以心中暗下决定——她一定要尽早跟狐狸精摊牌！
这要是再继续纠缠下去，周以怕哪天自己看着屏幕都能吐出来。
从厕所长廊走出来，周以重回卡座时，脸上润泽的潮意还未消散，回来的路上在嘈杂的音乐里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似乎跟越清渡有关。
周以手臂一伸，将玻璃杯捞过来：“聊什么呢？”
童窈抿唇一笑：“她的天菜姐姐，哦不，是前天菜姐姐。”
周以看了一眼童窈，心想：有精力开玩笑，证明心情在好转。
想到这里，周以才分出眼神看锦之：“不是说缘分破灭了，才多久又死灰复燃？”
原本打散的卡牌被锦之收起来，她笑了笑：“好奇一下而已。”
“好奇什么？”
童窈给周以解了惑：“刚刚你去洗手间的时候，越清渡看了你几眼，她非说这是冥冥之中有注定。”
“……”
周以无语：“别乱说话，我是直女，还有，人家也没这个意思。”
锦之挑了一下眉：“谁说跟你了，我只是觉得我跟天菜姐姐还有机会。”
“……”
那还真是九转十八弯的注定。
周以手指在吧台点了点，又在洗手间的方向点了点，不含任何私心地解释：“那两个位置顺路，她看我也不代表是在看我，更不代表是对你突然来了兴趣。”
锦之托着腮：“万一呢？”
周以把酒给她满上：“醒醒。”
锦之反而被周以给逗笑。
“周周，你觉得我们真的没可能吗？”锦之今天看起来是非跟这位天菜死磕上了，语气幽幽：“我感觉挺配啊。”
“……你确定要我说？”周以已经很克制了：“你前阵子才说我嘴巴抹了砒霜。”
锦之哈哈笑。
或许是能说的话题太多，又或许是童窈已经渐渐从前任的情绪阴影里走出来，今晚竟然没人提林琳。
夜半散局，周以在经过吧台的时候看了一眼。
那里的位置已经被占满，背影没一个是眼熟的，周以看第二眼时，方才的调酒师从酒架前回过神，笑着说：“她先回去了。
”
周以也笑笑：“多谢。”
没什么谢不谢的，不过是客气礼貌两句，调酒师颔首：“慢走。”
将朋友们都送回家，周以踩着十二点最后一分钟走进家门。
洗漱过后，周以取了张面膜，盘腿坐在沙发上，登上了微信小号。
很难得的，小三竟然安分了不少，没再发信息。
周以琢磨了一下，难道是自己回信息太慢，这狐狸精的热情也跟着退散？
小三的最后一条消息是问她什么时候忙完。
周以想了想，回：【忙完了】
原以为小三会借机拿乔，毕竟海后最擅长的就是钓海里的小鱼苗苗，谁知她的信息弹得很快，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到家了？】
周以：【到了】
【嗯。】
简单的一个字，让周以有点摸不清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想了想，发了两个字：【发愁】
小三：【怎么了？】
周以揭下面膜，去洗了把脸回来，激情打字：【其实今晚我骗了你，没在应酬。是家里催婚，压力大，所以跟朋友出去喝了点酒。对不起啊。】
周以留足了话口，不怕对面不好奇不上钩，果不其然，小三的信息来了：【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周以：【瞒了你】
周以当然不需要狐狸精的安慰，她目的并不在于此，于是，她又继续敲键盘：【你是单身吗？】
小三：【嗯】
周以乐了：【看来我们同病相怜】
说来也搞笑，她们都已经已经发展到聊私密话题的程度了，却对对方的信息一概不知。
哦不，是小三对她一概不知，周以自认已经看透了对方。
不过，周以还是留了一个心眼，继续问：【你是相对单身还是完全单身？】
小三：【？】
周以：【相对单身就是指拥有暧昧关系却是单身状态、对前任有感情的单身状态、有了对象但精神上保持单身的状态……】
她还在滔滔不绝列举的时候，小三已经来了信息：【完全单身】
周以嘴角缓缓上扬。
很好，上钩了。
她就知道，这类海后渣女最擅长的就是花言巧语，在新欢面前都是拣尽漂亮话来说，但东窗事发以后，又对原配说：其实她只是一个消遣，那些都是逢场作戏，我最爱的人只有你。
周以发了一个害羞的表情：【那你谈了几个？】
小三：【没有前任】
爽！
周以拿到满意的答案，也不再继续跟狐狸继续耗。
她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的好奇狐狸精的过往情史，而是她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很简单但又很戳人心窝子的复仇计划——
等把两个人约出来的时候，周以再把小三宣称单身的证据拿出来，打脸的同时再让这三个不做人的狗咬狗。
光是想想，周以就觉得激动，那场面一定很好看。
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周以安睡到天明。
稀薄的晨辉渐渐穿透云层，天空从灰白被染成了金橘色。
晨风吹动，周以走在路上，耳边听着人碎碎念：“……前天你姑姑还递了喜帖来，你表姐都要结婚了。”
