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突然发出一声脆响，像是某种金属零件骤然崩断，尖锐得刺入耳膜。
正在低头看短剧的少女茫然抬头，指尖还停留在快进键上。
像是电路短路似的，电梯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还附带着几不可闻的电流声，好像下一秒就会爆炸。
光线下，少女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屏幕里的喜剧片段还在播放，浮夸的笑声和眼前的诡异场景格格不入。
她慌乱地按向一层按钮，红亮的数字却像生了锈，按下去只陷下浅浅的弧度，弹回来时依旧黯淡。
紧接着她感受到电梯有一瞬间晃动，她整个人踉跄的不得不扶着墙壁稳住身形。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黑下去的瞬间，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密闭空间里回荡。
“叮——”
电梯门滑开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少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弯腰去捡手机，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外壳，就看见一双沾着些许灰尘的黑色皮鞋停在门口。
她猛地抬头，撞进对方墨镜后的阴影里。
那是个白发青年，一身纯黑的连帽衫罩到下巴，黑色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
少女吞了吞口水，捡起手机就要往外冲，结果还没冲出电梯就被人揪住了后颈的衣领，力道不重，却是不容置疑。
她下意识回头看向青年。
“这层有一家住户关着疯子，现在跑出来了，可能就在这层。”青年的声音隔着口罩传出，听上去有些发闷，“我不介意你在这层下。”
少女有些迟疑了，但她还是开口：“不，我是上楼，这电梯……好像有点故障。”她将刚才的经历三言两语解释清楚。
青年却是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这栋楼本来时间就长了，电梯有问题到时候直接给维修人员打电话就好。”
“你要去哪层？”
“十三层。”
青年听到这一层的时候却眉头蹙起。
十三层是这栋楼的最顶层，但已经没有住户了，之前闹火灾，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后来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就被人包下来做了骨灰房。
这小姑娘看上去顶多十七八岁，身上还穿着粉色连衣裙，看上去像是个洋娃娃。
“你不是本地人吧。”青年忽然问。
少女疑惑地看向他。
只见青年又按下按钮将电梯门关上，然后慢条斯理道：“口音不像本地的。”他挑了挑眉，“来这做什么？”
“哼，我来找我男朋友！”
“……”青年若有所思地看着少女，幽幽开口问，“找你男朋友，一个南方人，独自来哈尔滨？”
少女没说话，但青年显然已经了然。
他刚要再说什么，空旷的电梯里却突然响起了手机铃声，听上去格外刺耳，旁边的少女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青年朝她投去个歉意的眼神，然后接通电话：“喂。”
“黎珩你他妈到底在哪！大伙都等你呢！”电话那边传来个暴躁的声音，“你再不来这个月月结就没了！”
黎珩被这声音吵到，有些嫌弃地把手机拿远了些：“在坐电梯了，马上到了。”
青年看了看，还有七层楼。
“哦对了，我是按任务结算的，和你们不一样。”
电话那头的人：……
感觉被人鄙视了。
“那你快来，这探测仪滴滴半天，我愣是没找到那东西。”
黎珩打量了一眼少女，又若无其事收回目光：“先别找了，把东西收拾好，现在有个更麻烦的人。”他看了看屏幕上的“11”。
“你只有三十秒收拾时间。”
没等对面再质问什么，黎珩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收起手机，摘下墨镜还顺便把口罩往下拉了拉：“我叫黎珩，这十三层里面有三个住户，随便一个我都认识，你想打听谁？”
青年的眼睛瞳孔是浅金色，脸上还挂着痞气的笑，长得帅，目测身高已经有一米九了，是很多女生喜欢的类型。
少女狐疑地看着他，这时电梯门再次开了，他们到达了十三层。
十三层没有开灯，走廊里弥漫着一股冷气，当电梯门打开时，冷气扑面而来，少女抱着胳膊打了个冷颤。
明明是夏天，为什么会这么冷？
“黎珩？”走廊里传来一个声音，听上去和之前在电话里的一模一样。
“是我。”黎珩走出电梯，他从制服兜里掏出一个芯片，“待会儿用这个试试，我为了给你送这个连午觉都没睡，快谢谢我。”
说着，他将芯片递给刚走到他跟前的人。
那少年是一头粉毛，身高一米七往上，娃娃脸上镶嵌着一对大眼睛，像是宝石似的，看上去还没有成年。
