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漓渊愣在原地心中仿若漏了一拍,不知所措。相反,金紫山和陆玉林两人都不以为然,因为这是阵法所设本就不可强行违背,是一件自然而然会发生的事,只是时间的早晚的不同而已。
两位主人已逝,看样子还是本体在此,于是此阵的核心之处也就消失了,境域破裂,几人回到了现实当中,不过还是在林子里,只是与方才之景色大不相同了,眼前的蜘蛛洞什么的都不见了,只有亢余繁杂的条条枝桠缠在一块,从此这个境域也将再不复存在。
此时的南初林恢复了正常,本可以御剑而行或是直接飞身离开,只是池漓渊看上去心气不佳一直默默行走,其余几人劝慰不成也不好直接离去,于是四人一路无话,直到快出了这片林子,池漓渊才对一旁人道:
"老舟,你知道下个地方在哪么?"
陆游舟忽听得叫到自己,不由得一怔,随即慢慢解释道:"目前还不清楚,不过在我的印象里,这地方貌似在一山峦连绵,云海缭绕之处,为的便是与这凡尘世俗隔绝,不染是是非非,也被四海称作不可多得的小世外桃源,至于其名字,似乎叫做...女人城,传说因为里面住的都是女性而得名,你们到时不妨可派人去搜搜看。"
池漓渊应下。
两人话毕,又听得身后有人出声。
"这位...周公子,你是姓周吗?",陆玉林忽然问道。
听到问话,池漓渊和陆游舟二人不约而同的都看了过去,后者一如既往的露出他那个闲笑的表情恭敬说道:
"在下姓周名游,全名周游,之前说过,不知先生有何指教?"
陆玉林正欲张嘴说话,可总觉得一边有一坨烦心的东西使他恼火得很硬是半个字没憋出来,于是歪头拍了拍旁边正用花容剑往地上戳来戳去心不在焉的金紫山,皱起眉头微微昂首示意让他离远点玩去,后者不得不听只好愤愤咬牙,心有不甘的收了剑离开,临行前还暗自骂了句:"我呸!山野杂碎!……哼,还不准人听了我还不想听呢..."
等到金紫山走远后,陆玉林才道:
"周公子,方才一直忙于灵器之事,没来得及问你,明明有些事就连我们这样的仙盟尚且不知,为何阁下会知道如此多冰家和妖界诡域的事,敢问有何深远来历?"
"啊?哈哈先生谬赞,可小生并没有什么来历,正如金公子所说,不过是山野小人一个,到处搜刮来的这些事,也只望能进去这结界之墟了却我心中一桩心事罢了,除此之外还能帮到你们,也是我的荣幸。",陆游舟模糊答道,继续笑着。
陆玉林以长者的姿态一笑掩之,似乎仍旧十分怀疑,正欲再问上几句试探一番。
一旁池漓渊似乎预感到什么事情会发生一般随即走了几步挡在陆游舟胸前,正色道:"陆前辈,不必追问了,此人是我请来,自古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希望您能相信他。"
前者见此情形也只好笑了笑一带而过,不便再说,于是道:"那是自然,行了,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告辞了”,停顿片刻,瞄了瞄陆游舟又悄悄朝池漓渊低声说:“小漓,老夫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人来历不明,务必注意把握好分寸。"
"我会的,多谢前辈挂心。",池漓渊礼貌答道。
话毕,于是那陆玉林与这边两个辞别,转身过去便揪起那边金紫山的一只耳朵随即连带着他一道飞身而去了。
见二人离得差不多快有些距离了,陆游舟便开口作揖道:
"阿渊,日渐西下,劳顿已久,我也不多叨扰了,有消息了我自会赶来,告辞。"转身欲走。
"等会。",池漓渊几乎想都没想便立即脱口而出。
陆游舟有些受宠若惊,不禁又偏了回来,听她有何事要讲。“还有何事?”
