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了队友,李骥脚下生风,回房后一边吃面一边和跟林雪菲说这事。
“你应该和我商量的。”林雪菲抿着嘴,眉梢微微蹙起,压抑住心中的不悦,用尽量平和的声音说:“我自己的事,总该有知情权和决策权吧?”
李骥顿时不爽了,脸上也没了笑意!
他扯了扯衣领,喉结滚动着咽下火气,声音却仍带着刺:“若跟你说了,又办不成,那我成什么?画大饼的?”
他顿了顿,瞥见对方低垂的眉眼,终是软了心肠,解释道:你要是不组队,到了时间,游轮就会给你自行组队。到时,两眼一抹黑,没个章程,怎么闯关?当然,也有工会和队伍会拉新人,可那种,要么拉人当炮灰,要么骗人特殊物品?“”
“特殊物品?”林雪菲不解。
“不明白?平时不玩游戏,不看小说的吗?”李骥见她茫然摇头,就解释道:“你就当游轮给乘客的金手指,像马良的神笔、七仙女的灵石、铁拐李的点金棒……总之,都是带着神通的玩意儿”
“明白了!”林雪菲轻轻点头,目光忽地亮了起来,像星河璀璨,“那我……也会有吗??”
见她一脸期待,李骥彻底没了脾气,柔声答道:“看情况吧!每个新人都有一次抽奖机会,有人抽到天赋,像我,力量加成;也有人抽到特殊物品,比如——”他转身从五斗柜深处摸出一个雕花木盒,盒盖掀开时,一抹赤红华光流溢,映得他眼底泛起涟漪,“这颗‘辟火珠’。”
林雪菲指尖触上珠子,冰凉滑润的触感令她微微一颤。
那赤红的珠子好似石化的血液,又仿佛凝固的火焰,更像冻结的怨念。
“你不是抽到了天赋吗?怎么会有特殊物品?是抽了两次吗?”
“我又不是什么天之骄子”李骥自嘲一笑,将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我没那运气抽两次,也没抢谁的,就捡了个漏。第一关时,有个乘客被盯上,遭人围攻。最后他反杀突围,自己也只剩半口气。我正好路过,替他补刀报了仇,又送他入土为安……拿他一点遗产,也算该得的。”
他目光灼灼盯着她,“在游轮上,人能受海域庇护,可一旦闯关就是弱肉强食。天赋随人死消亡,特殊物品却会掉落——人死物在,懂吗?”
林雪菲指尖发凉,冰凉的珠子好像灼烧在她掌心,
她慌忙将它放回盒中。
李骥见她如此,不由嗤笑一声,揶揄道:“怎么?怕冤魂缠上你?也就你们这些新人,才会这般……”
他摇着头,轻轻一叹,又有无奈,也有些麻木,“我们这些人,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不杀人夺宝,就已经是圣人了。放心,珠子洗过无数遍,络子也是新打的。你若嫌晦气,待会儿买个卡槽,把东西往里一嵌,效果跟佩戴没差。”
“卡槽?”林雪菲眉头再次皱起。
“玩过《植物大战僵尸》不?就跟游戏里的卡槽一样,能放特殊物品。放卡槽里的东西,别人偷不走——死了才会爆出来。”李骥拽出用络子穿着的戒指, “而且,这东西能变形成任何饰品,手镯、戒指、项链、平安扣……随你喜好。更重要的是,这玩意儿就算被人硬抢走了,别人也用不了里面的东西。它十秒内必定回到主人身边,偷了也白偷。”
“那一个人可以买几个,多少钱一个?”林雪菲急切地追问。
“每次闯关前能买一个,但价格翻倍——第一关前七万,第二关十四万……以此类推。”李骥见她眼里的光黯淡下来,又安慰道:“好在,游轮会送新人一个免费的卡槽,不算购买次数。这免费卡槽得付载体费,最便宜的一万块。你别嫌载体费贵,这个免费的卡槽必须薅到手!因为只有这个免费的卡槽特殊一点,它既能放特殊物品,也能放船票和金银,虽然每次只能放一样。其他花钱买的,只能放特殊物品和船票。”
林雪菲怔怔望着他张张合合的嘴,静静地听着这片海域的残酷法则。
海风从窗缝溜进来,拂动她垂落的长发。
游轮的汽笛声遥远得像天边的幻梦,像她回不去家。
“门道还挺多!”林雪菲低下头,轻轻一叹。
李骥沉默片刻,筷子在碗里拨弄着最后几根面条,和着最后一口汤咽下。
他放下碗,瓷勺与碗沿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你明白就好。这游轮上,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的人多的是。你一个新人,稍不留神就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他顿了顿,凝眸出了一会儿神,才继续道:“别怪我自作主张拉你入队。好的队伍门槛高得吓人,要么天赋好,要么神通大。咱们队虽不算顶尖,却也不坑人。况且,有我看着,想欺负你的也要掂量掂量。”
“让你费心了,是我不懂事。”林雪菲的头更低了一分,声音轻得像快意破碎的泡沫。
“没事!”李骥见不得她这般低落,不由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声抚慰,“别怕,凡事有我呢!两个人在一起,总好过一个人瞎闯。再过一会儿,我带你去服务中心激活船票。游轮上的一些规章制度,工作人员会跟你说。”
“你现在有事吗?我想早点过去。” 林雪菲抬起眼,眼角眉梢间皆是倦色,“早办早了,我有点困了。”
李骥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手指轻轻捋过她的头发,瞥见她白皙的脖侧有块紫斑点——像是吻痕。
李骥眸色一冷,双手如铁钳般困住她的头,死死盯着她的眼睛,沉声问道:“我死了,你伤心吗?”
林雪菲想起那段日子,眼泪一滴滴滚落,“我很痛苦。”
“现在见了我,高兴吗?”
