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岛莲撑计算着时间,脸上酝酿着混合了追忆、物是人非的悲伤与一丝对未来迷茫的复杂表情,这表情足以打动任何尚有恻隐之心的人。
然而,现实的戏剧性总比精心编排的剧本更胜一筹。
远处传来的骚动声,比她通过零碎信息预估的时间,提前了将近半小时。
而且,发生的地点也偏离了原本选定的“舞台”十几米,转移到了巷口另一侧一个小型露天垃圾堆放点附近,环境更加杂乱不堪。
“快跑!是‘青焰组’的疯狗!”
“他们带了刀!别愣着!”
“*的,港口Mafia的人呢?!”
尖锐的叫喊、怒骂与杂乱的脚步声骤然爆发,打破了雨天的沉寂。
雾岛莲心中掠过一丝计划被打乱的不快与警惕,但大脑已如同最高效的计算机般开始重新计算。
她的目光如同最冷静的猎手,冷静地扫过混乱的现场,寻找着新的、最佳的介入点和能够最大化利用的“道具”。
就在一个面目狰狞、手臂有着粗糙纹身的暴徒,挥舞着寒光闪闪的短刀,即将刺向一个因为惊吓而瘫软在湿滑地面、哭泣的孩童时。
一道凛冽的、仿佛能扭曲光线的蓝红色光芒,如同撕裂灰色天幕的雷霆,伴随着记忆里熟悉的、带着极度不耐烦与厌恶的嗓音骤然响起:
“啧,一群不知死活、污染环境的渣滓!”
所有袭来的武器,连同暴徒本人,被无形的、恐怖的巨力狠狠掼在地上、墙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和骨头断裂的脆响。
橘发青年戴不知何时已立于混乱的中心,周身笼罩着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红光,连密集落下的雨水都在靠近他时诡异地偏转、绕行,无法沾染他分毫。
中原中也。
机会,以这种充满暴力美学与绝对力量碾压的方式,悍然降临了。
雾岛莲瞳孔微缩,瞬间调整策略。
就在那孩子因极度惊吓向后仰倒,几块被重力异能力波及而飞溅起来的、边缘锋利的碎石和金属碎片,即将划伤其稚嫩脸颊甚至眼睛的瞬间,她“恰好”从藏身的角落扑了过去,用自己相对单薄的后背和手臂,挡住了大部分危险。
“唔……”一声压抑着真实痛楚的闷哼从她唇齿间溢出。
廉价的透明雨伞脱手落地,在积水中无助地滚动。
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少女的黑发和单薄的衣衫。
湿冷的布料紧贴皮肤,带来刺骨的寒意,让雾岛莲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更添几分狼狈与可怜。
手臂上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感,是真实付出的代价。
中原中也将最后一个试图逃跑的杂兵,利落地用重力砸进墙壁,钴蓝色眼眸如同最精准的扫描仪,快速扫过已被完全控制的、一片狼藉的现场。
他简洁地对赶来的下属下达指令:“清理干净,问出指使者。”目光则习惯性地扫视全场,评估损失,确认有无其他威胁或异常。
直至回头,便看见了这令他眉头紧蹙的一幕:纤弱的黑衣女子护着吓呆的孩子,手臂被碎石划出一道明显血痕,跪坐在雨水中,颤抖的肩膀和苍白的侧脸构成一幅凄美的画面。
那身丧服,刺痛了他某根神经。
他皱了皱眉,强压下联想到因部下牺牲而未平复的烦躁。
中原中也那双总是锐利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麻烦事的不耐,有对无辜被卷入者的例行公事般的关切。
他大步走过去,朝她伸出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眼神略带审视,声音比起平日处理公务时的凌厉,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缓和:
“喂,你没事吧?”
雾岛莲仿佛受惊般抬起头,雨水顺着她纤长的、被沾湿的睫毛滑落,宛如一朵娇嫩的玉兰在雨中绽放。
她看着中也伸出的、代表着港口Mafia最高战力之一的手,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感激,却并没有去接那只象征着力量与庇护的手,而是自己挣扎着想凭借力量站起,却因“虚弱”、“伤痛”和或许真实存在的低血糖与寒冷,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一晃,带着湿冷的潮气,倾向中原中也所在的方向,却又在几乎接触前竭力稳住。
中也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对于她的拒绝和明显的勉强,他感到一丝不解,但那份倔强又让他觉得……有点熟悉,像极了某些不服输的新人。
她抬起蒙着一层脆弱水光的眼眸,用带着细微颤抖的、柔软而沙哑的声线,如同试探着触碰某种遥不可及存在般开口:
“中原……大人?”