昨晚周以也并不全是跟狐狸精胡诌，自从今年春节一过，她妈大周女士就时不时开始催婚，并且攻势愈演愈烈，从一开始的试探性，到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不用铺垫，张口就来。
果不其然，不等周以有任何反应，周芸又道：“说不定明年她就当外婆了。你呢？连个对象的影儿都没有。周以，你多大了？”
周以在一家书店门口停了停，而后从包包里拿出钥匙。
金属叮叮哐哐一阵响，周以的声音夹杂在其中：“26。”
“……”
周芸气笑了：“长了张嘴就贫是吧，跟谁学的。”
周以在这一刻觉得基因太强大了：“我那温柔善良善解人意的母亲大人。”
听到这里周芸也实在念叨不下去了：“……你就贫吧。”
听着另一头那边的开门声，周芸像是想起了什么，叮嘱道：“她挺准时的，一般十点到。数量我都点好了，你仔细点，别漏了。忙完这事就可以回去了。”
话题转的飞快，周以也习惯了，别人都喜欢先聊正事再谈别的，偏偏大周女士是个例外。
周以把钥匙往包里一翻，把店内的电路控制开关打开。
啪——
光线骤亮，简洁干净的环境便映入眼帘。
周芸经营着家专做童书板块的书店，距今已经十来年。
周以往收银区域走，嗯了一声：“知道了，越女士，是吧？”
“对，对，反正她来了你一准能认出来。”
这是周芸书店的一位长期客户，经常在她这里购买童书。
在她们第一次合作时，周以就听过这位越女士的大名，周芸夸对方长的漂亮，人也周到。彼时周以在周芸眼前晃了晃，问：“有我漂亮吗？”
那时周芸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可能是被周以厚颜到无语，也可能是回答不上来。
周以听到电话里有广播声响起，是在提醒乘客登机，周芸道：“好了，不跟你说了，到B城了再给你发信息。”
周芸要去B城跟出版社谈合作，今天周以的首要任务就是帮周芸看一下店，等客户上门领走书籍，便功成身退。
无聊的时间总是漫长，周以在收银台处坐着，干脆拿出手机给狐狸精发信息。
【早。】
根据周以的观察，小三的作息良好，平常七点多就起，故而每每周以起床发信息对方总能秒回。
而今天是个例外，狐狸精温温吞吞的，过了半个小时才回了个早。
周以撑着下巴，手摧残着大周女士桌上盆栽的花骨朵，粉粉地冒着尖，颜色跟狐狸精惯用的一个表情包很像，是一只粉毛狐狸。
周以沉思了一下——
什么意思？
欲擒故纵？
先是热情似火地缠着，等对方习惯又骤然冷淡让对方患得患失？
这就是海后钓小鱼苗苗的手段？
周以不屑一顾，在思考是要回信息还是冷处理时，屏幕又弹出来一条信息：【刚刚在开会】
周以也不想继续拉扯，看了看天气，说：【我最近去寺庙里算了算】
【那庙里的师傅说我的姻缘线最近特别特别旺】
周以一连用了三个特别。
末了，加了一句：【我们要不要见个面？】
消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周以也不放在心上，她也不是没有正经事干，在等待那些客户到来期间，周以在工作群聊里跟人洽谈。
对方是某平台的小网红，最近要出席平台主办的一个晚会，因为上一届晚会曾经有人因妆造走红，得知是出自周以之手后，对方在一个星期前联系上了周以。
只是洽谈过程不太顺利。
比如此刻，对方经纪人问：【你们有想法了吗？】
周以往上翻了翻聊天记录，随手一划拉就到顶，除了开场客套几句，以及对方提了要求以外，周以得不到任何信息。
【最好还是能结合服装来设计妆容】
经纪人：【那不行，服装要保密。】
说着，对方发来一张图片：【差不多就要这个效果】
很好，周以抿了抿唇，要是她双眼失明了，大概就看不出这是去年那个平台一姐爆红的照片。
妆容是以精灵王为灵感，服装、她自身的整体气质适配性很高。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抱歉，我们跟客户签过协议，妆造不能模仿】
【谁让你模仿了？从上面拿灵感，懂不懂？】
对方显然比周以懂，分外嫌弃道：【算了，看你也没什么真本事，我们还是找别人吧。】
周以再看的时候，群聊人数只剩一个数字1。
周以后悔看晚了。
早点说不定还能有机会骂回去。
在周以暗自后悔时，门口忽然响起脚步声。
今天是周末，门一打开，陆陆续续也进来几个人，或购书或是在阅读区阅读。
周以一抬眼，愣了愣。
女人米白色的西装里是一件黑色及踝长裙，身形清瘦高挑，细高跟轻踩地面，缓缓朝着周以靠近。
“……越清渡？”
越清渡似乎也没想到会遇见周以，目光打量了一眼。
“这么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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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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