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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心脏(4)

---接上文

手电的光斑在【它在说谎】那四个扭曲的字迹上微微颤抖。冰冷的空气仿佛凝成了霜,吸入肺腑都带着针扎般的寒意。

谁在说谎?

这疑问像毒蛇般钻入脑海,啮咬着刚刚建立起的、本就脆弱的认知。

江敛深邃的眼眸死死盯着那行字,瞳孔深处仿佛有暗流汹涌。他下颌线绷紧,侧脸在昏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他没有立刻说话,那种极致的沉稳在此刻化作了一种令人屏息的凝重。

沈厌的目光从墙上的字移开,落回通道那具开始散发异味的怪物尸体,又扫过它之前“进食”的那滩污秽。他的视线最后停在了江敛包扎好的手臂上,那里的布条已被鲜血浸透了一小片。

“先回去。”沈厌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依旧没什么温度,却做出了决定。这条通道是死路,信息已获取,留在这里与一具腐烂的尸体和令人不安的留言作伴毫无意义。

江敛深吸一口气,那股冰冷的霉味似乎让他冷静了些许。他点了点头,弯腰捡起地上那半截沾血的手电筒——刚才砸击怪物时灯头有些损坏,光线更暗了,忽明忽灭。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沿着原路返回。狭窄的通道内,只能听到彼此压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沈厌走在后面,能清晰地看到江敛宽阔的背影,以及他受伤手臂微微紧绷的肌肉线条。

爬上铁梯,推开储藏室的地板入口,上面四人紧张惶恐的脸瞬间映入眼帘。

“你们没事吧?!”苏沐看到他们,尤其是江敛手臂上显眼的包扎,低呼一声。林小雨和吴屿也围了上来。

“下面有什么?”雷豹急吼吼地问,眼神里既有后怕又有探究。

江敛简单描述了下面的情况和那具被解决的怪物,但略过了墙上那行惊悚的留言,只说了发现一个无效的箭头和数字“7”。

“数字7?”吴屿推了推眼镜,努力思考,“日记里提到过实验体7号失控……难道是指那个?”

“可能是个标记,或者警告。”江敛语气平稳,仿佛刚才下方的惊心动魄和那行字带来的冲击都已消化完毕,“这条通路无效。我们得另找出路。”

他的冷静感染了其他人,暂时压下了恐慌。

“时间不多了。”苏沐看着系统界面,声音发紧。

就在这时,走廊远处再次传来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锁链拖地声和啪嗒声,而且……不止一个!声音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传来,正在缓慢逼近药品储藏室!

“它们……它们又来了!而且好像更多了!”林小雨吓得声音带上了哭腔。

“不能呆在这里!”雷豹抓起铁管,脸色发白。

江敛快速扫视储藏室:“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能用的东西!”

众人立刻慌乱地翻找起来。架子被推倒,空药瓶哗啦啦滚落一地。

沈厌却没有动。他站在房间中央,微微阖上眼,似乎在极力感知着什么。外界的声音——其他人的慌乱、远处逼近的怪物声响——仿佛都在离他远去。他的大脑像一台精密机器,飞速处理着进入这里后获得的所有信息:日记的内容、墙上的刻痕、数字7、下方的尸体、那行字……

【它在说谎】。

如果“它”指的是系统,那么任务本身可能就是陷阱?存活至天明,或者找到心脏……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生路?或者都是死路?

怪物的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门外!沉重的撞击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力量更大,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板上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凸痕!

“门要顶不住了!”吴屿尖叫。

雷豹和江敛用力顶住门,但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没有其他出口!”苏沐绝望地喊道。

林小雨瘫软在地,失声痛哭。

绝对的死局。前后无路,怪物即将破门而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沈厌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总是沉寂无波的黑眸里,掠过一丝极冷极定的光芒。

就是现在。

【检测到绝对必要时刻:团队即将遭遇复数怪物围攻,无路可退。】 【权限激活:时滞。】 【持续时间:5分钟。】

“咔。”

那熟悉的、微不可闻的机括声再次响起。

时间骤然凝固。

所有声音消失了。门外怪物的撞击、门内众人的尖叫哭泣、粗重的喘息,全部戛然而止。雷豹和江倾尽全力顶门的动作僵在半空,脸上惊恐的表情凝固成面具。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静止不动。唯一活动的,是沈厌的意识。