中也伸出的手自然收回,插回外套口袋,眼中审视与疑惑的光芒更盛:“你认识我?”
他的记忆力很好,确信自己从未近距离见过这个少女。
“我是……卓也的未婚妻,雾岛莲。”
中原中也看着少女微微低下头,露出一段线条优美却因湿透而更显脆弱的白皙脖颈,声音轻得快要融进绵密的雨声里,每个字都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带着恰到好处的艰难与沙哑,“上次……松下卓也的告别式……我远远地,看到过您。卓也他……生前一直,非常非常尊敬您,常说……能作为您的直属部下,是他一生最大的荣幸和价值。”
“卓也……”听到这个不久前才为他挡下致命攻击、因此离世的部下名字,中也的眼神明显柔和、深沉了一瞬。
那个总是有点冒失,但关键时刻毫不犹豫挡在他面前的年轻人……葬礼上,他似乎确实看到过一个穿着丧服、几乎哭到昏厥的身影,被搀扶着。
原来是她。
但更深处的,是一种因“卓也”这个名字而触动的、混合着责任与某种未尽保护之责的微妙愧疚感。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轻易打开了他内心关于责任与道义的那扇门。
“啊。”他简短地应了一声,似乎不习惯这种带着感激与追忆的对话。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她手臂上那几道显眼的、正渗出细小血珠的划痕和迅速浮现的青紫上,语气恢复了干部特有的决断:“你的手受伤了,需要处理。这种地方不干净。”
雾岛莲像是才后知觉地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尖锐疼痛,下意识地将受伤的手臂往身后藏了藏,努力挤出一个坚强得让人心疼的,甚至试图在嘴角牵起一丝意在宽慰对方的、极其勉强的弧度:
“没关系,真的只是小伤而已,不要紧的。能帮到这孩子就好。”她的目光温柔地掠过那个被赶来的港口Mafia底层成员扶起、仍在啜泣的孩子。
随即重新聚焦于中也身上,话语精准地刺向他那份深藏于心的愧疚,“卓也他……是为了保护重要的您而离开的。现在……能看到您平安无恙,我……我心里其实,是……是高兴的。” 最后几个字,带着哽咽的颤音,却无比清晰。
完美地开场。
尽管过程出现了意外偏差,但结果,甚至比预想中更具冲击力。
果然,中原中也眼神愈发柔和,还多了点赞赏和更深的怜悯。
真是个懂事得让人心疼的女孩。
卓也那家伙,眼光不错……但这更显得港口Mafia亏欠了她。于公于私,都不能放任不管。
他沉默看了她几秒,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雨更大了,你身上也湿了,还受了伤。我安排人送你回去。”
“不、不用麻烦了!”雾岛莲连忙摆手,一副生怕打扰他的模样,“我自己可以……”话未说完,她像是体力不支般,身体再次轻轻、恰到好处地晃了一下,方向微妙地倾向中也。
——自然是演的。
每一个细节都为了强化“脆弱坚强未亡人”形象,激发他的保护欲。
中也几乎下意识伸手,稳稳虚扶了一下她的肩膀:“喂,你没事吧?脸色很苍白。”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
“抱歉……”她适时让脸颊染上一抹,因近距离接触和麻烦他人产生的羞赧红晕,“可能是有点没休息好,加上刚才……”
雨水像是倾倒下的灰色帘幕,将横滨港区这僻静的一角与喧嚣隔绝。
方才袭击者的血迹已被迅速冲刷殆尽,只留下潮湿的寒意和若有若无的火药味。
中原中也看着眼前强撑着的少女,又想到为她而死的卓也。
派个手下送她回去固然符合规矩,但……如果途中再被敌对势力盯上,或者她因身体状况出什么意外,那他的责任就更大了。
就在中原中也眉头微蹙,准备不再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下令让司机送她,并打算自己另乘一辆车离开之时。
一个轻佻而熟悉的声音,穿透雨声,切入了这片方寸之地。
“呀——这可真是意外的收获。”
太宰治从迷蒙的雨幕中悠然走出,风衣的下摆吸饱了雨水,沉甸甸地垂落,却丝毫无损他周身那份危险的优雅。
“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与我们港口Mafia最强大的重力使纠缠不清……这位美丽又狼狈的小姐,莫非是迷路的蝴蝶,误入了不该来的地方?”他的语调带着惯有的起伏,内容却暗藏尖锐。
中原中也在瞬间移动了脚步,将雾岛莲完全遮挡在自己身后,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这个麻烦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出现总意味着更大的麻烦和令人火大的言论。
这个保护性的动作做得如此自然,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此时,不远处几个刚结束冲突处理的港口Mafia成员正在收拾现场,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
他们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那不是太宰先生吗?他怎么来了?”