林雪菲不语,只闭了眼睛,任眼泪滑落。
“你一定是太害怕了,来不及高兴。我原谅你。”李骥把她的脑袋摁在心腹之间,“我原谅你。林雪菲,我就原谅你这一次。”
“你有什么资格原谅我?”突然间,林雪菲剧烈挣扎起来,却不敌他分毫。
心绪起伏间,她不由哽咽出声,“你发什么神经?你箍得我好难受。”
李骥赶忙把人松开,哄道:“别哭,这就带你去服务中心。眼睛哭肿了,又要遭人笑话了。”
“谁哭了?我才不要哭。”林雪菲抽噎着起身,拿了衣服去洗手间换。
李骥跟了过来,倚在门口道:“有个事,我得给你透个底。”
洗手间的门”砰”地甩上。
“我跟人说,昨儿在甲板上对你一见钟情,隐瞒了咱们在现实世界是未婚夫妻的事儿。”
里头水声哗哗作响,李骥只好闭嘴。
片刻后,门开了,林雪菲歪着脖颈出来,长发都被她捋到一边:“李骥,我这是怎么回事?这块斑是游轮标记吗?我看你没有呀?”
“你来之前没有吗?”
林雪菲摇头,“我洗完澡,把头发包起来敷了面膜,那会儿没这个。我是不是被虫子咬了,中毒死的?”
“也有这个可能。”李骥豁然开朗,笑着交代道:“据我观察,游轮上还没有相识的人一前一后过来的,都是一起卷进来的,就咱们是个例外。”
“这有什么忌讳吗?”林雪菲不解。
“那我问你。在现实世界,我出事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半月吧。”
“可我在这里,已经过了十五年了。第一个关卡,我用了十年;第二个关卡,五年;第三个关卡……要困多少年,谁知道?四十九个关卡,就算每个都按五年算,也得二百四十五年。换算成现实时间,就是两年多。这船上的人,都是置身险境、濒临死地,被卷进这地界,也都不知道自己是人是鬼。要是魂穿过来的,两年多里,现实世界的身体能撑得住吗?要是身穿过来的,又要怎么解释失踪的这两年多?我们这些人,真的还能回去?”
他这么一问,林雪菲也茫然: “身穿的话,我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在家里。魂穿的话,等到闯关成功,身体早就化成灰了。我是不是回不去了?”
“你这么想,别人也会这么想,那还怎么闯关?”
“都回不去了,还闯什么关?”
“可这无线海域,把咱卷进来,就是让我们闯关。你要是摆烂,还带着别人摆烂,会受到什么惩罚?”
林雪菲捂住嘴,摇头道:“我不说。”
李骥微微一笑,“我已经对外说你是因为熬夜猝死过来的。还有,别跟人说你开了教培公司,就说是培训班的老师。”
“这又犯得哪门子忌讳?”林雪菲郁闷。
“队里那位齐队长,最忌讳队员搞小团体。他既希望队员有情有义守望相助,又怕有人抱团架空他。们这种绑定关系的,必须一强一弱。我是队里第一战力,你就安心当‘花瓶’,把本职工作做好就行,别显山露水。领导都喜欢玩均衡,强了削弱,弱了扶强,不会让谁一家独大。”
“所以,我在队里,只需要当一个花瓶?你的附属品?”
“话不要说那么难听,也可以是扮猪吃老虎,没人会把所有底牌都亮出来。”李骥把装着辟火珠的雕花木盒放她手里,“走吧!去服务中心。上午十点,队里要开会,你也要去亮个相。待会儿不管抽到天赋,还是特殊物品,都要在队里登记一下。辟火珠是我意外得来的,没人知道,你拿着。你若抽到不想登记的天赋或物品,就拿这个顶替。”
“无功不受禄,我怎么能要你的辟火珠。”林雪菲摇头拒绝。
“雪菲,我们之间不要算这么清。”李骥想到以前的一些事,不悦地拧起眉,“你是我的未婚妻,送你辟火珠,还要讲条件吗?”
林雪菲吧嗒一声把门关上,换好衣服出来,一边梳头一边讲:“以前我看到一则消息,讲一对新婚夫妻,结婚当天见面都不认识,觉得很搞笑。”
林雪菲忽然抬头,自嘲一笑, “你出事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去的‘三哥’家,又为什么要去。我和你,也挺有意思的。这会子,我爸妈烦不到我,你爸妈也管不了你,我们彼此都有选择。”
“不是,你是因为受不了烦,才和我在一起?你不是……”李骥的瞳孔骤然收缩,愤愤地盯着她。
林雪菲低头,一股一股地编着辫子。
她眼帘低垂,遮住翻涌的情绪,平息过后才道:“张爱玲说:‘一个女人再好些,如果得不到男人的爱,也就得不到女人的尊重,女人们就是这点贱。我想:‘一个女人再好些,如果不是男人费尽心思追来的,也就不会当一回事,男人们就这点子贱。’我若是觉得谁还不错,就会装得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然后,再看他怎么待我。’恭喜你,通过了我的考验。也很抱歉地告诉你,我并没有那么喜欢你,甚至说不上爱。”林雪菲把木盒放回桌上,“这个太贵重,我受之有愧。”
“我的队友都知道,我看上了你。”
“情侣之间没有不吵架的,找个理由分手不难。”林雪菲起身,拿了包和行李箱出门。
舱门开启的瞬间,腥咸的风裹挟着繁杂的人声扑面而来。
她转头看了一眼房内的人,深吸一口气,关上了房门。
李骥见她就这么走了,将木盒重重砸桌上。
盒盖崩开,辟火珠滚落在地,赤红的珠子在暗光中流转着妖异的光,如同滴落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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