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边的镜山一脉向来虚雾缥缈,恍若仙地,拢括着一股自然孕育的天地灵气。
午时阳光正盛,却忽然起了一群黑云往这边赶来,气势凶猛压下,顷刻间地面四周尽是闷热难耐之气,紧接着狂风大作,搅的各种物件什到处肆意飞舞,扰乱了这一片百年都不曾有过混乱的清净之地。
"轰隆隆!"
雷声大作。
突如其来的怪异天气,一下将睡梦中的池涟惊醒,坐在一旁的池漓渊顿时亦不知所措,还没来得及多想,又是"空"的一声巨响,登时将屋里面这两人吓的赶忙紧紧抱作一团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两人死死抱着踌躇许久,好一会儿才松开些,池漓渊正对着窗户,透过窗纸看到天空中似形成一排排紫色的闪电,那光线颇有形状不似寻常,屋子里亮一下黑一下的不停转换着,没过多久只听得外边雷雨交加,大雨倾盆,阵阵犹如瀑布下落,砸的房顶瓦片"塔塔"作响。
这回倒万幸得窗户关的严实加之还有师叔设的结界防护,屋内至少安安稳稳没受到这恶劣天气的迫害。
"娘...",才过了没多长时间,那池涟很显然已经待不下去了,紧紧抓着被子一脚蜷缩在床上低头独自小声呢喃,还带着几丝微不可察的呜咽声。
池漓渊心中揣揣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马上要发生,打住——"呸呸呸!胡说什么呢你这个蠢货?!一天天的不能盼点好???"
她晃晃脑袋振作起来,尽力的撇去脑海里那些不吉利的想法,为了安抚眼前这位小小朋友,自己怎么样也不能先露怯,想了半天于是暂且编个谎话,摸摸头安慰着哄骗过去:"快了,等雨停了他们就回来了..."
不知等了多长时间,终于是熬过了这场大雨,外面平静了下来。两人才缓过气来歇歇神,便听到外边有人走到门口,一句话不说就开始一直踹门。
"是娘亲吗?!",池涟惊喜道。
此人正欲下床,池漓渊出于下意识警惕立马拦住她,见后者情绪不对于是无奈之下又安抚了一会儿,要她待在床上别动,然后自己小心翼翼走去门口探探究竟外面是何人。
师父师娘平日里可温和了,怎会如此粗鲁?池漓渊想着不觉有些奇怪,山庄里除了旁边池涟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家伙恐怕没人敢踹师父他老人家的房门了吧。
才刚附耳凑到门边,那踹门声便停了,只听外面突然嚷道:"几位大当家,这个房间里似乎有人!但是设了结界无法破开!"
然后便是一句嗓音极尖的女声:"没用的东西,嚷那么大声做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在这是不是?!让开!我和三位家主一起给它破开不就是了?!大惊小怪!"
分明自己叫的更大声了......什么嘛,哼,师叔的结界之法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你破开,想得美!
池漓渊揉揉耳朵,继续听。
"是。"那跑腿的人恭敬应道。
话音刚落,随后便是一片哄乱的笑声,有男有女,话语间似乎还调侃了刚才那女人几句。
"......"
这些人的声音她完全不认识,不过话语间显而易见的来者不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片刻后,池漓渊感到这门忽然震动起来。"糟了,怎么会?!",来不及多想,她后撤几步抬手成平摊之势,口中念诀,随后举手向前一推,一道浅蓝色的屏障陡然贴合于门上,并且被她持续的加固着。
可一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怎么可能抵得过好几位修习十多年甚至几十年不等的大人,大概坚持了半盏茶的工夫,外面强力涌来的灵力最终压倒性的将门冲破开来,携带着一股强风,只眨眼间,两扇门粉碎一地,池漓渊被冲到一边撞到背后桌角才踉跄停下,倒地不起,地上一堆碎渣借着冲力毫不留情的扎进她的血肉里,疼的她不禁闷哼一声。
"里面是何许人?都能抵挡我们三位掌门的全力一击这么久了,既然有这么强的能力怎么不去边境帮...",这说大话的人一下卡壳不做声了,因为他看到映入自己眼帘的竟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半大孩子。
池漓渊趁他说话间隙又站了起来,勉强睁大双眼望去,看到五六个男女站在自家院里,他们一个个手上拿着沾满鲜血的武器,或是大刀铁锤,或是弓弩剑宇。除此之外,他们身后的院子里还躺着些尸体,至于究竟是谁的,她不敢深入细想,此时此刻她只能尽力克制着自己的双手不让其颤抖,表面上表情还得保持着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没错,风平浪静,镇定自若。
几人见她这般模样不禁多了几分警惕,拿武器的手纷纷都握紧了些。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池漓渊内心疯狂呼喊:"师父师娘师叔,诸位师兄师姐们你们在哪啊...救命!"
