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出去，其实也没那么快，等辉夜川交代完爱战场一二三注意事项后，整装待发之际，她看见了往身上缠绷带的桃地再不斩。
桃地再不斩是个极有主见的孩子，他比照美冥小不了几岁，又比辉夜爱和鬼灯满月年长，他见他们出去时眼里满是羡慕。
“满月，你和爱什么时候回来？”
辉夜爱站在满月的身侧望过去，很微妙地体验到了照美冥和雨由利每次被她还有满月目送的心情。那是一种细小的、激励人心的正面情绪，或许是因为知道村子里总是有等待的人，于是连即将要面对战斗和死亡也有了无所畏惧的勇气。
所以……雨由利才每次都会在村子外面等她和满月吧？
因为知道他们总是要追上来，可能还有些厚薄彼此了谁都不太好的纠结思绪，这么一想，雨由利不也是在借着这向他们撒娇吗？
站在了即将临行的人的视角，辉夜爱心里无端涌上了一股包容和宽和，就好像她和桃地再不斩比之满月间的生疏被迅速消融了，他们一同在等待着送行的人传递来的思念和牵挂，这牵挂也变成了线，揪住了辉夜爱的心脏，让曾经站在村子里的自己突兀地了然了远行之人心目中的归宿是何意。
“等战争结束，我们就回来了，再不斩可不要在被窝里哭鼻子哦。”辉夜爱笑嘻嘻地扒拉着满月的肩膀探出脑袋。
满月不满地喂了一声，但也任由她挂着，他倒是显得很稳重，激励着比自己年长的“后辈”：“再不斩只要努力修行，到时候三代大人认可了你之后就可以离开村子了。”
“当然会，你们俩可不要小瞧我们啊！”
“我们？”辉夜爱好奇道。
桃地再不斩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支支吾吾半天都说不出话。
鬼灯满月暗地里推了爱一把：“那我们就离开了。”
桃地再不斩：“武运昌隆。”
“是啊是啊，我们听说爱在水影大人面前说要做表率！”
“你们俩一定要超过照美冥和青啊！”
辉夜爱和鬼灯满月都愣住了。
哪里冒出来这么些人的啊？！话说这么多人一下子就把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氛围打破了啊喂！像在开什么奇怪的party。
桃地再不斩怒而回头：“不是说好了我来说吗！”
周围一阵稀稀拉拉的嘲笑声。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仗着武力欺负人的再不斩就是逊啦！”
“原来是这样啊。”辉夜爱这下拉着鬼灯满月挤兑他：“大家都来为你送行了哦，满月好受欢迎啊——”
明明是很感动的一件事，在辉夜爱拉长声音的表述下就变得奇奇怪怪了起来。
鬼灯满月也没什么伤感之情了，他啪的变成水落到地面，又在前面凝聚出身形，见爱踉跄了一下，抬头瞪他：
“变成牙齿掉光的老奶奶了吗爱？”
“满月的心眼简直连沙子都塞不进去。”
辉夜爱挑眉一笑，对着他晃了晃手里的卷轴，呲出了牙花：“通灵卷轴？”
桃地再不斩：“……”
这两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针锋相对啊。真是……有点羡慕。但感觉就算挤进去也是局外人。他和同伴们交换了几个眼神，他们正偷偷窃窃、挤眉弄眼地交流着。
辉夜爱把卷轴扔到半空，看满月跳起来抓住，她才慢吞吞地边往前走边说：“再见，再不斩。”
身后安静了一会儿，紧接着爆发出一阵喧哗声。
鬼灯满月跟上爱，打量着搭档的神情，她的点点眉拧做了一起，表情严肃，全然无视了自己的视线。
“爱？”
爱瞥了他一眼，“干嘛？”
鬼灯满月：“没什么，我们加快速度吧。”
辉夜爱死鱼眼：“啊，啊……我就知道会这样，你们这些战斗狂热分子。”
——
辉夜爱在营地见到了她魁梧的妈妈。她看见自己的时候也是很惊讶，不知道自家畏畏缩缩戳一下蹦一下的女儿怎么被忽悠来战场了。
