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成十七年·九月三十日·午前十时零七分】
蝉声先于热浪抵达,像一卷被烈日烤软的胶片,倒卷着穿过时间。五条悟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动贩卖机滚落的汽水——铝罐撞击塑料抽屉,“咚”的一声,像把时间敲出一个凹坑。凹坑里浮出细小的水珠,顺瓶身下滑,未及落地,已被阳光蒸发成透明的记忆。
他的十五岁夏天,像一张永不落幕的胶片,连回忆都被烤出噪点。
这一年,五条悟的生活中发生了两件大事。第一件,他终于摆脱了家里那群啰里啰唆的长辈,独自一人来到了东京上学。
在这里,他结识了同期同班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夏油杰是个有着奇怪刘海儿但实力惊人的家伙,而家入硝子则是个懒散又有些爱吐槽的女生。三人一拍即合,成了形影不离的同学。
第二件大事,就发生在今天。
然而,开学一个月下来,五条悟才发现,学校的生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随心所欲。同学少得可怜,老师更是少得离谱。
他站在教室里,环顾四周,忍不住吐槽道:“啧,这学校,是不是招生的时候把广告费都花在了别的地方?!”
“好无聊啊,谁来点有趣的反应?”
五条悟双手枕在脑后,靠在椅背上,眼神里满是百无聊赖, “这样的日子,快发霉啦~”
家入硝子也跟着叹了口气,她那双大大眼睛里写满乏味,手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裤裙里的烟盒,仿佛试图从这单调的环境中找到一丝乐趣。
想想看,别人家正常校园的女高是什么样子?
肯定是热闹又温馨。女生们可以扎堆聊天,分享兴趣爱好,还可以喝喝咖啡逛逛街,不是天天看着两个小学鸡打架,课间不是爆破就是急救,连只和平的鸟都找不到!
“你们知道吗?咱们的任课老师已经缺席一个月了。”夏油杰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冷静。
“缺席一个月?”五条悟瞪大了眼睛,“这学校到底在搞什么鬼?”
“其实啊,是没有人敢来这个岗位。”夏油杰微微后仰,身体陷进椅背,平静地陈述着,“自开学一个月以来,旧屋舍损坏 8 次,教室毁坏 13 次,训练场被炸 5 次。”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在数着一串令人头疼的数字。
“哇哦,这学校简直就是咒术界的‘灾难现场’。”五条悟忍不住调侃道。
“五条同学,你觉得是由谁造成的?”家入硝子歪着脑袋托着下巴,十分无语地望着他。
五条悟眼里藏着狡黠,他挑衅般地吐舌头,做出一个夸张地表情:“略。”然后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被烈日炙烤的操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过,这原本高中生打架常有这样的事,老子在漫画上都见到过。只不过我和杰实力很强,所以造成这样的破坏,能怪谁呢?”他挑了挑眉,堆满戏谑地反问,似乎对自己的“杰作”颇为自豪,“我们可是最强。”
“嗨嗨嗨,你们最厉害了,”家入硝子只想长叹一口气,这就是她未来三年的校园生活,“所以,真的没有老师教我们吗?”
