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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第二天的法语课程照常在索邦大学的小教室展开。

Annabelle一如既往地准时出现在教室门口。她今天穿了一件海蓝色长裙,裙摆随着步伐微微荡起,整个人显得比前几天更加轻松。

她走到讲台前,刚准备拿起粉笔,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动作,目光略微一转,落向教室最后一排。

简霁闻今天照旧坐在那里,低着头翻着文件,神色平和。

Annabelle几步走了过去,靠近她时没有立刻上前打扰,只等简霁闻察觉抬起头时,才笑着开始攀谈:

“昨天在卢森堡公园的参观,听说你们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简霁闻点了点头,语气恰到好处地温和:“是啊,完全是个意外。”

Annabelle弯了弯唇角:“讲解员昨晚在内部邮件里提到了一位女生,说她临时替代你承担了翻译工作,表现得非常稳,几乎撑住了全场的节奏。”

简霁闻顺着这话往教室前方扫了一眼,那个坐在靠窗第二排的女孩此时正专注地整理笔记,肩膀微微前倾,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学习里。

她抬手顺了顺垂落在肩侧的发丝,语气带着未曾察觉的骄傲:

“是啊,就是前面那个扎高马尾的女孩。她是我们这几年遇到过最出色的学生之一,也是全院法语第一。”

语气里的欣赏根本遮掩不住。

Annabelle了然地一挑眉,笑了笑:“难怪。讲解员说她现场反应特别快,法语表达又准又稳,幸好有她在。”

她们就着夏令营的课程安排和学习进度等又聊了聊,直到前面的学生逐渐安静下来,Annabelle才从容地转身回到黑板前,开始了今天的课程。

她的语速缓慢,带着典型巴黎女人轻柔上扬的尾音,将昨天学的园艺词汇做了一遍简要回顾,又新引入了一些与艺术评论相关的表达。

沈韵舟坐在靠窗的位置听讲,用细致的字迹记录着内容,她习惯了用这样的方式捕捉语言的结构与纹理。

时间流逝飞快,等本堂课结束时,这位法国女人轻轻一笑,说:“下午你们就要去橘园美术馆探索印象派的世界了,提前祝你们参观愉快。”

就在她们还没从上午的语法结构中完全抽离出来时,夏日的骄阳已悄悄引着她们走入了另一个更加柔软、更加不设防的艺术空间。

*

两点的橘园美术馆比预想中要安静,里面的工作人员不允许室内大声喧哗。排队进馆时就已遇见不少亚洲面孔,听她们说话全部都是韩国游客,没想到来巴黎旅游的韩国人如此之多。

等跟随大部队踏入高阔的纯白色现代装修风的椭圆形展厅时,映入眼帘的是四幅环绕镶嵌在整个墙壁的巨画——每一幅都色调分层,显露出深浅不一的池塘光影。睡莲与莲叶在整体蓝紫的诡谲色调中藏身露脸,暧昧地若隐若现。

沈韵舟最先细细观赏的便是进门左手边的作品,她被最右侧一片黢黑的池面给震慑住了。

画作长达五米以上,边缘是深不见底的蓝黑色,将整个池塘染上了一层阴郁。甚至画中那一团团紫色的晕染像极了漂浮在深色海域的水母,那一缕缕浅淡的笔触化作了水母的触手,引诱旅人踏上一段未知冒险去一探究竟。

沈韵舟观赏得极为认真,几乎是屏住呼吸,她被吸入画中穿越到一百多年前莫奈的池塘,不再关注周围环境。

她原本以为,这会是她无数次设想过的参观——她们一群游客在画前站一站拍几张照,听个讲解结束。

但此刻,她站在四幅巨大的《睡莲》围绕成的纯白色空间里,忽然就没了任何要说的话。画布是沉默、缓慢、幽深的湖面,色彩在里面融化,连光晕和现实都变得模糊不清。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何时站定的,又是何时逐渐和大部队分散的。等回过神时,同学们早都没了人影去了下一个展厅,只有简霁闻恰好站在她身边的一肩之外,似乎是在刻意等着她。