“嘘……小声点。听说他现在是武装侦探社的人。”
“那位小姐就是前段时间晕倒在卓也告别式的未婚妻吧?看起来真可怜……”
“现在是中原干部英雄救美,太宰先生出来捣乱吗?”
“别多嘴,干部们的事不是我们能议论的。”
大部分成员已经安静地闭上嘴了,(°×° )。
任何与这位前干部、现武装侦探社成员相关的事情,都意味着麻烦。
而街角便利店门口,一个系着围裙的店员正在整理货架,他透过玻璃窗望着雨中的这一幕,对刚来换班的年轻店员低声感叹:“看,就是那位小姐,最近常来买打折商品……没想到会和港口Mafia的干部扯上关系。这世道……唉,怎么会惹上这些大人物?”
“太宰!”他的声音比冰冷的雨水更寒。
“滚开,这里没你的事。”
“真伤人感情啊,中也。”太宰治状似无奈地摊手,脚步却仍在靠近。
积水的路面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声响,踏出细小的涟漪,他的目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中也保护性的站位,以及少女那看似慌乱实则紧绷的身体线条。
“我只是恰好在这附近寻找一个能让我愉快地拥抱死亡的归宿,结果却看到了比浑浊河水有趣一万倍的光景呢。”
他的视线越过中也的肩膀,那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穿透层层伪装,直抵灵魂深处,直直地看向雾岛莲。
只是,那目光起初是纯粹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探究,如同分析一个突然出现在棋盘上的陌生棋子。
但渐渐地,某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浮上心头——
并非源自记忆,而是一种更深层的、近乎直觉的牵引,仿佛在阅读一本缺页的书,关键的情节被隐藏,只留下令人介怀的空白。
这种陌生的熟悉感,让太宰治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困惑,随即被更浓的兴趣所覆盖。
“尤其是这位小姐…”他微微歪头,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磁性。
“我们,是不是曾在某个被遗忘的黄昏…见过?”
他的用词暧昧而怀旧,目光却仔细地盯着雾岛莲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雾岛莲无措地移开视线,心脏骤然紧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并非因为恐惧被识破,而是这句话本身,像一把钥匙,险些撬开她深锁的沉重记忆的铁门。
该死……他的直觉还是这么可怕。
必须稳住,不能在他的试探下露出任何与“雾岛莲”这个身份不符的破绽。
利用好中原中也在场的机会。
毕竟,在另一个周目,这个男人也吐露了似是而非的话。
“这位先生…”雾岛莲的声音轻颤,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蝶翼。
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更靠近中也,仿佛这样才能抵御太宰治那穿透性的目光。
她的声音细弱,带着恰到好处的慌乱“我不认识您…请您…”
太宰治轻轻笑了起来,显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忽然向前微微倾身,这个动作打破了安全的距离,“真的…不认识吗?”
他的声音如同耳语,却又清晰地穿透雨声,“在镌刻着死亡与别离的…某个场景里?”
雾岛莲往后缩了缩,整个人几乎躲在了中也身后,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我、我真的不认识您……"
少女下意识地攥紧了中也湿透的衣角,指尖冰凉而用力,这是一个寻求庇护者最本能的反应。
这个动作没有逃过太宰治的眼睛,他唇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明明是三个人的戏剧,中原中也隔着两人中间却融入不进这份微妙的氛围,一股烦躁在他心头涌动,让他极为不快。
太宰的故弄玄虚,少女的恐惧颤抖,以及心中那丝被太宰话语勾起的不确定感……这一切都让他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
“太宰!”中原中也的警告声如同出鞘的利刃,彻底斩断了太宰治投来的视线。
中原中也上前一步,彻底隔绝了太宰治的视线,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警告,“别吓唬她。”
“哎呀,真是保护过度。”太宰治叹了口气,表情无辜,那抹源自直觉的困惑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玩味。
雾岛莲不知所措地看了眼中原中也“中原大人……”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不用理会他。”
中原中也试图通过冰冷的空气驱散心中那份因太宰话语而产生的、莫名的不适感。
“只是…这位小姐的身影,总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位…嗯,一位或许早已沉没在时间洪流中的故人。”太宰治的用词暧昧而怀旧,目光却锐利地捕捉着雾岛莲每一丝细微的反应。
太宰治轻薄无礼的陈述再次勾动了他的怒气。
中原中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哈?我再说最后一次,离她远点。”
“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太宰治直起身,语气忽然变得意味深长。
三个人停留在雨幕里的时间过长,而港口Mafia大楼的监控室内,屏幕前的人员观测到正紧张地汇报:“报告,西区据点附近发现太宰治,正在与中原干部对峙。目标人物正在现场,当前情况不明……”
雾岛莲抬起被雨水打湿的眼睫,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细小的水珠,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微光,恰好在她苍白的脸颊上投下小小的阴影。
她求助般地望向中也,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安与信赖:“中原大人,这位是……?”