“爱，快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辉夜爱来的途中正经历了一场遭遇战，对面是日向，看着默不作声的日向，没想到他们打人这——么疼啊。尤其是柔拳点穴，要不是辉夜爱可以调动身体里的骨细胞，满月又能用水化之术规避，他俩第一天就gogogo了。
点穴严重时会破坏人体经络，那处器官可能就废了，更别说若被攻击到了致命处会怎么，那是当即骨折，血流三里的下场啊！
“我没事，妈妈，你有药吗？”她向满月那儿努了努嘴，“他替我挡了几下，现在痛得装模作样都顾不上了。”
辉夜晴子又把女儿的小伙伴拉过来，上下检查了一通，豪爽地拍着他肩膀安慰说：“问题不大，拿药油回去多揉会儿，两天就好了。”
又亲亲热热了好一会儿，辉夜晴子冷不丁问：“杀过人了？”
辉夜爱一僵，“啊……”
“啊。杀过了。”
不说现在，爱在很早很早，早在她自己都记不清的过去就杀过了。现在对杀戮早就没了什么感觉，对同类举起刀，她根本不像爸爸妈妈脑补中那么抗拒。
这时她又痛恨起鬼灯满月不讲道德地把她一个人抛弃了。可恶的满月，不是说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吗？只留我一个人面对疾风暴雨，太可恨了啊混蛋！
辉夜晴子却并没有停止她的逼问。在她看来，爱根本就不像接受了的样子。她可不希望女儿在战场上随随便便就死掉了。
“既然这样，明天就跟我出战吧，”辉夜晴子怜爱地描摹过辉夜爱的眉，“你这样可不像样，一点锋锐和血气都没有，怎么能震慑住敌人？”
“这就不用了吧，妈妈……”辉夜爱委婉地说。你不知道你的战场和我的战场不一样吗老妈，我会直接被溅射伤害gogogo的哦。
辉夜晴子完全不听，直接**地决定了，还说：“你把满月那小子也带来。”
入口即化小虾米买一赠一吗？和满月殉情这种事不要啊！
第二天，辉夜爱半死不活、极不讲理地指责小伙伴：“满月，等着吧，因为你的错误决定，我们俩要一起殉情了！”
照美冥从人群里转过身，细细的眉往上挑：“什么？”
青也在照美冥身边问：“你们俩在一起了？”
“你在说什么啊青，对着我们的身高和年龄再说一遍，这是hentai啊！”
辉夜爱惊恐地指着鬼灯满月比周围人明显矮了一圈的身高。
照美冥：“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两小无猜、生死相随……真是想想就羡慕得咬牙啊。”
辉夜爱环视了周围一圈人，寓意很明显：大家做同一个任务，难道满月死了，我自己还能从敌人包围圈活下来吗？！只能一起gogogo了。
鬼灯满月：“冥姐，我和爱只是朋友。就像你和青前辈一样。”
照美冥理直气壮：“我爱看你俩跟你们是不是朋友有关系吗？”
磕cp难道必须要正主有爱吗！她可以脑补！她都已经能想象到长大后的爱穿白无垢挽着满月的手了……等等，这个不行。那就是爱拿着苦无逼满月把委托金都交出来……好像有什么不太对……
“哇，冥姐你好霸道……不如我们在一起吧？”辉夜爱果断抛下了满月抱住了照美冥的胳膊。
青和鬼灯满月对视了一眼，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这就是女人啊！
辉夜晴子一把把爱从照美冥身上扒拉下来，像扒拉一只长条猫一样，“走了走了，战场上好玩的多着呢。”
诈骗啊老妈，别以为我不知道真正的战场上有什么！好歹你女儿也是在战国绞肉场活过的！
奈何众人乐见其成，照美冥还鼓励她道：“加油！”
鬼灯满月跟在后面，见辉夜爱耷拉在辉夜晴子手臂上面如死灰，用手指比出小水枪：“爱，快看。”
辉夜爱抬头。
“biu——”
她大怒：“满月！”
辉夜爱伸手，十指凝聚出了骨丸，从皮肉里冒出来：“看招，十指穿弹！”
鬼灯满月连忙结印，原地散成了一摊水，躲过之后又凝结出人形：“爱，好卑鄙。”