两人之间,她能清晰捕捉对方平稳的呼吸节奏,以及闻见那股独属于成熟女性的馥郁香气——熟悉的、温润的,又有点妩媚的晚香玉。

她们并肩站着,谁也未曾开口。画面是静止的水,一点点渗入人心底未被翻动的寂静里。

而沈韵舟盯着那片《睡莲》里的池水,内心萌发出一汩说不清的揪紧。

青蓝、墨绿、淡紫混杂着模糊的光线,成了她静静漂浮的心事。

睡莲映衬下的水色有些怪异,颜色鲜艳又光泽暗沉的风格让她有些胸闷,似是被人按着头沉在了这片池里。睡莲的轮廓若隐若现,有的浮着,有的似乎正要沉下去。整幅画变成了无人窥探的“第一现场”,无论有人在此对画中人做什么,都无法被发觉。

等她欣赏完第一幅回头朝左侧看时,正前方的另一幅透着疯狂与爆发力的池水又掠走了她的目光。紫色的抽象笔触仿若火烧云的天空,浅黄的夕阳与水中植物交叠,融成了她内心的燎原。

沈韵舟看得出神,她有点不太舒服了,甚至莫名生出一分恐惧。

她其实不是第一次观赏这系列的画,早在艺术作品集和国内展览中,她就见识过了《睡莲》系列的印象派功底。可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欣赏真迹,那股从画里漫出来的诡谲,像一只美艳凶恶的海妖在勾唤着她心底的往事,让人无法不从。

沈韵舟在那些漂浮的睡莲里,撞见有一朵正慢慢沉下去,竟是她自己这朵浮世花。究竟是如何从几幅流芳百世的画作中看见她自己的,她内心未免过于敏锐了。她总是这样,不经意间在凝聚的万物里滑动到自我感知。

诡谲的海妖还在蛊惑她开口:“睡莲蔓延在水下的茎叶才真正是深不可见,我...感觉有点窒息。”

因为不可见,所以才可惧。自我克制迅速让她拉起了警报,把那些更深的情绪挡了回去。

倏然间她和记忆中的少女心灵通电了。那些关于漂浮、关于被遮蔽、关于不能被看见的......但她闭了闭嘴,她不能够再继续了。

就在她准备切换话题时,原本目不转睛直视前方的简霁闻突然醒了过来,颔首回应道:

“我是觉得这些睡莲吧,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寂静,我也没那么喜欢。”

嗯......?什么?简老师没有质疑她到底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吗?而简霁闻...竟然,也没有很喜欢《睡莲》吗?

沈韵舟藏不住了,那种独自溺水的苦闷顷刻间消失无影:

“嗯…在我看来,这些花藏在水下的未知不一定会带来美丽。”

简霁闻转头,轻轻“嗯?”了一声。

“你看,它们不仅开在水面上。”沈韵舟冲口而出,“还是藏在水底看不见的,偶尔才能透出一点轮廓,可谁又知道呢。”

她自觉说得过于较真了。眼眶还是有点酸,声音也跟着委屈:

“有时候,我会觉得我就是那种藏在水底的花。”

她藏在水底的茎叶有被人真正看见过吗??诶,她不该在这个场合,对这个身份,说这句话的。对方是年长于她的前辈,不是可以任意分享心事的同龄好友。更何况,她对亲密好友都不见得会吐露这些。

简霁闻听着没有做声,眼光不带有任何评判,只安静又温柔地注视着面前的女孩。

她认真对待着少女不经意间,毫无设防对她说出的那些话。这一定是沈韵舟藏匿在水下的心事,是女孩需要好好收放的情绪,更是日后需要仔细消化的经历。

她们俩主动孤立了身处的世界,简霁闻听懂了她。尽管她不知道沈韵舟经历过什么,但一定是有一段枝叶像藏在水底的睡莲一样,曾经漂浮,被遮蔽,不被看见。

然而她现在不能多问。

俩人若无其事地往前走追上了大部队。前面有几个女生正站在雷诺阿的画前说笑。远处的讲解声像波纹一样传来又退去。沈韵舟觉得世界凝在了这里。她没有回望简霁闻,但她知道,身边这个人没有离开。而这份持续不断的无声陪伴在《睡莲》前,竟比言语本身更贴近她的心。