三人面面相觑,希望能从对方的眼里得到答案,换来的只有夏油杰无奈地摇头和五条悟无所谓地摆手。
实际上,咒术界里确实没有人敢来到岗胜任。
这三人,一个是拥有反转术式的天才,另一个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咒灵操术,最后一个则是生来拥有「六眼」术式,御三家之一的五条悟。据说他的出生改变了世界平衡,导致现代诅咒随之增强。
试问,谁想成为三个拥有如此强大且危险术式天才的老师呢?更何况他们的术式与个性叠加,足以让咒术界的任何一位术者都感到压迫,甚至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
而那些所谓咒术界高层还要随时监视,安插,定期汇报,受到咒术界管辖范围的高专学校老师就成了相当棘手的任务目标。
这时候胜任高专老师,不是靶子就是傻子。
“但话说回来,我们已经有一位班主任夜蛾老师了,还需要其他老师教课吗?等等…我记得夜蛾老师提过…”夏油杰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什么。
同一时间,画面切到走廊。
夜蛾正道站在阴影里,他的墨镜倒映出一张年轻却沉稳的女性脸。她的身量比同龄男子略低,却绝不显瘦弱。肩线平直,像刀背,在袖口处陡然收锋;没有夸张的肌肉,却很有力量感;薄、亮、柔,她的身型就像一条被月光漂过的影子。
女人怀里正抱着一摞新课本,最上面那本正是她恶补三周的《咒灵图鉴·改订三版》,还有各项文化课,实践课等,想要成为东京咒术学校的一名老师,必须先完成面前男人给她的考验。
她上下打量着这位传闻中严慈而不善言辞的咒术师。即便隔着墨镜,她也能感受到对方目光中的复杂意味——三分“祝你好运”,七分“自求多福”。
她的眼底轻微抽动。
看来,在咒高的生活非常不妙啊。
然后,紧跟着他的步伐,来到一间教室,抬头的门牌上,写着“一年级”三个大字。门牌右下角有一道新鲜裂痕,苍蓝色的咒力,应该是不久前五条悟用指尖咒力划的,裂痕里还残留着苍的残压,像一条随时会睁开的蓝色眼睛。
这很符合少年人的心性,冲动,热血,不服输。和她接触到东京咒高的档案倒是相差无几。
女人刚想抬手敲门,却在指节离门板还有一厘米时停住。她听见里面传来少年们重叠的声音:
“——喂,杰,你说的新老师,真的存在?”
“据说……是特级推荐。”
“特级?哈,那岂不是比我们还稀有物种。”
“别吵,有脚步声。”
夜蛾老师确实前几日和他提到过,可能会有新老师来接替他的工作,因为他要竞选高专校长冲撞了,而通过一个月考察评级,刚好就在今天。
这时,五条悟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喂杰,那打听出来什么没有?”
夏油杰没抬头,声音压得比他还低。
“新老师走特招,推荐人是——九十九由基。”
空气静了半秒,他看到伙伴脸上写满了“真的假的?”
“但奇怪的是,”夏油杰抬眼,继续说道,“推荐书递上去的同时,高层也递了‘观察令’。两条线一起批,章却盖在同一页。”
“观察令?”五条悟把墨镜往下一勾,露出一对闪着冷光的苍蓝眼睛,“哈——那群老橘子是打算观察“新老师”?还是借此来让“新老师”观察我们?”
夏油杰“啪”地用手指弯敲了下桌面,声音轻得只有五条悟听的见。“两者兼有。”谁让推荐人是九十九由基——现存唯一特级,行踪成谜,立场不明。高层怕‘第二个炸弹’落地,干脆先插满引线。
“嘁。”五条悟往后一仰,椅腿翘起,指尖转着那副根本没度数的墨镜,“老子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他侧头,嘴角拉出锋利的弧度,“杰,要不我们提前‘动手’?”
“悟——”夏油杰出声警告。
“好啦好啦,知道了。”五条悟撇撇嘴,像把炸毛的猫摁回尾巴,“麻烦死了,那群烂橘子!干脆全收拾干净得了。”
夏油杰没接茬,他也是这么想的。
说什么观察,明明是监视。
他当然明白抱怨的搭档因何不满,而且刚刚用指弯在桌面轻敲一下——“啪。”短促、平直,没有后续咒力,却像给五条悟单独发的摩斯:别炸,先听完。
