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灵压太过强势,明明探其源头是虚无缥缈的存在,可攻击力却不容小觑。
“阿知,我说过,别把自己玩死——在你的血脉还没觉醒之前,谁给你的胆子来牵引空间?”
语调一如既往的沉冷,只是没了方才在镜外的那股魅惑和威胁意味,更多是戾气和难以按耐的怒火。
好奇怪的生物。
莫名其妙。
幽浅辞瞥了一眼站在身后死扛住灵力冲击的少年郎,顿时没了吐槽的心思,手中几根灵线简单缠绕住后,抽调灵力紧急召唤灵器。
“遂意!”
十指交缠翻转间,无数灵力由指尖溢出,不断涌入伞柄中,沧浪色的光流便由伞柄底部往上流淌,直至注满伞骨。
当伞面被点亮的那一刻,八个角处所缀的暮山紫铃铛竟由闭合状态慢慢张开,像一朵朵花一般。
碰撞间产生的巨大冲击将房屋彻底震塌。
“阁下如此躲躲藏藏,可是因为自己面目可憎,因而不敢露面?!”
她挑衅得已如此明显,只是对方却不肯理睬这次挑衅,也不曾再次进攻,消失的时候就像出现时那般无声也无息。
过了许久,幽浅辞感应不到属于他的任何灵力时,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幽浅辞倒也有自知之明,若是他执意要杀她,她不会是他的对手。
方才那一记攻击,配上他的言语看来,更像是警告。
警告她不要不自量力。
寒清许眼疾手快地扶住摇摇欲倒的幽浅辞,疑惑是真的,关心也是真的。
“你怎么样?怎么还出现幻觉了?此方空间,没有第六个人。”
是了。
这个神秘人,与她根本就不在一个空间里。
不同的空间发起进攻并不难办,但是在不同的空间里进行对话却是少见的事。
除非双方都精通空间术法,可以自然无视空间屏障的存在……或者——双方的灵原处于接连状态!
既然只有她听得见,且他的术法中并无空间之力……
那么,她与他的灵原便一定互相接连!
但是……只有夫妻才能共通灵原啊。
什么时候的事啊?!
跟大佬当上夫妻了,她咋一点不知道嘞。
“我没事——不过这房子塌了,他们跳楼的悲剧算是改了吗?”
“好了,你先别管他们了。你以灵元——诶?你没事?”
经他这么一提醒,幽浅辞才察觉到手中依然断了的灵线。
她以灵元精血为祭,就算修为再高深,半途中断也会受到强烈反噬。
可为何如今只是有些体力不支?
难道是这个神秘人在帮她?
一边扬言要杀她,一边又在危急时刻救她……
幽浅辞猜不透这个人的心思。
“幽……幽姑娘——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胎儿自己爬……爬出来了!”
还在琢磨着,身旁的少年郎却支支吾吾地结巴起来,修长白皙的手不受控制地拍着她的胳膊。
他就是不经意间地瞥了一眼,谁知道场面这么激烈啊。
满身带着血的一个男婴,就这么诡异地从母亲身体里一点一点地爬出来……
他此刻像极了一个血球,粘在肌肤处的血液看起来粘稠十分,颇有一种还能拉丝的质感。
他不急不躁地爬出身体,绕着地面爬了一圈后,慢慢地抬头——刹那间,与高处的两位目光相接。
原本幽浅辞是不至于被一个小婴儿吓到的,但抬起来冲你阴森森笑的,那确实是很吓人了。
容娘怜爱地抱起孩子,轻轻地将他包进小毯子中,温柔地拍着,“我们阿漾乖啦~不哭不哭~娘亲在呢~”
阿漾?
她错过了什么吗?一转眼的功夫,孩子名字都有了?
不对——她丈夫呢?!
幽浅辞下意识看向寒清许,显而易见,他俩的疑惑是一样的。
谁都没有注意到那男子到底去了何处。
甚至在此方空间之中,幽浅辞感应不到他的气息。
“不对——这不是你掌控的那方空间。”
寒清许四处打量了一阵,九转抑灵笛于旋转间感应着八方气息。
感受到生灵的盎然气息争相涌入笛中的那一刻,寒清许便肯定了,此方空间并非镜。
“川流不息,生命漾然。阿娘的乖宝,从今之后,便叫洛川。乳名阿漾,可好?”
场景再次切换,大好春光下,她轻摇着小床,哼着难以听懂的小曲,温温柔柔地哄他入睡。
难得的岁月静好。
只是,月辉洒下的的那一刹,一切都变了。
容娘的身体正在以不可控的速度消散,每消散一点,九命猫妖的魂体便清晰一分。
四目相对下,他们都无话可说。
两个灵师,没认出两只猫妖……
传出去,他俩就别想在灵师界混了。
不过此时倒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既然是生母是九命猫妖,那洛川就算人族的属性再强,也应该是个三命猫妖。
他那时已生了灵,流产那次就算是他第一次死亡,那他也应是还活着的状态,怎么会在婴孩时期,化为怨灵呢?