远边的红日大部落下西山头,不见一点留在上面,但仍有余光残留,散射出来的光线照亮这一片安静祥和的森林,仿若林中的动物们都已劫后余生,享受着这令人陶醉的日落。
夜幕还未降临,可点点繁星已然点缀于橙色天中,更显落霞之色。
只见池漓渊幻化出一只小巧的鸟状木雕拿在手上,上边上了层红釉色的漆,尤是其尖嘴处最为闪亮,似有五彩灵光涌动,像彩虹,更像夜空里忽闪忽灭的明星一般,吸附在上面。她随即便伸手要陆游舟将这东西收下。
后者自然顺势将那东西接过,拿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也许是微风拂过撩动心弦;也许是林中溪流之声让他倍感内心澎湃,又或许夕阳西下,气氛恰到好处,眼前之人的所作所为顿时让他有些恍惚,挪不开眼,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了……
不知为何,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
他从接过那东西起,瞬间心脏开始狂跳不止,仿若一根轻弦被人肆意波动,而且频率越来越快,似乎要炸裂开来,又犹如一丝涟漪都未曾有过的水面忽然一念之间成了波涛汹涌的大江大河一般,狂拍着岸边的礁石。
是吗? 是吧? 他疯狂的想着,一反平日里的自己,露出了直白肆意的另一面。
这种送东西的场面一般而言紧接着都会伴随着深情的告白和热烈的感情诉衷肠的戏码,烂漫夕阳,鸳鸯圆满成双,再寻常不过。至少在那些烂了大街的戏本子里都是这么演的,他没少看过,相信池漓渊就算没看过肯定也听过,绝不可能不知道,难道真的如他所想...
可是若真是如此,那又该如何妥善应对呢...?
想着想着,陆游舟不觉中感到脸颊开始发烫,像刚刚被烈火烧掉了似的,沉默好一会挤出两字:"这是..."
"一个木雕。"池漓渊道,一边手上在整理着什么东西。
"我知道,我是想问...这用来做什么的?"
池漓渊徐徐停下手中动作,微微眯了眯眼疑惑看向他:"你不知道?"
对方很显然表现出一脸迷茫的状态。于是她只好解释道:"此乃觅根鸟,是仙门之间最常用的灵器之一,我看你平日武器稀少定是没有,这木雕的嘴边闪光会指引你方向,拿着这个便可知道要见之人的位置,当然我也得有一个,也就是说到时我便不必费心寻你,同样,你也是,记得收好了。"
陆游舟方才胸中突如其来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高涨情绪随着这番话立刻消退了大半。
"哦,这样啊...",他喃喃道,有些发怔。
"你...天色的确不早了,告辞。",池漓渊看他忽然奇奇怪怪,说话不似平常,以为是牵挂其他什么事情便决意不再多问,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陆游舟收了那木雕,看着池漓渊逐渐远去的身影,他站在原地久久不动,脑海里闪过花海一行那次,似曾相识。
果真如他所想是他想多了,可心里为何还翻涌不止呢。
陆游舟内心莫名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之意,转而又对自己十分憎恨。他怀疑自己现在真的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叫如他所想?
陆游舟在脑海里一片胡言乱语。
怎么就送个东西想那么多,以前也没见想的乱七八糟,准备了这么多年成败在此一举,难道他对之前的...不是不是!不一样的感觉,从未有过,突如其来,这么多年都为着一个目的疯狂挖掘,是因为有眉目了吗?进退两难近乎疯魔了,莫名其妙怎么回事...不能够,他不能任由自己这样想,他绝不可能做出那种事情,绝不会,他和那丑陋恶心的长着骡子脸的所谓生父一点都不一样,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长得好看?其实他并没有刻意的去仔细看过,那是因为什么,就之前说了的那几句话他就沉迷了?他承认的确是有点,可是之前喝了酒啊...……
思绪万千归一。总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对自己的这位盟友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而且这东西还正在他的心底无声无息的疯狂扎根,肆意蔓延,让人难受的紧。
不过,他会想办法压下去的,这会干扰很多事。
时隔不到半个月,派出去的人中有人寻到那所谓"女人城"的消息了,前来告知池漓渊。
"池盟主,南边有个地方与您所说十分一致,此城距离南边众仙家聚集之处的仙门堂一带甚近,只是与其山川相隔,云雾缭绕才因此隐没不见,弟子带一干人等多次试着往里面走,一直未得其果,明见到前面有人,且近在咫尺,可无论怎么走都追不上他们,后来弟子又跑着追,那人反倒离的更远了,实在怪异又不知其中凶险便回来了,弟子有罪..."
