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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第一次直面死亡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死亡。

镇上的男女老少穿着丧白色的衣服和戴着白色的头巾,表情凝重地围在一口孩子大小的棺材周围。领头的镇长一边扶住踉跄拿着牌位的邓屠户,一边庄严地陈述真相,意在告慰躺在棺材里的人,让她安心地走完最后一程。

葵她所听到的,是这样的真相。

怪物被彻底消灭了,乡亲们胜利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猪生怪病了!

在这个真相里,参杂了一点扭曲的事,是乡亲们用长矛,一起合力收拾了这个怪物,在这个里面没有葵他们三人的影子。

也不应该有的,因为这样的记忆更符合他们人类的认知,黑雾带来的唯一一个好处也许就是这个吧——醒来后乡亲们的记忆被篡改了。

镇长又紧握住邓屠户摇摇欲坠的身子说道,邓娃子是很勇敢的女孩儿,怪物从陷阱逃脱跑到了她家的猪圈,即使被怪物撞得内脏体内撞碎,仍然牢牢地抓着怪物的毛发不放,留下怪物变化了体型欺骗他们的证据提醒。

邓娃子为消灭怪物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听到这邓屠户再也忍不下去了,抱着牌位“噗通”跪在了棺材旁边,无力地哭泣起来。

旁人也受到他的感伤情绪影响,也纷纷抹着眼泪,一时之间,呜咽声四起。

葵无法理解地看着哭声一片的人们,她拉住一个面善的妇人问道:“娃子怎么躺在那个木头做的箱子里还不起来啊?”

她得到的,只是怜悯的眼神。

“唉,孩子,你还小不懂……”

这个问题没有人正面地回答她,所以葵连着三天都去找邓娃子。

起初看到葵她还是去找邓娃子,人们开始都一脸诧异地望着她,低哑着嗓子告诉她,邓娃子不能回来了。多了,人们就用带着些许同情的目光打量她,年纪轻轻长得水灵好看的小姑娘脑子不好使。

有些人也说,哎,这傻点好,至少不会难过。你看那邓屠户,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了,抱着那亲女儿的棺材……唉,造孽啊!

葵看到那个曾经很精神十足的邓屠户已经泪眼模糊得没个人形,憔悴地倚在棺材边,旁人提醒他,三天了,该下葬了。让孩儿好上路。

帮着他开始动土。

葵转过了身子,她发现自己无法哀伤。

不知道怎么从嘴里喊出撕心裂肺的哀嚎,不知道怎么从眼里流下伤心的泪水。

她抬头看远处树林里边不出现,在暗处守着她的风和黑。

我们终究是和人类不同的吧……

她挪动脚步,往有风和黑在的树林走去。

从此她明白一个最重要的道理,邓娃子已经死了,死了的人是再也回不来的。

帝也是人,他有一天也会……吗?

三个包袱被准确地抛到三人手里。

不知从哪个地方闪现出来了一个人,一身黑色的服饰,脸上薄纱遮盖住,身形分不清男女——是那时候在帝城带领他们进殿的领路人。

一路上接触了太多的人和事物去应对,久得都已经忘记了他们的存在。黑衣人简洁地出声交待:

行李已被从酒家拿过来,他们不用再回去酒家了,而是直接启程,回去报告这次猪妖消灭的情况经过。

简明扼要地交代完重点后,他闪身离开,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葵看着交给她的行李陷入了沉思。

他们要离开了,但是她不知道还要不要去看邓屠户,毕竟,她没有办法做出哀伤的表情,她哭不出来……

最后她还是去了,因为没有这个告别,她总觉得和娃子之间的联系就会被什么所带走。

邓屠户坐在家门口的门槛上发呆,葵走过去鞠个躬,道:

“我们要走了,也许以后也不一定会过到这里了……娃子她很好很好……你也要很好……你,多保重……”

她没办法哀伤地流出眼泪,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慢下来缓缓地说话。

希望能让邓屠户明白自己也在同样地哀悼。

葵离开时,呆然的邓屠户终于抬眼看了她一下。

“我们走吧,回去吧。”

葵从邓屠户家出来,远远看到两个同伴在镇口等她,她朝他俩唤道。

“小姑娘……小姑娘你们先别走……!”

一个嘶哑的男声喊住了他们,邓屠户扛着一麻袋什么东西正向他们赶过来。

邓屠户走路还有点趔趄,他追上葵他们的脚步。

葵的手上多了一个很重的大麻袋,那是邓屠户给她的一整头猪腌制的干的腊肉。

邓屠户告诉她,他知道葵一直想尝到红烧肉,也盼了好久,但是今年因为猪妖作祟使得活猪损失惨重,猪肉也供应不上,难得到新鲜的猪肉。

家里腌制的腊肉正好是到了可以吃的时候,他把这些送给葵,虽然新鲜的肉做红烧肉才最香,但是腊肉做红烧也能多少弥补葵没尝到的遗憾。

“等母猪顺利生了小崽子长大,到时候你再来,我给你做一顿新鲜的红烧肉吧。”

邓屠户细细地告诉葵一番正宗红烧肉的烧制料理方法,再三确认葵是真学会了之后,他摆手和他们做了别。

“娃子……谢谢你连续这几天都来看她了……小姑娘你们也保重。”

葵再鞠一躬,把沉重的一麻袋腊肉轻松地扛到肩上,迈开了回程的脚步。

他们出发,回去帝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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