“彼此彼此。”
辉夜爱从辉夜晴子身上跳下来，往鬼灯满月身上扑过去：“接受我正义的审判吧，罪大恶极的满月！”
辉夜晴子：今天去战场的路上，真是喧嚣啊。
等一场打完之后，鬼灯满月已经跪了，被辉夜爱拖着一只手往回走，像拖着什么死鱼。辉夜爱还是跟往常差不多——半死不活、没精打采，就差说着人生无趣就拿苦无往脖子上一划嘎嘣了。
辉夜晴子难得开始思考：莫非，是我想错了错了？爱就是这么一副死鱼咸鱼腌鱼样……不会是腌鱼吃太多了吧？
灰尘、硝烟、血腥味，还有水汽和泥土中腐殖质与糜烂的骨肉的腥臭……这是战场给辉夜爱的印象。
她大脑放空地拖着鬼灯满月往营地走，天空中忽有盘旋的鹰闯入视线。
辉夜爱貌似被烫到般，更多的景象暴力敲击着她心扉，而后破门而入。
路边有一个土遁忍者造成的坑洞，那是木叶的人的攻击，但没关系，雾忍又吐出了水把土坑填满，然后宇智波又吐出了火蒸发走了土坑里的水。
为什么她认得出那是宇智波？
因为他们从战国到现在就没变过样，一直都是这么一副……自如的姿态。就仿佛需要用尽全力才能在世上活下去的庸人中，他们把自己全然摘了出去一样。
前方辉夜晴子突然停下，辉夜爱见到母亲目光紧锁着那只盘旋的鹰，抬起手，和她相似的、从指尖发出的骨弹咻地划破空气击中了那只鸟。
辉夜晴子对一个雾忍说：“去召集上忍，木叶有异动了。”
辉夜爱此时看到了妈妈转过来的脸，低垂着看着她，带着血腥气和残酷的神态，语气却很温柔：“爱，带着满月离开吧。”
她抚摸在脸颊的手很温暖：“妈妈会给你带回更好的战利品。”
她看起来似乎毫不担心，像是理所当然认为作为她的女儿——辉夜爱也能体味到她血液里流动的、对于战斗的渴望。
辉夜爱站在原地，看着辉夜晴子越走越远，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大脑里还是空白，是的，空白。爱什么也没有想，没有对战术的思考，也没有对战斗的恐惧，一切的一切，只是凭借在无数次死亡中积攒下来的本能。
令她如此平静，甚至不起波澜。
她紧紧抓住鬼灯满月的手慢慢地、一点一点松开了。
辉夜晴子早上出发前给她扎了两个充满了辉夜风味的双髻，经过战斗，有一个散开了，另一个也松松垮垮。
辉夜爱木然地抬起手，用潮湿的、满是血迹和尘土的手捂住脸。然后就这样静止不动。血的气味从她的鼻子游到胸腔，像身体机能抵达极限后，辉夜爱从奔跑的呼吸中品味到的铁锈味。
可她没有奔跑。她只是站着不动而已。
她好累啊。就像耗尽了查克拉的满月一样，已经全靠同伴的力量拖着他往前走了。
鬼灯满月问：“爱，你累了吗？”
是的，满月。是的。
辉夜爱解开头上的绳结，仿佛在家里每一次入睡之前，用手指随意梳了两下，躺在地上，和满月肩挨着肩。
“晚安。”
鬼灯满月：“？”
“喂，爱，别在荒地上躺着啊！”他虚脱地大喊，“再走几步就回家了！”
“啊啊！”鬼灯满月抓狂，快变成水的躯体终于又十分勉强地站起来了，他看着一脸恬静的辉夜爱，恨不得踢她两脚，叉着腰兀自生气了好一会儿，还是认命地拖着人往营地走。
“你最好不是故意的，辉夜爱！”
爱只是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她和满月的矛盾就在于她是误入战斗游戏的种田玩家，愿意为了家园努力基建，但没办法为了家园上阵杀敌。全靠同伴的力量拖着往前走呢，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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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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