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梧桐道拐角时,江驰还站在路灯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篮球吊坠——刚才林砚说“你长得好看”时的认真模样,像颗裹了蜜的糖,落在心里慢慢化开来,甜得他忍不住弯着嘴角。风卷着几片泛黄的梧桐叶落在脚边,他弯腰捡起一片,叶尖还带着夕阳残留的温度,忽然想起苏晚以前总说“秋天的梧桐叶压平了能当书签”,便小心地把叶子夹进了校服口袋,指尖触到叶片清晰的脉络,像握住了一点细碎的温柔。
转身要上楼时,他隐约觉得后颈有股轻微的灼热感,像是有人正盯着自己看。他猛地回头,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便利店暖黄的灯光在晃,路口那棵老梧桐的树荫里似乎藏着个黑影,可再定睛细看,又只剩被风吹得晃动的树影,连脚步声都没有。“大概是错觉吧,”他挠了挠后脑勺,嘀咕了一句,转身走进了楼道,金属门“咔嗒”一声合上,没注意到树荫里那个背着黑色相机包的男人,正缓缓直起身,手里的长焦镜头还悄悄对着楼道口,直到门彻底关严才放下。
男人叫张默,是业内小有名气的选角导演,最近在为一部名为《老码头的夏天》的青春电影寻找男主角。剧本里的少年“阿屿”,既要有着阳光下奔跑的鲜活,又要藏着失去挚友的隐秘心事,这种“外热内冷”的矛盾感,让他跑了十几个城市的中学,都没找到能精准贴合的人选。今天本是想绕到老码头拍点海雾素材,路过这片老街区时,却意外撞见了夕阳下的江驰——那个站在窗边侧影、和林砚说话时眼里的光、低头捡梧桐叶时的专注,每一个画面都像精准踩在他的选角标准上。
张默低头翻开相机,调出刚才偷偷拍下的照片:镜头里的江驰站在夕阳里,黑色家居服被染成暖金色,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一点眉骨,侧脸的下颌线利落又柔和,连握着梧桐叶的指尖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故事感。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明刚哭过,眼尾还泛着红,却在看向林砚时瞬间亮起来,像蒙尘的星星被擦去了灰,这种未经雕琢的情绪流动,比任何刻意演出来的表情都更打动人。“就是这种感觉,”他对着照片低声感叹,掏出笔记本快速记下:“三中附近,老居民楼三楼,穿黑色家居服,少年,暂称‘梧桐少年’——眼神有戏,情绪真实。”
第二天清晨六点半,江驰就醒了。他翻出衣柜里最干净的白T恤,牛仔裤用熨斗仔细熨过,连袜子都挑了双没有褶皱的,最后还从抽屉深处翻出一副黑色框架平光镜——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想着要给林砚留个清爽的样子,连镜腿上的小划痕都用纸巾擦了好几遍。七点整,他准时站在林砚家楼下,晨光落在他身上,白T恤泛着柔和的光,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遮住了一点眼尾的弧度,反而衬得他眉眼更清俊,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
林砚下楼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梧桐树下的江驰,脚步都慢了半拍:“今天怎么戴眼镜了?你不是说戴眼镜打球不方便吗?”他走过去,伸手轻轻碰了碰镜片,冰凉的触感蹭过指尖,能看到江驰耳尖悄悄泛红。
“昨天看电影学演技,觉得眼睛有点累,就翻出来戴了,”江驰赶紧解释,手指还下意识扶了扶镜腿,“是不是有点奇怪?要是不好看我现在就摘了。”
“不奇怪,很好看。”林砚摇摇头,目光落在他的侧脸——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在他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眼镜片反射出一点光,连低头系鞋带时,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都像幅安静的画。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身后不远处,张默戴着鸭舌帽,把相机包抱在怀里,不远不近地跟在树荫里。他特意压低了帽檐,镜头悄悄从包侧的缝隙伸出来,对准前面的两个少年:江驰走在靠马路的一侧,刻意放慢脚步配合林砚的速度;林砚说起昨晚解出的数学题,江驰听得认真,偶尔点头时,眼镜滑下来一点,他抬手推眼镜的动作,指尖轻轻捏着镜腿,连指节的弧度都被张默精准拍进镜头里。
