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邈的瞳孔因恐惧而微微收缩,冰冷的剪刀紧贴着她的皮肤,传递着不容置疑的威胁。她看着谢萦那双近在咫尺的紫眸,里面没有任何“温柔”的痕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评估价值的冰冷。
“谢…谢萦?”她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做错了什么?”
谢萦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用剪刀的平面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动作轻佻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他苍白的面容在月光下仿佛透明,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如刀。
“我带了你这么久,见识了这么多‘精彩’的戏码,”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力量透支后的沙哑,却字字清晰,“贝邈小姐,你认为,是否应该交付点什么报酬?”
“报酬?”贝邈一愣,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走向。
谢萦收回手术剪,变戏法般将那两份染血的病历残页递到她面前。“拿着。这是对你刚才……嗯,试图保护我这份‘心意’,应付的报酬。”他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一笔交易。
贝邈懵懂地接过那两张至关重要的纸页,尚未反应过来。
“至于你交给我的……”谢萦微微倾身,紫眸锁定她,里面闪过一丝近乎残酷的清醒,“我要你记住,并且做到以后,不要把‘生’的希望,随随便便寄托在别人身上。”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人心的力量。
“贝邈,记住——”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刻刀,凿入她的认知,“你的未来,由你自己支配。你的人生属于你,不属于瓦林,不属于任何规则,更不该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他甚至还刻意眨了下眼,冲淡了一丝过于沉重的气氛,但那眼神深处的告诫丝毫未减,“包括现在这个正在说教的我。”
月光穿过破碎的窗棂,为他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边,也照亮了贝邈眼中骤然翻涌的复杂情绪。她看着眼前这个刚刚经历死战、虚弱却依旧挺直脊背的青年,又想起自己一直以来依附强者的懦弱……
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恐惧或委屈。她紧紧攥着那两份染血的残页,仿佛攥住了某种全新的可能。
“谢谢……”她哽咽着,却露出了一个带着泪花的、释然的笑容,“我会……我会活成自己的样子!”
她朝着谢萦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通往一楼的出口跑去。
直到贝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谢萦强撑的那口气才骤然松懈。他猛地向后靠倒在冰冷斑驳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起来,额角渗出大量虚汗,全属性降为D级的debuff如同沉重的枷锁,让他连站立都变得无比艰难。
“大哥哥……”一个细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小雨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双空洞的乳白色眼睛里满是担忧,“你还好吗?”
谢萦闭着眼,缓了几秒,才勉强掀开眼帘。他没有回答小雨的问题,而是将目光投向侧前方的阴影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看戏看够了吗?庸医。还不出来?”
阴影一阵蠕动,王主任的身影缓缓显现。他看起来有些狼狈,白大褂沾满灰尘,金边眼镜也碎了一片,但确实“完好”地站在那里。
“真是令人感动的一幕啊,‘导师’。”王主任鼓着掌,语气充满了讥讽,“自身难保了,还不忘教导迷途的羔羊?”
谢萦嗤笑一声,即便虚弱得需要倚靠墙壁,他眉宇间的嘲讽也分毫未减:“你是小强吗?命这么硬。先前躲过了萦的抹杀,现在连我的‘永夜同调’都能躲过去?”
王主任的脸色瞬间阴沉了几分:“牙尖嘴利!谢萦,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能逞强到几时?”他一步步逼近,身上开始散发出不祥的黑气,“没有了那个病秧子帮你,在没有能力再支撑你释放永夜同调的当前情况下,你不过是个随手就能捏死的废物!”
“废物?”谢萦挑眉,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极致挑衅的弧度,“那也比你这个连行医资格证都靠关系弄来的刽子手强。至少,我不会把病人的命当成自己晋升的垫脚石,更不会在手术台上因为收了好处就故意用劣质药品!”
“你胡说八道!”王主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瞬间暴怒,理智的红温显而易见,“你懂什么?!医院的运营,科室的效益……”
“效益?”谢萦冷笑着打断他,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所以效益就是你们草菅人命的借口?就是你们把活生生的人送上实验台的理由?你们的医术要是能有你们推卸责任、篡改病历一半‘精湛’,这医院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
“闭嘴!我要撕烂你的嘴!”王主任彻底破防,周身黑气暴涨,化作数条触手般的阴影,猛地向倚在墙上、看似毫无还手之力的谢萦扑去!
谢萦紫眸一凛,尽管身体如同灌铅,意识却无比清晰,他立刻开始调动那仅存的、由【精神力污染】积累的备用精神力,准备迎接这必杀的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无形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威压骤然降临!整个空间的光线都为之黯淡了一瞬。
“这位先生……”
一个温和依旧,却带着仿佛来自万古冰原深处般彻骨寒意声音,轻柔地响起。
王主任的动作猛地僵住,骇然转头。
只见萦不知何时已静立在谢萦身前。他依旧是一身繁复的白袍,但之前散落的藤紫色长发此刻被利落地束成了高马尾,露出了线条优美却过于苍白的脖颈和锁骨处的烙印。而他的手中,握着一柄造型极其华丽、通体呈现暗红色的长柄镰刀。镰刀的弧线优雅而致命,刃口流动着幽暗的光泽,大小适中,既不失武器的威慑力,又与他修长的身形完美契合,宛如为他量身定制的审判器具。
萦微微侧头,水晶紫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王主任,那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毫无价值的死物。
“……你话真的很多。”他的语调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但其中蕴含的冰冷,却让王主任如坠冰窟。
紧接着,萦的声音陡然转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上位执行官的绝对权威与压迫感:
“而且…谁允许你在没有经过我的允许的前提条件下,伤害我的继承人?”
他轻轻抬起手中的镰刀,动作随意得仿佛只是拂去衣袖上的尘埃。
“算了,前面让你侥幸逃过一次处决……”
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滑出,暗红镰刀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而残酷的弧线,没有浩大的声势,只有一种规则层面的、绝对的“终结”意志。
“现在…去死吧。”
王主任甚至连惊恐的表情都未能完全展开,他周身凝聚的能量、他扭曲的复眼、他狰狞的意图……一切存在痕迹,都在那道暗红弧线掠过的瞬间,被无声无息地彻底抹除。没有惨叫,没有挣扎,仿佛他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
萦轻盈地收镰,姿态从容,仿佛刚才只是完成了一次微不足道的清理。他甚至没有多看那湮灭之处一眼,只是微微侧身,看向靠在墙上的谢萦。
就在王主任存在的最后一点痕迹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谢萦虚弱却清晰的声音传来,带着他标志性的、淬毒的嘲讽:
“下辈子……记得考个真的行医执照。当然,以你们的‘水平’,估计兽医执照都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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