疑惑间,容娘的魂体竟开始燃烧起来,渐渐地熔铸为一个魂印,生生融入男婴的身体之中。
倏忽之间,男婴的身体开始发生剧烈变化。
粉嫩的四肢慢慢收缩,白白的毛发一点点长出来……
只是十息的功夫,小床中的婴儿就化作了软乎乎的小白猫。
一动也不动,就如没了气息一般。
在魂印的加持下,小木床带着小白猫一起,渐渐地化为虚无。
只有容娘的声音还在这片空荡的小院中流转。
“吾儿洛川,终有一日,你会明白,阿娘将你封印于此的缘由。”
“两百年后,若那位手持骨铃兰叶伞的姑娘有幸来到此处,她定会带你离开此地。”
骨铃兰叶伞?!
她?!
两百年后?!
“这是……两百年前的时空。”
没怪灵线断裂她也不曾有事,合着不是那位神秘人在帮她,而是他们误打误撞地,闯进了两百年前的此处小院。
所以她并不算与她所掌控的那方空间失去关联。
所以他不搭理她的挑衅,也是因为被隔在了两百年后?
寒清许单手托着腮,盯着木床消失的地方,理了许久也不曾理清楚。
“既然容娘是自燃魂魄而死,那生死镜又是怎么回事?小怨灵又该如何解释?还有……方才的不明袭击。”
“或许,我们可以先将洛川带出来。”
幽浅辞想不明白容娘为何会赌她两百年后会来到此地,为何敢赌她一定会带他离开。
不过师傅说过,一切安排,都是天命。
苍兰山的一切都太过蹊跷,旁观者也迷了的局,不妨请当局者来讲两句。
时空转动间,两人再次回到方才的生死镜之中,又是一番繁花景象。
重复了几次,幽浅辞着实是有点厌烦了,倒也不是讨厌一模一样的的场景,只是无论是何种镜,镜主的情绪都会感染给破镜灵师。
无论是愤懑,还是悲怆、喜悦、贪恋……
都会一点不留地让破镜灵师感同身受。
若不是她修为在这撑着,她怕是经历了无数次的大喜大悲了。
她啊,这辈子小哀小乐就好了。
才不要什么大喜大悲。
寒清许察觉到她的异常,垂眸思虑了一阵,掌心灵力汇聚,顷刻间化作一根冰针,毫不犹豫地扎向指头。
血“嘀嗒—嘀嗒”地滴到玉笛之上,让这精致小巧的玉笛泛起温润的光泽。
灵器认主,若无鲜血润泽,恐怕会攻击她。
“九转抑灵笛,抑灵,也抑情——试试?”
“什么?”
她这边发着呆根本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手里就被塞上了这支精致的笛子。
九转抑灵笛,万年寒冰打造,熔铸世间天道之力,更有灵督的灵骨作为笛身,本该是这世间最最冰冷之物。
毕竟世间万物,天道最具权威,决定着世间运行的法则。而灵督,生来无情,最是公正。
可是手中的这支,却带着他的余温。
幽浅辞有些局促,不自在地道了声谢,转头匆匆地向木床应在的位置走。
但是封印……
确实难为她了。
别说以魂作印了,普普通通的封印她都不会解……
不知道啊,讲这一块的时候没听啊。
“若是容娘以占卜之术知晓两百年的今日,她定是知道我们幽姑娘啊,不会封印阵法之类的术法——所以这封印嘛,姑娘不妨用灵识试试?”
寒清许看她微微红了耳尖,觉得这位天才灵师当真有意思得很,打起架来面不改色,贴近距离说了几句话却红了耳尖。
不知为何起了挑逗的心思,他故意咬重“我们幽姑娘”几个字眼,歪着脑袋瞧她的小反应。
果不其然,方才对着强大到难以抵抗的对手依然毫无惧色的大灵师,却因为一句话展露了小姑娘的底色。
这么容易不好意思啊?
那他要悠着点儿。
伴随着她灵体的慢慢显现,寒清许只是略微地扫一眼,却被她额头的印记吸引了注意力。
印记是淡淡的蓝色,在灵体的呈现闪着轻微的光辉,在这一片废墟之间,竟映衬得她整个人有了几分神性。
看这印记形状,倒是像极了行楷的“知”字。
除了这印记……她为何心口残缺?
以她现在的心脉,根本不足以运转全身的精血。
不用邪法的话,就必须有与她同血脉的人自愿承受抽离之苦,与她心脉相连,将自己的精血无时无刻地与她共享。
“喵——喵——”
虚弱的两声轻喊将他彻底拉了回来,循着声音看过去,一片烟雾缭绕中,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正百无聊赖地趴在树干上磨着爪子,对于忽然闯入自己领地的两个不速之客,它也只是慢悠悠地抬起眸子瞄了一眼,随后继续低头磨它的爪子。
“竟然是九命猫妖。”
猫妖一族,九命最为尊贵,也最为难得。两只九命猫妖结合,都不一定诞下九命。
他一个人妖混血的,竟然是九命?
被封印的两百年,看起来过得倒是不错,毛发看起来又软又亮的。
好可爱。
好想摸。
区区猫妖,手段了得。
“洛川,乳名阿漾,外面的小怨灵,是你搞的鬼吧?”
但是卖萌又咋了?
没用。
该算的账依旧得算。
寒清许单手运转着周身灵力为她护法的同时,也没妨碍着他拨弄着额前的碎发“臭美”。
“她是小傻子,你糊弄她,她会信你。可我不是。”
小白猫耷拉着小耳朵,声音轻到听不清,再加上结结巴巴的,令他听起来十分费力。
“跟……我来吧,我会告诉你……真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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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院中死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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