那五六个男女似乎在外边商议了一下,其中有三个人走了进来,二男一女,留下其他人在外边守着。
池漓渊下意识往床边方向撤了几步。
"想不到这老头还养着这样的好苗子,可惜啊。",那个女人抱着胳膊看着池漓渊不禁叹道。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我镜山?就不怕我师父找你们问罪?!",池漓渊壮着胆子勉强站稳问道。女人用手指卷了卷自己的一缕头发,佯作愁苦的娇声道:"小妹妹,很遗憾的通知你,现在这里已经不是你们家了。"
池漓渊一脸懵:"?"
女人似乎对她这种状态十分满意,于是愈加兴奋的飞速添油加醋道:"哦,也对,你被关在这里肯定什么都还不知道呢,那就我来告诉你吧。池夏生柳云希他们两夫妻一直在偷偷帮着诡域那边做事,所以才给那边有了可趁之机,哎呀呀,好在在众仙家修补结界的时候查了出来才及时止损。还记得昨晚的紫雷吗?那可是诡域的结界破开的标志啊,你知不知道他们这么一弄,让我们死伤好生惨重?多少人家因为这个搞得人心惶惶妻离子散?!而他们两个蠢货就为了那么一己私利将大家的性命视为草芥!"
女人越说越激动,正是真真好一副名门正派惩奸除恶的场面。
两个男的站女人旁边默不作声听候发落,看上去对女人这副模样早已习以为常。
忍了一会,一边一个男人看不下去直接接入正题:"我们今天来,就是为了替天行道,清理门户,让你们这些肮脏东西都滚回十八层地狱去!你那些同门师兄弟们都基本上都被我们除干净了,除了你那师叔太狡猾了跑的不见踪影,除此之外就还剩庄里你一个...嗯?不对还有一个小的呢?"
女人左右望了望,一下便看见了蜷缩于床角落里呆呆望着这边一声不吭的池涟。"在那呢。"
一番话下来扰的池漓渊大脑几乎宕机,她忽然动作夸张非常,小步小步的又挪了些,同时口中激动道:"...你们血口喷人,说话好不讲道理!怎么可能,我师父他们都是极好极好的人,一生光明磊落行侠仗义,从不做那样伤天害理的事,你们这样做...迟早会遭报应的..."
女人似乎也被煽动了情绪,道:"可他就是做了!"
池漓渊跺脚往左挪:"骗人!"
女人说着自己竟急了,揪着揪着把自己的头发不小心扯下来几根,"嘶"的一声转而把火气都撒在池漓渊身上:"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
见此骂架情形,另一边提刀站着的那男人实在忍不住了:"哎呀行了,和一小孩有什么好置气的,看我一刀砍了了事,省的生气。"
女人貌似听了这话心中被抚平了些,转手反而拦着他道:"哎,倒不必如此无情无意,死也要瞑个目呀不是?”,转而沉默片刻瞥见自己手上头发忽然变脸,又说:“动手吧,我去捉那个小的。"说完便往床边走,大刀男人摸了摸刀柄也准备动手了。
池漓渊一看顿感不妙,此时也离的差不多了,索性奋力一搏,只见那男人即刻举着刀向自己砍来,她抓住机会往旁边转身一避,竟超那女人一步,眨眼间挪到床边站住,赶紧伸出双手比划两下,眼前忽然现出一道淡蓝色屏罩来,一下隔开了两边。男子一下落了空,见刚刚没砍到,恼羞成怒,叫中间的那女人走开,怒道:"我今天非亲自了结了你不可!"。说话间又挥起大刀奔这边砍来,"端"的一下,那砍刀猛地砍在屏罩上反被挡了回去,后者看上去依旧丝毫无损,同先前一般无二。
男人不信邪,一次又一次的抡起大刀用力劈下,两股仙力对抗着。
仍旧没什么用。
僵持了大概一刻钟,男人满脸涨的绯红,总算泄气,虽说池漓渊这边情况也够呛。
如果真的出事了,五行灵怎么说也不会晾着不管的,怎么可能会让这几个人这么草草了结性命,势必也要来一趟。
只要坚持到他们来...