“一个无关紧要的、热衷于自杀的混账东西。”中原中也的回答简洁而充满厌烦,
经过太宰这一搅和,他意识到简单地派个手下可能不够稳妥。太宰显然已经注意到了她,万一他后续做点什么……而且,亲眼确认她安全到家,也能让自己更安心一些。
虽然麻烦,但这是最稳妥的做法,中原中也已经打算绕过对方走人。“走了,我送你回去。”
“好的,中原大人。”雾岛莲已经收拾好被挑动的情绪,远处的动静提醒了她,同样打算尽快远离这个麻烦精。
“说起来,中也,你那位部下的葬礼上,我好像也远远地见过这位小姐。当时哭得真是……令人心碎。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振作起来,还能在这么‘恰当’的时机出现在这里……”太宰治看着两个人同步的动作,语气莫测隐隐透着些不快。
“太宰!”中原中也的耐心显然宣告耗尽,这家伙是在暗示什么?暗示她的出现有问题?
荒谬!
他告诉自己,这不过是太宰惯用的扰乱人心的伎俩。
中原中也不再理会太宰,直接对雾岛莲示意跟上,同时用通讯器简短命令:“把车开过来。”
而武装侦探社,国木田独步正在整理文件,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他听着对方的描述,眉头越皱越紧:“太宰那家伙,又在擅自行动……"
与谢野晶子从医疗室探出头来:“怎么?太宰又惹出什么烂摊子了?”
“太宰在港口Mafia的地盘上惹麻烦了。“国木田烦躁地推了推眼镜,打开手上的笔记又快速合上,“太宰在港口Mafia的地盘上惹麻烦了。“国木田烦躁地推了推眼镜,打开手上的笔记又快速合上,这次还牵扯到一个平民女性。”
他沉吟片刻选择给谷崎直美分配任务,认真地开口:“再去查一下今天和太宰起冲突的那个女性的背景。”
直美贴着哥哥,好奇地歪着头问:“为什么?”
“太宰那家伙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这么感兴趣。”国木田面容冷肃地说,“尽管太宰是个麻烦的家伙,但他的敏锐度和带来的麻烦度同为正比,其中一定有问题。”
雾岛莲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的清醒。
她知道,再继续示弱只会让太宰治更加怀疑。
况且,她恐怕再耽搁下去,会吸引更多的目光投射过来。
她从中也的身后缓缓走出半步,虽然身形依旧单薄,背脊却努力挺直,像一株在狂风中艰难扎根的芦苇。
“这位先生。”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些许颤抖,但语气却透出一种坚定的韧性,“缅怀逝者有很多种方式。将他的容颜深深刻在心里,努力按照他期望的样子活下去,是我选择的路。”
雾岛莲迎向太宰治探究的目光,那双蒙着水汽的眼睛里,哀伤与倔强奇异地交织着,她的声音起初还带着颤抖,但越说越坚定,那双原本湿润的眼眸中燃起倔强的光芒:“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只是想来看看他工作过的地方,走一走他曾经走过的路。这有什么问题吗?遇到袭击完全是个意外!而且我非常确信,在我的记忆里,从未有过您的存在。或许…是您认错了人。”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无声无息地滑至街角停下。
后座的车窗降下一条缝隙,尾崎红叶深邃的目光平静地落在雨中对峙的三人身上,她并未出声,只是静静观望。
坐在她身旁的泉镜花,则透过车窗,默默注视着雨中的雾岛莲,眼神一如既往地平静,看不出情绪。
尾崎红叶若有所思地看着雨中的三人,轻声对司机说:“稍等片刻。”
在横滨的雨雾中,太宰治静静地注视着雾岛莲,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淡去了些许。
少女的反击在他的预料之中。
但那份混合着悲伤与坚韧的神态,与他直觉感受到的那丝“不协调”形成了微妙的反差。
那不仅仅是出于逻辑的推理,更像是一种源自直觉的、纠缠不休的“既视感”。
这种矛盾本身,就足够吸引人了。
他没有立即回应,雨滴从他微卷的发梢滑落,在他沙色风衣上晕开深色的水渍,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女。
“是吗…”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难以捉摸的情绪,只一瞬,他恢复了之前的轻快,但眼底那抹深邃的探究却未曾散去。
“那大概真是我弄错了。”他后退一步,重新拉开了距离。
太宰治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雾岛莲脸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审视一件有趣的艺术品,仿佛要将她的影像烙印下来,“毕竟,像莲小姐这样…‘特别’的人,如果曾经相遇,我定然会印象深刻,至死难忘呢。”