冰冷的抽离感包裹着他。

五分鐘。

他没有丝毫迟疑,身形如同鬼魅般闪到门边。目光透过门缝,能看到外面至少聚集了三只那种拖着锁链和剪刀的护士怪物,它们扭曲的面孔和扬起的凶器都定格在攻击的前一瞬。

硬闯不可能。

他的视线急速扫过房间。最后,定格在刚才被雷豹撬开的地板入口——那个通往下方死路的洞口。

他快步走过去,没有重新盖上天花板,反而将旁边一个沉重的、装满空玻璃瓶的铁质推车猛地推倒,瓶罐摔碎的巨大声响在绝对寂静中显得异常诡异(但声音实际上被冻结了)。他将碎玻璃和金属框架杂乱地堆积在洞口边缘,制造出一种这里刚刚经历过剧烈挣扎和破坏、有人可能从此处跌落或逃离的假象。

然后,他移动到房间最内侧,一个被高大药品架遮挡的角落。这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纸箱和杂物,形成了一個视觉死角。

做完这一切,他回到原来站立的位置,闭上了眼。

“咔。”

时间恢复流动!

“哐——!!!”铁门被猛地撞开的巨响、怪物的嘶吼、众人的尖叫瞬间爆发开来!

三只扭曲的护士怪物拖着锁链和剪刀冲了进来!

“啊!!!”

预期的血腥屠杀并未立刻发生。冲进来的怪物第一眼就看到了房间中央那片狼藉——翻倒的推车、满地的碎玻璃、以及那个敞开的、黑黢黢的洞口。

它们发出困惑的“咯咯”声,拖着武器,缓缓朝洞口围去。似乎认为猎物从那里逃走了。

躲在死角里的五人(沈厌在时间恢复的瞬间已将最近处的林小雨和苏沐拉入了死角,并用眼神示意了江敛和雷豹)屏住呼吸,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三只可怖的怪物在洞口徘徊,锁链拖过地面,剪刀开合,发出令人胆寒的咔嚓声。

雷豹肌肉贲张,死死握着铁管,眼看就要忍不住冲出去。江敛一把按住他,摇了摇头,目光却锐利地扫过沈厌平静的侧脸。

刚才……门被撞开前那一瞬间的异样感,以及此刻怪物诡异的注意力转移……是巧合吗?

怪物在洞口徘徊了片刻,似乎确认“猎物”已经下去,其中两只笨拙地开始试图钻入那并不宽敞的洞口,另一只则在旁边警戒。

就是现在!

江敛当机立断,无声地打了个手势——冲出去!

五人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死角冲出,用最快速度冲向那扇被撞开、此刻空门大开的房门!

“咯咯?!”警戒的那只怪物立刻发现,发出尖啸,挥舞着剪刀转身追来!另外两只也试图从洞口爬出。

“快跑!”江敛低吼,顺手抄起门边一个掉落的灭火器,猛地砸向追来的怪物,暂时阻滞了它的脚步。

五人拼命沿着走廊狂奔!身后是怪物愤怒的嘶吼和锁链拖地的急促声响!

“这边!”沈厌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冷静。他在一个岔路口猛地转向,跑向一条更加昏暗、似乎未被探索过的走廊。

其他人此刻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跟着他狂奔。

沈厌的记忆力精准得可怕,他完美复刻了刚才“时滞”状态下匆匆一瞥记下的安全路线——这条走廊的怪物似乎被之前的动静引去了药品储藏室方向。

连续穿过几个弯道,直到身后的嘶吼声和追逐声渐渐减弱直至消失,五人才敢停下来,扶着墙壁剧烈喘息,冷汗浸透了后背。

“甩……甩掉了?”吴屿瘫坐在地,上气不接下气。

“暂时……”苏沐靠着墙,脸色惨白如纸。

雷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看着沈厌,眼神复杂:“你小子……怎么知道这条路安全?”

沈厌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回答。他的呼吸也比平时急促些,冷白的皮肤上渗出一层细密的虚汗,太阳穴传来隐隐的抽痛。时滞的副作用开始显现。

江敛的目光从未离开过沈厌。他走到沈厌面前,深邃的眼眸像是要将他彻底看穿。刚才的绝处逢生,那过于“巧合”的洞口狼藉和怪物被引开的注意力,绝非常理能解释。

他忽然伸出手,不是朝向沈厌,而是轻轻碰了一下沈厌身旁墙壁上的一块暗色污渍。那污渍看起来和其他血污没什么不同。

“这是油漆。”江敛开口,声音低沉而肯定,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信服的力量,“不是血。”

沈厌的睫毛微不可查地颤动了一下。

江敛收回手指,目光依旧锁着沈厌,仿佛透过他那张冷白平静的面具,看到了其下某些惊人的、正在运转的秘密。

“而且,”他顿了顿,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刚才在储藏室,时间停顿了一秒。对吗?”

不是疑问,是陈述。

【剩余时间:01:4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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