对他自己来说,那一声是把情绪上锁;
对五条来说,是收势的暗号;
对门外那群看不见的耳朵来说,什么也不是——这才最安全。
教室里只剩吊扇在吱呀。
硝子不在,没人负责灭火,也没人负责善后,
可这不代表他们不会反击。
表面收声,心里拔刀。
目前来讲,才是他们的状态。
门外,
“你确定要进去?”他问。然后提醒似的又问了一遍,这次声音不高,却足够让走廊尽头的蝉鸣突然断档。
他们可不欢迎你。
夜蛾正道明知故问,毕竟他也不好得罪咒术高层安排下来的人,正如把“不确定”因素的烫手山芋就这样扔给学生们当老师,他无法平心静气地接受。
他有种预感,咒术师的宿命、高层的算盘、整个咒术界的惯性,全裹在一层薄薄的“观察指令”里。
若他伸手去接,就是把学生往天平上推;他若甩手不接,天平的另一端会立刻加砝码——“班主任抗命”,于是所有的重量仍会压到他身上,只是换一张报告书的形式,正好借口撤了他的职。
他不能露出半点迟疑。
哪怕眉心轻蹙,那群穿黑西装的老狐狸也会从眼缝里读出“可疑”二字,立刻会把他踢出校长候选人。
夜蛾正道只能把叹息碾碎,咽进领带深处,把选择权还给她。
“我确定。”她终于开口,嗓音像刚磨好的冰刀,薄而亮,带着不易察觉的倒钩:“不确定的是他们。”
不确定的哪里是“他们”,分明在指整个咒术界的旧齿轮,正等待一个“不确定”的借口,好把异类夹成齑粉。
这时,女人唇角只扬起极浅的弧度,笑容很安静,然后她用书脊碰了碰他的前臂,动作轻得像在提醒一个走神的学生。
“夜蛾校长候选,”她故意把“候选”两个字咬得清脆,“你来开门吧。再拖下去,你的学生们就要把教室炸成回字形了。”
夜蛾这才注意到,门板缝隙里正渗出一线苍蓝,像高压电流在水银里游走,那是五条悟的咒力在扩散。每闪烁一次,门把就微微发烫,金属发出近乎撕扯般的“吱呀”。
他叹了口气,手掌覆上门把,却在压下的最后一秒停住,然后爆起怒气,大力拉开门,“悟——!”
怒吼声像一记闷雷滚进教室,震得窗框嗡嗡作响。两人七嘴八舌的声音终于停下,苍蓝电流也被这一声劈得骤缩,化作碎裂的电屑四散。
九月热浪趁机灌入门内,柏油混着桂花,甜得发黏。怒吼与香气交织的帘幕后,一高一矮两道轮廓逐渐显露。
夜蛾身侧,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她的脚步轻得像猫,怀里那摞书更是稳得连封面都没起褶。
“大家好,我是一花,没有姓氏的一花,也可以叫我——”
她伸出两指,在空气里写了一个“三”字,指尖带过的地方,溅起细小的电流。
“一花三三。”
他们的视线通通落在她的身上,好奇夹着猜忌,像审视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从结果上来看,确实没错。
一花用眼睛扫过这两张稚嫩却危险的脸,左边那个白发少年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比天空还亮的苍蓝瞳孔。眼睛上的蜻蜓翅膀一样匆促闪动的睫毛,细挺的鼻梁和不免有些过于精细的嘴唇,略带夸张的表情,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五条悟正在抬起的下巴,直直望着她。
他有着欣长的脖子,因为你的身高不够,会故意弓起的背和略塌起肩,给人一种慵懒又肆意的矛盾感。
右边黑发少年则安静地坐着,双手交叠托着下巴,狭长的凤眼静静打量她,看来十分警惕。
也许在他们的眼里,一花称的上精英,举手投足间不似御三家里的封建做派,既无虚伪的敬语,也无恭敬的鞠躬,而是透出一种雪色的清冷锋利之感,身手利落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可以做到一只手就能撂倒一个成年男子。
但在他们看来,她还是太弱了。
仿佛在咒术界里她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尽头。
“——说完了?”