“这细节太绝了,”张默看着相机里的画面,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江驰听林砚说话时,眼里的专注不是装的,连嘴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都透着温柔,这种真实的情绪流动,正是现在很多年轻演员缺少的“灵气”。他跟着两人走到学校门口,看着江驰把林砚送到教学楼楼下,又站在原地目送林砚走进楼道,直到看不见人影才转身往篮球场方向走,那副“舍不得又不敢说”的模样,让张默赶紧按下快门,心里已经开始构思电影里阿屿目送挚友离开的戏份。
接下来的三天,张默几乎成了这片街区的“隐形人”。他每天清晨守在林砚家楼下的梧桐树荫里,拍江驰等待时的样子:有时靠在树干上翻英语单词本,手指点着书页小声念;有时对着晨光整理衣领,连袖口的褶皱都要抚平;偶尔遇到邻居家的小狗,他会蹲下来摸小狗的头,眼里的温柔能溢出来。
白天他会绕到学校附近,在篮球场的铁丝网外待着:看江驰穿着红色球衣奔跑,风掀起衣摆露出一点腰线,投进三分球后仰头大笑,阳光洒在他汗湿的发梢上,张扬得让人移不开眼;也看他输了比赛后,蹲在地上给队友分析战术,眉头微蹙着画路线,语气里没有一点抱怨,反而满是鼓励。
傍晚他又会守在便利店门口:拍江驰帮林砚挑草莓味的牛奶,认真看生产日期的样子;拍他点关东煮时,特意跟店员说“不要香菜,多放萝卜”,记得林砚的口味比记得自己的还清楚;拍两人坐在便利店门口的长椅上吃饭团,江驰把自己饭团里的海苔撕下来,悄悄放在林砚的饭团上,眼里藏着的小心思,比任何剧本都生动。
周五下午,江驰打完篮球,坐在长椅上喝水。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往下滴,落在白色的运动毛巾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林砚坐在他身边,拿着毛巾帮他擦额角的汗,两人聊着周末去图书馆借《少年时代》《阳光灿烂的日子》这些经典电影碟片的事,笑声顺着风飘出去,落在不远处的树后。
张默躲在梧桐树干后,看着相机里的画面:江驰说起想模仿电影里少年的眼神,眼里满是向往,手指还下意识比划着;林砚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肯定比他们演得好”,江驰眼里瞬间亮起的光,像星星落进了眼底,连耳尖都红了。张默深吸一口气,手指在相机上反复回放这段画面——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再观察下去,反而会错过这个少年最鲜活、最真实的状态。
他慢慢从树后走出来,特意把鸭舌帽往上推了推,露出温和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突兀:“同学你好,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叫张默,是一名选角导演,想跟你聊聊关于演戏的事。”
江驰和林砚同时抬头,看到眼前这个背着相机包、穿着休闲装的男人,江驰手里的矿泉水瓶顿在半空,瓶盖还没拧上,水珠顺着瓶身往下滴,眼里满是惊讶——他从没想过,自己藏在心里的演员梦,会以这样的方式,突然撞进现实里。
林砚下意识往江驰身边靠了靠,目光带着点警惕地看着张默。而张默没有在意这些,只是专注地看着江驰,语气里带着难掩的真诚:“其实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从你家楼下的夕阳,到学校的篮球场,再到便利店的长椅……你身上的气质很特别,既有少年的鲜活,又能藏住情绪,完全符合我们新电影《老码头的夏天》男主角的设定。”
他说着,从相机包里拿出自己的工作证递过去,又翻开相机,调出这几天拍下的照片:“这些都是我悄悄拍的,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很抱歉。但我真的觉得你很有潜力,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试试当演员?”
梧桐叶在风里轻轻晃,阳光透过叶缝落在三人身上,江驰看着相机里自己的样子——有笑的、有认真的、有温柔的,每一个画面都透着自己没注意到的情绪,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矿泉水瓶,心跳快得像要跳出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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