说完,他随意地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迷蒙的雨幕中,哼唱着的自杀小曲渐渐远去,那调子诡异得与这肃杀的场景格格不入。
尾崎红叶在车内轻轻颔首,对同行的少女轻轻摇头:“太宰还是老样子。"
她示意司机开车,吩咐道:“走吧。”车窗无声升起,黑色轿车悄然驶离,无声地滑入雨幕。
雾岛莲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紧绷的肩膀这才顺势微微滑落,她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掩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凝重。
暂时过关了。
好在,中也这边的突破口已经按照计划打开了,甚至因为太宰的介入而更稳固了些。
太宰治的怀疑,比她预想得来得更快,也更令人难以预料。
“别废话。上车。”中也已经拉开停在一旁的轿车车门,言简意赅地下达了指令。
“不、不用的,中原大人,我已经够麻烦您了……”她急忙摆手,湿透的衣袖贴在她纤细的手臂上,更显得她弱不禁风。
中原中也压下心中残留的、因太宰出现和话语而引起的纷乱思绪,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需要保护的人身上。
无论如何,先确保她的安全和处理伤口是当务之急。
其他的,比如太宰的疯话和心里那点异样,都可以暂时放一边。
这是他作为干部保护下属家属的责任。
他向来不擅长应付这种柔弱、懂事,又与牺牲部下有关的女性,责任感与愧疚感又让他无法放任不管。
中原中默然地思索,对自己的行为解释为需要尽快结束这场意外的遭遇。
很快,另一辆港口Mafia的轿车无声地驶近,滑停在他们面前。
他期待尽快回归日常事务。
把她安全送到家,处理好伤口,他的责任就告一段落,可以回去处理那些更直接、更熟悉的暴力与谈判了。
“真的可以吗?太麻烦您了……”尽管与预测的剧本存在偏差,但方向没问题。
雾岛莲内心为计划顺利推进松了口气,表面却依旧是怯生生、不愿添麻烦的样子。
监控室内的成员松了口气,对着话筒报告:“太宰治已离开,中原干部正护送目标女性撤离。”
而街道对面一栋废弃商厦的三楼,一扇破碎的窗户后。
一个身披深灰色防水斗篷的身影静静伫立,几乎与昏暗的建筑内部融为一体。
他手中举着一个高倍率的军用望远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地追踪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从中也碾压性的清场,到雾岛莲“恰到好处”的受伤与庇护,再到太宰治的突然介入与言语交锋,直至最后中也护送雾岛莲上车离开。
整个过程,他如同一个沉默的幽灵,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直到黑色轿车尾灯的光晕融入雨夜的车流,他才缓缓放下望远镜,露出斗篷下线条冷硬的下颌。
他按下耳廓上一个微小的通讯器,声音低沉而毫无起伏,用的是某种北欧语系的方言:“目标‘莲’已按预测与‘重力使’接触。过程出现意外变量‘前干部太宰’,其表现出超乎预期的关注度。怀疑‘莲’的身份或计划已引起额外注意。”
通讯器那头传来沙哑的回应:“评估风险等级。”
“暂时可控。‘重力使’的保护姿态明确,变量‘太宰’的介入反而强化了此点。但需提高对‘莲’的监视等级,并调查变量‘太宰’此次出现是巧合还是有意。”
“批准。继续观察,保持距离。非必要不介入。”
“明白。”
身影最后看了一眼楼下正在被港口Mafia成员彻底清理的现场,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退入建筑更深的黑暗中,仿佛从未存在过。
小剧场:
(看到雾岛莲对中也露出依赖眼神)
太宰:啧,这么劣质的表演……
(转身潜入中也酒窖)
【次日】中也:我珍藏的柏图斯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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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3章 雨中交锋与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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