五条悟把墨镜往桌上一扔,金属腿磕出脆响,“老师,你自我介绍很酷嘛。可我们这儿看的是咒力,不是简历。”
夏油杰接话,声音温和得像在哄孩子,内容却很直白:“悟的意思很简单——想教我们,得先证明你可以。”
一花把书放在讲台,点头:“行啊。三分钟,一起上。输的人抄《咒灵图鉴》三遍。”
五条悟先笑出声:“哈?你确定——”
“计时开始。”
她抬手,啪地打了个响指。教室灯管瞬间熄灭,只剩窗外烈日透进的窄光。
一瞬间,五条悟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扇了一耳光,墨镜碎片悬停在他睫毛前 0.1 毫米,无下限术式抵挡下冲击。不像是被拳头打碎,而是镜片内部的钠离子被瞬间极化。
没有质量,没有速度,没有轨迹,只有凭空出现的电场直接作用在他脸上。
“……哈?”五条愣了半拍——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无下限术式对“场”不起作用。
五条悟第一次“看”见了无下限的裂缝。
六眼告诉他:空间在被“磁化”。
原本应该无限趋近于他的矢量,被另一股力量强行“写”了新的方向——不是反向,不是扭曲,而是像把一张纸上的墨水吹开,让“前进”这个概念本身溃散。
“有意思。”
六眼彻底露出,世界在他眼里变成流动的咒力坐标,睫毛闪动,每一次开合都在观察着视网膜上留下一帧的那银蓝色残影;
他看出她周身咒力薄得几乎为零——所有输出全靠那一瞬的“放电”。
“有距离和咒力限制吧?老师。”
话落,他一步踏上桌沿,苍蓝术式在指尖旋成硬币大小的“苍”。
空气里随即浮出细若发丝的银蓝线,闪一下就隐没——那是她布好的“场”。虽然可以做到电场+磁场的任意坐标,但必须在“场”内才可以实现。
而“六眼”能捕捉到她每一次场的生成点。
然后五条悟看准时机,他一个快步闪到她身后 ,指节已贴上她颈椎。
“抓到——”声音戛然而止。
一花早在他瞬移前的 0.1 秒,于自己背后处预置了一个直径 2 cm 的球形等势电场。
一但踏入,空气会被击穿,放出刺白闪络。高压脉冲顺着指尖爬进他的袖管,虽然破不了“无下限”的绝对防御,却让术式回路的相位瞬间失调——“苍”的发动延迟了 0.05 秒。
0.05 秒,对她足够。
她俯身,左手撑地,右脚划过一百八十度,脚跟带着横向磁轨的加速,“砰——”一脚踹在五条侧腰。
磁场+电场双重洛伦兹推力,把少年整个人平移送出五米,撞进讲台。
木屑四溅,粉尘里落下半截断掉的粉笔。
同一瞬,夏油杰袖口滑出三级咒灵“缝面”,贴地游走,想缠她脚踝。
一花脚尖一点,鞋底迸出细小电火花,借反震跃起半米;人在空中,左手已抽出怀里的——不是咒具,而是刚才那摞新课本最上面的一本。
书脊砸落,“啪”地正好压住咒灵脊椎。
纸页间早画好的微型“咒缚阵”亮起,咒灵像被熨斗烫到的蜘蛛,尖叫着缩回球状,被夏油杰强行收回。
电磁场同时归零,教室灯管重新亮起。
一花站在原地,鞋底连灰都没沾。她弯腰,把五条悟从碎木里拉起来,又替夏油杰拍掉肩上的黑灰。
“放心,场强计算过,只打散咒力,不伤人。”
五条悟咧嘴,吐出一口木屑,站起身叉着腰,像是要证明什么,很大声否认:“这不算……你开挂!”
“挂?”
一花想了想,竖起两根手指,做了个否认的动作,然后在空气里写下一个“Ω”。
指尖电弧一闪,像给这句话签了名。
“这叫欧姆定律。”
作者有话说:对不起,又开新文了。
①文中“33”和“三三”,都是谐音日文“せんせい”(sensei)老师的意思,后面不会出现“三三”谐音,只有“老师”这一种叫法了。
②在本文设定中,一花是个外来者,现在出现在高专敌我不明,所以DK们的态度比较差?大家会不会觉得不好,我内心其实认为DK们是非常温柔和友好的一类人,所以很担心,怕自己把他们写崩。
③拆解了一下五条悟的能力和女主的能力。其实是“胡说八道”来着,看不懂也没事。
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的本质是操控“空间曲率”(如“苍”是引力压缩、“赫”是斥力释放),更接近“空间能力”,其本质是通过操控“无限”概念,在自身周围生成“空间无限分割”的屏障(任何攻击靠近时,距离会被无限拆解为1/2、1/4、1/8…永远无法触达),让任何靠近他的物体永远只能“越来越慢、永不到达”。
而女主的「电磁咒域」关键在于:电磁力是宇宙基本力之一,可直接作用于“空间本身的能量属性”和“五条悟术式的能量载体”,无需物理接触即可生效,恰好规避“无限趋近”的物理阻隔。但电磁场并非“物体”,它不需要穿过空间,而是在空间里直接生成。
这场对打其实核心是利用电磁力对“能量与空间”的干预,突破“无限趋近于零”的空间阻隔。
一句话总结:无下限挡得住“粒子”,挡不住“场”的产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节课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