他们会来的...
会吗?
至少她那位好友肯定会的,池漓渊这样想。
"老胡,你看来不太行啊?机会都让给你了连个孩子都打不过。",男子身后一声音道,"我来会会她。"
于是还没等池漓渊多松气几刻,立刻换做另一个身形愈加粗壮的男人飞身往这边来,只见他手中亦比划了几下,两手往外一翻,朝这边袭来,似乎想要直接用自身的灵力把这道无形的墙攻破。
池漓渊本以为这下必死无疑,可陡然看到了机会,这人灵力实属强劲,只可惜一个劲儿的只顾着攻击,到处击打,反倒使得这面结界墙因与其灵流相互排斥而莫名混合均匀,每一次都涣散到墙身各处打了个空。她趁此机会奋尽全力朝他身上攻去,只见那人果不其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连往后倒去,踉踉跄跄的好几下才站稳。
可与此同时,池漓渊灵力消耗过快,浑身再无力气,结界墙亦随之而破,上面残留下那粗壮男人的灵流趁机插了个空,尽数拧成一股绳的力量抽打在她身上。
池漓渊捂住胸口吃痛一声瘫坐在地上,随即使劲想站起来继续,但就是怎么样都起不来了。
"哼,小兔崽子不过如此!",那粗壮男人趁机朝她吐了口口水骂道:"我呸,还什么好苗子呢。"
"再怎么样别人只是修为不够,假以时日必有作为,你还不是她手下败将?",原先手持砍刀的人站一边赶趟儿似的说了句风凉话。
粗壮男人立刻暴跳如雷,握紧拳头,手上凝聚起一股白色气流:"嗯?方才是谁打不过来着,不服啊,敢不敢比一个啊?!",
"来就来谁怕谁!",砍刀男人说着也要动手。
现在换做那个女人忍无可忍了。
"行了你们两个!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等下被发现了谁也帮不了我们。",在他们身后那个女人严肃道:"当务之急快点把人杀了,拿了东西赶紧走。都让开让我来!"
这两个男人似乎很听这位女子的话,此话一出,两人再有什么不满也收了性子,退到一边,但还是免不了几句抱怨。
"哼,插了根羽毛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好意思说我们,自己刚才还不是和这孩子说一堆废话。",砍刀男人低声不服道。
女人闻声立马瞪了他一眼,后者也便偏头没再说话了。
片刻后,只见那女人绕过他们自己一步一步向池漓渊走去,自顾自扭曲笑道:"我不这么做,又有什么乐趣可言呐。"
女人说完便拔出手中的剑朝池漓渊直直刺去,后者先还祈祷他们多废话几句拖拖时间,眼下见她要来这下实在没法只得试着用手去挡,又实在不敢看那剑锋对自己眼前而来下意识闭上了眼,哪知等了好久迟迟不见有刀落入自身胸腔,连一丁点儿痛感都不曾有,反倒迎来一个温暖的...拥抱?
她不禁睁眼一看,发觉抱着自己的竟是自己那位叶家好友!
再微微偏头看去,屋内的那二男一女全被杀死倒在地上,多出了一些穿着统一的黑衣人站在门口。池漓渊见这般情形不禁略略松快下来,谁知这一松身上更没劲了,一字还未说出口忽觉天旋地转,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阿漓...我来晚了..."
在意识消失之际,她听到抱着自己的那个人这样哭咽道。
等到她再次醒来,是在北边芍花山药芳阁的一张床上躺着,床边坐着一个人,是之前救了她的那位好友,名唤叶卿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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