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目的地停下好一会儿，李晋却迟迟没有开门锁。他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似乎在思考什么。终于，他转过身来，对着后座的程晓笑了笑：“到了。”
“谢谢。”程晓欠身下车，关门前又弯下腰来，“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别客气。”李晋摆了摆手，眼里带着几分调侃，“说不定以后我也有事要求你呢。好了，再见。”
程晓站在路边，看着那辆黑色轿车缓缓汇入车流，最终消失在转角。她站在原地没有马上离开，脑海里浮现出今晚坐车时候的种种细节。刚上车不久，她就注意到李晋身上偶尔闪过微弱的光，起初还以为是智能手表之类的电子设备。但在车上，借着窗外掠过的路灯，她分明看见他衣领下藏着一个吊坠，正随着车身的晃动若隐若现地闪着柔光。
一个会发光的吊坠？这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但毕竟才刚认识，这样私人的问题实在不好开口。
回到租住的小公寓，程晓慢悠悠地洗漱完毕，倒在床上时已经困得睁不开眼。让她意外的是，这一夜睡得格外踏实，连个梦都没有做，像是被什么温柔地包裹着，沉入了一片宁静的黑暗。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程晓伸了个懒腰，感觉整个人焕然一新。“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她喃喃自语，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心情没来由地轻快起来。
她在小小的客厅里转着圈，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这种简单而纯粹的愉悦，让整个房间都明亮了起来。
假期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周日晚上。想到明天就要上班，程晓忽然对这样悠闲的日子生出了几分不舍。趁着最后一点自由时间，她决定再去那家新开的商场逛逛，顺便买些生活用品。
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转了几圈，等她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又站在了那家玉石店门口。
“看看也好，过过眼瘾。”她自言自语着走了进去。
刚进门，就撞见正要往外走的李晋。两人同时愣了一下。
“这么巧？”李晋先开口，脸上带着真实的惊讶。
“是啊，你也来看玉石？”程晓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像个被逮住的小孩。
“比看更进一步，”李晋笑了，指了指店内，“这是我的店，正打算出去透透气。”
程晓惊讶地睁大眼睛：“你的店？”她环顾四周，那些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光泽的玉石忽然变得不一样了。能经营这样一家店，该是多厉害的人啊。
“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给你打折。”李晋热情地招呼。
“买不起买不起，我就是随便看看。”程晓连连摆手。
李晋被她的反应逗笑了：“玉石很养人的。要是真看上哪件，我给你‘打骨折’，保证你买得起。”
“那……等我真要买的时候再说吧。”程晓委婉地推辞，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李晋的衣领，想知道今天那个神秘的吊坠是否还在那里。
李晋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下。“说起来，正好有件事想请教你。”他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这里不太方便谈，要不我们去找个地方坐坐？我请你喝咖啡。别误会，就是有个问题困扰我好几天了，想跟你探讨一下。”
程晓被这突如其来的邀请弄得有些懵。她飞快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实在想不出他们之间有什么需要私下讨论的话题。李晋看出她的犹豫，补充道：“我有一块很特别的玉。具体情况，我们边喝边聊？”
“好。”程晓几乎是脱口而出。她立刻想到了那个会发光的吊坠，好奇心最终战胜了矜持。她也想知道，为什么李晋会找她说这个。
“那走吧，楼下有家不错的咖啡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喝咖啡，不过他们也有其他饮品。”
“我很喜欢咖啡。”程晓说。
“太好了。”
咖啡馆里飘着浓郁的咖啡香，舒缓的英文歌曲在空气中流淌。两人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李晋仔细看了菜单，替程晓点了耶加雪菲，自己也选了同样的。
侍者离开后，短暂的沉默笼罩了两人。李晋无意识地用手指摩挲着咖啡杯的边缘，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程晓喝了一口咖啡，看着对面欲言又止的男人，决定主动打破僵局。
“你想跟我说的玉，是不是你那个会发光的吊坠？”
李晋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紧张：“你怎么知道它会发光？”
“你别误会，”程晓连忙解释，“就是那天在车上，不经意间看到的。”
“不好意思，”李晋松了口气，表情缓和下来，“我有点反应过度了。”