"无妨,我只要知道这地方就好,此话暂且不要告知他人,下去吧。"
"是。"
待那报告完的弟子退下,池漓渊往溪云山庄处交代了池涟一些事情,随即立刻收拾出发。谁料那陆游舟像是提前得知了消息似的在路上与她"偶遇",加上觅根鸟的指引让两人见面容易多了,两人当然是二话不说奔仙门堂女人城而去。不过最后还是由于路途遥远在路上花了约莫七八天时间,一路上走走停停,遇到附近客栈便住上一晚第二天补充好体力再出发,不过没了诸如金紫山之类的负担,因而行程倒是也比较轻快惬意。
终于,经过几番波折他们总算到了那云雾缭绕之处,往里走时的确也看到了前面有时隐时现的人影过来,但走到面前却发现只是一团颜色稍深的雾,十分怪异,不过对于这次过来的人来说,已经是一个老生常谈的事了,不足为奇。
高峰耸立直向云霄,两侧悬崖峭壁,中间小路蜿蜒狭长,倒似有几分传说中的桃花源的味道。拿出瓷杯照前施法,一入阵中灵力即限,两人并排在小路上走,边走边扯闲话。
"......"
陆游舟道:"阿渊,我还是想问问,此番怎么不叫上那几个?"
池漓渊道:"你想他们来?"
陆游舟笑道:"没有,随便问问而已。"
池漓渊想了想还是解释道:"...为了便宜行事,更为了防备,他们本来就不赞同此事,态度也才刚刚转变,我还不确定他们真正是怎样想的。你要是对我坦诚一点,我也不用想办法还要多腾出点思绪来防着你了。"
陆游舟立即接道:"我哪不坦诚了?"
池漓渊就知道他会说这话,于是也不多搭理,道:"...行了不说这个,距离差不多了,这女人城里都是姑娘家,你既然信不过我不肯在外边等非要一道进去,想好如何行事了么?"
"这个自然不劳你担心,我早有办法。"
池漓渊这才注意到陆游舟今日似乎是特意穿了身偏淡的粉色长衣,他说了这句话忽然从袖口中掏出些涂脂抹粉的玩意儿来,往自己脸上一通乱弄,再是头发,只见他飞速又拿出一些饰品出来往头上插去,动作十分熟练,然后是衣服整理......
不过最重要的是,尤其最终这么一番捣鼓下来结果竟然还有些出乎意料的...好看?
池漓渊早早停了脚步,待他弄完后,不由得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的扫视了他一遍。
她直至今日才发现,自己先前竟都没有关注过这人的容貌,仔细看去,如今借着这般妆容看来倒果真有几分雌雄莫辨的美貌,柳叶眉,丹凤眼,朱红唇,身着粉衣,头戴花钗,不缺不过,恰到好处,甚至画的比那些经常从事这行的人还要入木三分,真可谓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只是现下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这装扮和他那明显又高又宽的身材妥妥格格不入,放在人群里还是最瞩目的那一个。
"怎么样?",他问。
"男子和女子骨骼构造有差异,不太行你这方法。",池漓渊直接了当的讲。
"放心,这问题我想到了,不碍事。"
陆游舟说完又和池漓渊交付几句,接着往衣服上抹了点泥,又叫池漓渊也抹上一些,后者不明所以但迟疑片刻后还是照做了,一切准备完毕之后,池漓渊不禁问道:
"非要如此?"
"非得如此,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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