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林溪学习怎么样？”
宁越回忆了一下林溪在学校的样子，上课睡觉，作业不交，平时测试交白卷，果断地回答：
“极其差劲。”
宁叶泽鄙视地斜了一眼过去。
“整个班级，就你学习最差”
“其实林溪最开始不是这样子的，她……是学校里最有希望考上华大的学生。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她现在还在不断参加竞赛吧。”
宁叶泽还能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林溪的样子，身姿挺拔地站在办公室，林启白调侃她这次数学竞赛有没有机会进前三，她毫不犹豫地答：“第一。”声音坚定清脆。少女眉眼青涩，但周身是挥散不去的从容不迫和稳操胜券。姿态自信却不自满，让人不自觉地相信话语里的真实性。
听到这话，宁越有点犹豫还要不要接着问下去，他觉得这样擅自在背后议论别人的私事，甚至可能是痛苦是不是不太光彩。
看出了宁越脸上的迟疑，宁叶泽没有停顿。
“这件事在三中不是秘密，只不过大部分人都避讳着在林溪面前提起，避着避着也就很少人再谈论过了。在你没有来三中之前，三中刚发生一起学生跳楼事件，跳楼的学生就砸在林溪面前，是她最好的朋友。其实整件事说起来和林溪没有太大的关系，甚至事情发生在学校休息的周末，但巧就巧在林溪那天刚好提前结束外地竞赛回校了，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也许是留下了阴影，也可能是明明发生在眼前却没有办法拯救朋友的自我惩罚，从那以后，林溪就再也没有碰过任何试题。”
宁越一怔，他没有想到林溪奇奇怪怪背后的真相是这样。他又回想了一下他在学校遇到的林溪都是形单影只的，看起来像自暴自弃了，而且自我封闭了……
宁叶泽说完后也有点感伤，同为数学组的老师，他知道林溪的天赋有多好，而且作为林启白的朋友，他和林溪也算得上熟悉，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孩子，不想看见她的前程就此止步。
他拍了拍宁越的肩膀，提醒：“如果可以的话和林溪多谈谈心，但别在她面前乱说。”说完走回了房间。
宁越呆坐在沙发上，听完这些话后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惩罚自己的方式是不再做题呢？
思考到大半夜，宁越第二天上学的精神都有点太足，耷拉着两个黑眼圈，还有点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态看待林溪，却没有想到，在学校根本没看到林溪。
迷迷糊糊待到了放学。
吃完饭后，宁越又到公园遛狗，下意识地往昨天林溪坐着的长椅看了一眼。
没有人。
刚要收回眼神，就听到一个小女孩说话的声音。
“姐姐姐姐，这是我最喜欢的芭比娃娃，她的眼睛大大的，还有好看的颜色，和你一样漂亮欸。”
“谢谢湾湾，你也很漂亮。”
听到这后面的声音，宁越蓦地抬起头寻找声音来源，左前方不远处坐在石椅上的那个人不是林溪还能是谁？
石桌旁边还坐了两个小孩。小女孩双手捧着洋娃娃，献宝似的叽叽喳喳地不停介绍，林溪在旁边满脸笑意地倾听，不时捧场地发出哇塞的惊叹。还有一个小男孩，拿着一辆玩具赛车放在石桌上，推着玩具车往林溪方向前进，身体还不时地往林溪那边挪，一副急不可耐分享的模样。
第二次看到林溪笑了，两次都是因为小孩，还是同样的小孩，亲戚吗？没想到她还挺招小孩子喜欢。
察觉到有人看过来，林溪抬头望过去。
一个男生就站在几米处的灌木丛旁。身形修长，头上顶着时下学生流行的微分碎盖。一张脸上眉眼如画，睫毛纤长，一双桃花眼眼尾微微上翘，下至还泛着微微的棕红，天生带着几分潋滟多情。鼻梁高挺笔直，嘴唇不薄不厚，冷白的肤色更衬得那张脸如同上好的陶瓷般精致。丑陋的红黑校服被他穿得利落好看，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她看不懂的神色。
有点眼熟。
林溪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会，想起来了，上次放学站在宁叶泽旁边那个男生。
看到林溪抬头，两个小孩子也跟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哇，王子！”