她想,这或许即为不必言说的共鸣。这是两人同时被某个颜色、某段光线、某个隐喻触碰到的默契,像湖面晃动时,两朵藏在水底的睡莲,不约而同地轻轻摇曳了一下。

橘园美术馆的参观在傍晚六点结束,讲解员温声总结了最后一幅作品的背景后,队伍便稀疏散开了。光线从橘园外的玻璃长窗斜斜落进展厅,作为温柔的告别。

走出展馆时,温度已没了正午时那种阳光灼人的锋利。

简霁闻步伐慢了下来。在参观的整个过程中,她都没觉得哪里不适,可一走出美术馆,下腹便传来一股胀痛,提醒她生理期早到了两天。

她将手偷偷按在小腹上,用掌心去压住那一团正在蠢蠢欲动的抽搐。她面上依旧温柔,点头回应大家的告别,和讲解员说再见时还带着惯常的、礼貌的笑。但她知道,身体的某种节律已经不可逆地失控了。

沈韵舟是第一个察觉到异样的。

她本来没多想,只是跟在简霁闻身边时,看到她脸色比平时暗淡不少,唇边也没了昨日的红润。

女孩试探着询问:“你没事吧?”

简霁闻摇了摇头 :“没事,只是月经提前来,突然有点痛。”她语气轻描淡写,声音却有了隐忍。

沈韵舟一愣,随即眉头皱了起来:“痛得厉害吗?”

“还能走。” 简霁闻顿了一下,又小声补充,“就是有点没力气。”

周围人已经结伴离去。卢浮宫方向的天空明亮清透,挂着一整片均匀的深蓝。她们站在人行道边,世界也因此又翻转了一面。

不再是公共的、集体的参访学习,而是生活本身柔软却具体的私人部分。

沈韵舟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抓住她的手腕。

“那我们立马就回去休息。” 说着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简霁闻顺势应下。她本就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脚步也越发沉重,像踩在湿地里似的。她们一路仓促地赶回酒店,等回到房间,沈韵舟立马扶着简霁闻靠在床上休息。

女人额前的碎发被汗粘住,脸色苍白。房间里没有热水袋,沈韵舟只能临时找来一只昨晚刚喝完的空水瓶,装上刚烧开的热水,再找出一件自己的T恤缠在外面。

她试了试,觉得温度还在接受范围内,才小心地走到床边,把它轻轻放在简霁闻的腹部。

“这个热水瓶能当热水袋用的。”说得又急又快,生怕没照顾好对方。

简霁闻勉强笑了笑,轻轻‘嗯’了一声。下一秒,她把手放在了那个变形的塑料瓶上,隔着包裹在外的衣物为自己取暖。

明明小腹在下坠,可她的意识还是无比清晰。这是沈韵舟给予她的热度。

“我带了布洛芬,你吃点吧。” 小姑娘忙个不停。

简霁闻点了点头。其实她也带了布洛芬。

“平时我是不疼的……只是这次,可能身体还在适应新环境吧。”

她声音有些打飘,如羽毛贴在耳边,使不上力气。

沈韵舟起身拿水给她喂了药,接着把床边的被子轻轻搭在简霁闻身上。

“别着凉。”她担心得不行。

简霁闻半睁着眼看她忙前忙后,这份心安让她慢慢放松下来。“你不去吃晚饭吗?”