他伸手从衣领里掏出一直藏在里面的吊坠。那是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玉石，颜色像是深夜的天空，其中仿佛有星辰在缓缓流动。此刻它正发出柔和的、有节奏的光芒，像在呼吸一般。
“这块玉是我偶然得到的。”李晋将吊坠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具体来历已经不可考了。我是做这行的，自然看得出是好东西。虽然外表看起来不太起眼，但我第一眼看到就特别喜欢它。不过它以前从来不会发光——直到我们差点撞上的那天。”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程晓的反应：“那天在店里，它突然自己亮了起来。我记得很清楚，我想问那天你来过我的店吗？我回想了很多次，只有那天它在店里亮过。当时我急着回店里，就是因为忘了带它，把它放在暗格里了。不然第一次见面时，说不定就能发现这个变化。”
程晓努力回忆着：“哦，那天……我好像大约我们遇到后两个小时在你店里逛来着。”
“那就没错了。”李晋的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只有你在附近的时候，它才会发光。这太神奇了，不是吗？”
程晓也感到不可思议：“它以前真的从来没有亮过？”
“从来没有。”李晋肯定地说，“我得到它已经两年多了，这一点我非常确定。前几天发现这个现象后，我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但这些天我一直在观察，它再也没有亮过——直到刚才在店里，它又亮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桌上那块仍在微微发光的玉石，仿佛在注视一个沉睡初醒的生命。咖啡馆里的音乐恰好切换到一首舒缓的英文歌曲，阳光透过玻璃窗，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个平常的午后，因为这块神秘的玉石，忽然蒙上了一层不可思议的色彩。
程晓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块温润的石头。就在接触的瞬间，玉石内部的光芒忽然明亮了几分，仿佛在回应她的触摸。她惊讶地收回手，抬头对上李晋同样震惊的目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它竟然还有点烫”她轻声问，声音里混合着好奇和一丝不安。
李晋摇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那块重新恢复原先节奏的玉石：“我不知道。但我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给咖啡馆内的每一样物品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摆在两人之间的玉石依旧规律地明灭着，像是在诉说什么古老的秘密。而他们的故事，似乎才刚刚开始。
不晓得为什么，程晓总觉得眼前这块玉，和她记忆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带“巫”字的玉，根本就是一体——连染过血的那种暗沉色调都一模一样。她没说出口，只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这玉……能在我这儿放几天吗？”虽然是不情之请，可那种被牵引、想一探究竟的冲动，让她没法松手。它太关键了，一切都太巧了。
李晋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行，你先拿着。我也正好回去查查，当初我是在什么地方拿到这块玉的。”他总觉得，这玉在他身边那么久，都没这几天发生的事多。东西留在他这儿，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谢谢你，过几天一定还你。”程晓有点不好意思，也怕李晋觉得她想私吞。
“没事，它在我这儿也就是块普通的玉。我要能看出什么，也不会找你了。我是真好奇，你们之间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李晋边说，边把玉轻轻推到她面前。
“我自己都还懵着，居然真有这种事。”程晓拿起玉，捏了捏。那股灼热感在她指尖揉了几下之后，好像没那么烫了。
“有啥事记得打我电话啊，要是真遇上什么奇遇，可别忘了我。”李晋半开玩笑地说。
“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都有你一份。”程晓笑了出来，低头看了眼时间，“那我先撤？明天还得上班，就这几天请假闲一点。”
“行，”李晋也瞥了眼手表，“有事电话，或者来店里找我也行，我差不多得回去了。”
“嗯。”程晓起身，小心翼翼地把玉塞进包的最里层，拉好拉链，“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这话说的，我才该谢你没把我当骗子。”
“你也不像骗子啦，哈哈。”
“那我走啦，电话联系。”
“好，拜拜。”
程晓挥了挥手，走出咖啡馆，离开商场，拦了辆出租车回家了。
李晋目送她走出咖啡馆，又坐了一会儿，把剩下的咖啡喝完，默默出了会儿神。他掏出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最终却没按下去。屏幕暗下去，他起身，往楼上自己的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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