小女孩看了看手中的娃娃，又看了看宁越，接着又瞧了几眼林溪，突然放下手中的娃娃，托起腮，机灵古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猝不及防地被发现，宁越吓了一跳，脸上的表情都没来得及收回来。
被三簇目光盯着，是谁都受不了，宁越也不再躲藏，假装淡定地牵着狗走过去。走过去后，宁越又有点哑然，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哥哥，你是王子吗？”
小女孩惊喜地问道。
有眼光，就是称呼太羞耻了。
“不是，我是这位……额……姐姐的同学”宁越纠正道。
林溪不动声色望着，等着他继续说话。
“我路过这里，看到天色要暗了，有点不放心，上次我和我舅舅碰见你后，他就一直叮嘱我要好好和同学相处，互相帮助，特别是你这个他喜欢的学生，要好好交流。”
宁越一张嘴一个劲地胡诌，想到什么就往外嘣什么。
“你舅舅是宁叶泽老师？”
“对。”
“你今天是生病了没来学校吗？我舅舅今天路过我们教室看到你座位上没人有些担心，回家时还念叨了一下。”宁越略带不自然地开口。
林溪目带怀疑地看过去。
“你和我同班？”
“嗯，这个学期刚转过来的。”
“身体不太舒服，现在好了”林溪点了点头，回答上一个问题，没再多说。
反倒宁越张了张口，想开口说些什么，又闭嘴了。
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
“姐姐，你们班的同学都长得好好看呀，我长到这么大的时候也能遇见好看的同学吗？”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我长大后肯定也这么好看”小男孩也紧接着酷酷地开口。
“肯定会的。”
听到他们讨论，宁越突然感觉耳尖有点发烫。
“汪汪……呜汪汪”
“啊，是小狗狗，好可爱呀，我可以摸一下吗？哥哥”小女孩才注意到有一只小狗，亮晶晶的眼睛眼也不眨地望着它。
“我也要摸，我也要摸。”小男孩也急忙开口。
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煤球亦步亦趋地跟在宁越身后，被挡住了全部的身影。现在受不住冷落，才忍不住叫出声。
宁越点了点头。
“可以。”
听到这话，两个小孩玩具也不玩了，争先恐后地走到小狗面前乐呵呵地摸小狗脑袋，说着小话。
“这个小狗叫什么名字？”林溪也看了眼小狗问道。
“煤球。”
林溪诧异，一只小白狗叫煤球？
“煤球是我舅舅在小区楼下捡到的，当时脏得看不清颜色，送去宠物医院的时候，医生问起来名字就顺口答了，后面知道是一只小白狗，但发现煤球很喜欢这个名字也就没再改。”
林溪了解地点了点头。望了望天色，该回去了。
“你要回家了吗？我送你吧。”
“不麻烦了，我家就在附近。”
“不麻烦，煤球最近要减肥，正好让它多走走。”
林溪没再推脱。
和两个小孩子道别后，宁越就牵着煤球陪林溪走回了家。
此时公园里还有音响播放着广场舞的音乐，一点也不寂静。走出公园后，街头支起了各种各样的小吃摊架，吆喝声四起，灯火通明。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过话，反倒是煤球被诱惑的一直嗷嗷叫，宁越差点没拉住它。
林溪有点踌躇地问道。
“需要喂点什么东西给它吃吗？”
“不用，它是真的需要减肥，而且吃太多重油重盐的东西对它身体不好，不用管它，它就是在装可怜。”
听到有人说它坏话，煤球轻轻撞了一下宁越的小腿。
林溪看到了有点惊讶：“它好像听得懂你说话”
“嗯，在家经常被我和舅舅说它胖，督促它减肥，可能听多了分辨得出来什么话是说它不好的。”
后面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围绕着煤球聊天，气氛也算得上融洽。
十几分钟后，到林溪家楼下了。
“我到了，今晚谢谢你。”
“没事……你明天去学校吗？”
后面一句话轻飘飘的，林溪差点没听清。
“去”
“好，知道你身体没事，舅舅肯定也放心了。”
“嗯，那我先回去了。”
宁越点了点头，目送着林溪走进了楼栋里。
一阵微风拂过眼梢，宁越敛了敛眼睫，微风像把一块小石头也投进了宁越心湖里，荡起点点涟漪。
林溪好像和他想象得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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