她小小一团窝在被子里,根本意识不到自己这副模样有多让人疼惜。

“我不饿。”其实是沈韵舟放心不下。她第一次看见简霁闻真正虚弱的样子。平日的女人总是体面从容,说话带笑、步伐不疾不徐,就连小动作都显得优雅得体。

可此刻她蜷缩着身子,头发散乱地贴在额边,一只手始终护在腹部,眉心紧蹙得像被缠住。

沈韵舟就觉得心口空了一块。

她的心带着怜惜,装着共情,还藏着一种她自己都尚未意识到的,更原始、更贴近的冲动。她想靠近她,想为她挡一挡这种没来由的、只能硬撑的疼。哪怕只是让她少难受那么一点点也好。她想为她做些什么,不求回报、不为讨好,只因为简霁闻也曾这样温柔地照顾过她。

*

夜渐深了。

房间里只开了那一盏黄铜台灯,光线暖暖地晕在地毯上。

沈韵舟坐在简霁闻的床边,不知何时起,开始帮她按揉小腹。起初只是轻轻触碰,隔着衣料感受女人小腹散发的热气。随后,每一下都像在试水,她边观察对方的表情,边小心调整着力度,一圈又一圈地揉。

动作不疾不徐,指腹迟疑而试探,怕太轻无用,又怕太重惊到她。简霁闻眼睛闭着没说话,疼痛来的有些持久。

等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呼吸才跟着按揉的节奏舒缓下来,原本不自觉绷紧的双腿也悄悄松开了一点。绞痛变成了钝痛,只是没那么锐利了,有喘息可以缓缓透进来。

她睁开眼望了她一次,声音从心口漫出来:“韵舟,你很会照顾人。”

沈韵舟动作没停,只解释:“没有,就是……我小时候妈妈也这样。我每次看她疼得冒汗就会帮她揉揉肚子。”

“你这么小就开始照顾人了吗?”

她不否认:“我看她一个人在厨房蹲着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发紧。”

简霁闻感叹这孩子真懂事。

沈韵舟继续说:“那时候就觉得……妈妈那样子,很孤单。”

说到这她忽然抬眼,看向简霁闻:“你刚刚那个样子,也有点像。” 她有点怕,又好担心她。

简霁闻眼神停顿,她心口突然被戳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反握住了沈韵舟正贴在她腹部的那只手。

小朋友的手暖暖的,随着轻轻按揉的动作,手指恰好在一张一合之间与她的细指交叠相扣。

简霁闻被填满了,忍不住夸道:“你今天……很体贴。”

沈韵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夸奖惊得一怔。

年长者却没松手,反而轻轻捏了捏:“舟舟,谢谢你昨天帮我翻译……也谢谢你,今天这么细心地照顾我。”

她心里泛起一阵感激,没想到眼前这个女孩竟如此沉稳可靠。

沈韵舟手指在她掌心里轻轻蜷了一下,面对这夸奖她有些不知所措。

房间里又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暖水壶又在咕噜咕噜的声音。

简霁闻其实很想劝眼前人别再守着自己了,她心里泛起了一股细密的心疼。毕竟那个一直为她忙碌张罗的小姑娘此刻还端正坐在床边,连眉眼都不肯松懈一分。

可自己的眼皮终究越来越沉,她在女孩轻柔的全方位照顾下渐渐被淹没。没忍住还是睡过去了,呼吸平稳,只是她的手指还轻轻扣着对方的。

沈韵舟甚至不敢调整姿势。她的手还被女人握着,她也没有抽出,只是默默守护着对方。她主动揽下了照顾简霁闻的这份体贴,并且心甘情愿。

她忽然意识到,她今天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仅出于责任和任务,更是出于一种想靠近对方的期盼。

她想照顾她,就像从前照顾妈妈一样。她不忍心看见简霁闻这个样子,让她心疼得紧。

她们在一片橘调的灯光里,陪着彼此。有些靠近,不需要语言。

有时只是一次安静的照顾,一只手的温度,就足以让人卸下所有体面与掩饰,回到最真实的自己。

像水底开出的睡莲,终于浮出水面,在夜色里轻轻摇晃着彼此的影子。

[爆哭][爆哭]今晚的舟舟才是妈咪呀[菜狗]

——

所有关于《睡莲》系列画作的描述和理解均来自法棍女士本人在现场的亲身观察、体会与记录,可能会存在个人解读差异~

以及去橘园美术馆时,记得提前在官网买好票哟,不然现场排队得有二三十米,很吓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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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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