他的嘴里叼着棒棒糖，不知道是黎珩哪句话说得不顺心，他直接将棒棒糖咬碎，说出的话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还好意思说，我看你就是想偷懒。”少年冷哼一声，这才注意到电梯里面又走出来一个少女。
他用眼神询问：你说的麻烦就是她？
黎珩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而此时少女正低头打开手机，找到微信里其中一个人的聊天框。
上面赫然是一串地址——
黑龙江哈尔滨南岗苑23号楼二单元13层605号。
“这位小姐，真不好意思啊，这家住户在你来的前五分钟就出门了，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少年清了清嗓子，他手背后挥了挥。
然而少女却不吃这套说辞，她注意到黎珩和少年穿着一样的制服，而且他们胸前有同样的七芒星。
似乎是来自同一个神秘组织。
该不会是什么犯罪团伙吧？！
她这样想着，看黎珩和少年的目光也变了，并思考着自己从这两个人手里逃离并报警的可能性。
黎珩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有些好笑地说：“好吧，你可以不信他的话，但我要是坏人，还会卸下武装把名字告诉你？”
好像是哦……
“605住户张肃青，你找这老爷子啊。”黎珩看到那地址，调侃似的挑了挑眉，“你要找的男朋友，不会是他——”
“孙子吧？”
少女似乎是有些迟疑，然后说：“他说这里只有他一个人啊。”
“和他打过视频吗？”
“没有，他说他家里又小又暗……有些不太合适，但我来时候就查了，这里的楼盘不差。”
“照片也没发过？”
“没有。”少女摇头。
黎珩嗤笑出声，但又有些同情这个少女。
一个女生网恋，在对方除了地址什么都没暴露给她的情况下居然敢独自来。
而旁边的少年更是惊掉下巴，他一脸震惊地看向黎珩。
黎珩扬了扬下巴：“不是找你小男朋友吗？跟我来。”
“黎珩？你……”少年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他们办事可不能让外人发现啊，不然可是要扣钱的！
少女愣了一下，就听到他说：“你不会把接下来的事告诉其他人的，对吧。”
…………
黎珩拿着钥匙在少女震惊的目光下打开605的门。
“你怎么会有他家的钥匙？”
黎珩指了指旁边的少年：“他叫唐叙，这整栋楼的十三层都被他父亲包了，我可没有盗窃癖。”
“你或许不知道他，但他是福建首富唐君泽的小儿子，说到这你应该明白了。”
他笑了笑，没有接着往下说。
福建首富有一段时间打商战还上过新闻。
信不过他，还信不过首富之子？
“包……包下来了？”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上的地址，“不可能，他给我的地址就是这里！”
“而且他昨晚还在跟我聊天！”
“我可以看看你和他的聊天记录吗？”黎珩冲她伸出手。
少女想了想，还是将手机递给了黎珩。
黎珩通过查找聊天记录找到了他们最开始加好友的那天。
2022年阴历七月十五。
这个时间……
黎珩微微眯起眼眸，原本含笑的眼睛在这时多了些许深不可测的压迫感。
他们加好友的时间是2022年，但发消息的时间中间却隔了一年，少女发的第一句话就是——
原来我加过你但我们没有说过话啊。
那中间这一年干什么的？这女孩又是为什么加上张肃青的，还是说这号原本不是那人的？
而下一句话更是令人毛骨悚然。
【Z：为什么我在梦里看不清你的脸？】
梦里？
所以她在梦里要到了这个人的联系方式？
“梦里的联系方式也敢加，真是嫌自己活得久啊宝贝儿。”黎珩继续往下翻聊天记录，下面基本上都是少女在说话。
而通过聊天记录他也知道了少女的名字叫赵慧，是一个刚步入大学的高才生，趁着这个假期来哈尔滨见自己网恋的男朋友。
“有……有什么问题吗？”
赵慧吞了吞口水，她有些紧张问。
黎珩随口回答：“没什么，只是你能和一个死人聊这么久，实在是意想不到。”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劲，他抬头，结果就看赵慧面如死灰。
“老爷子遗像还在，会不会和那东西有关？”唐叙在一边问。
“可能。”黎珩没在聊天记录中找到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就将手机还给赵慧，“带她去看看。”
唐叙推开卧室的门，和客厅一样，卧室里也拉着窗帘，一点光都没有透进来，房间里还贴着各种符纸，房间里原本放着床的地方被一口棺材取代，诡异至极。
而房间的一面墙上还挂着一张遗像，那是一个穿着黑色上衣的老人，而老人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
但这一切都是都是在黎珩打开灯后赵慧才看到的。
她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你难道就没怀疑过又小又黑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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