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放假早,寒假第三天,祝池雨坐上回南城的高铁。
她大学去了北方,离家远,一年也就寒暑假能回来两趟。在车厢尾部的行李架放好行李箱,祝池雨一边往座位走一边在手机上回复宁初的消息:下午一点半到。
宁初妈妈开了家美容店,她高考落榜,大专学的也是相关专业,放假就在店里帮忙。这会儿估计正忙,隔了十几分钟才回祝池雨的消息:我去接你。
祝池雨:不用,我爸妈来接我。
宁初:那晚上一起吃饭?
刚回家,林曼肯定不会放她出门,祝池雨回她:我妈今天肯定不同意,过两天吧。
宁初:行。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音,语气调笑:“你就是网上说的那种,二十一岁,同学都结婚有孩子了,自己干什么还得征求妈妈同意的那类人。”
祝池雨回了她一个“一脚踹飞”的表情包,关了手机。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祝池雨随便找了档综艺节目打发时间。车刚进站,林曼就发来消息,问她出来没。
祝池雨把ipad收回背包里,围巾围好,等车速渐渐慢下来,去取自己的箱子,排队下车。
南城高铁站不大,只有两个出口。
林曼和祝勇在南广场接她。祝勇退休后身材发福了不少,小跑过来的时候肚子一颠一颠的,莫名喜感。
他拉过祝池雨手里的行李箱,林曼过来把人搂住,关心道:“饿不饿?要不在外面吃点东西再回去?”
祝池雨在高铁上吃了面包,不饿,她说:“直接回去吧。”
到家后,祝池雨把箱子里的衣服取出来在衣柜里放好,又把其他东西整理完,从衣柜深处翻出一套珊瑚绒的睡衣。
洗完澡,饭也做好了,林曼看她包着头发,去浴室拿了吹风机出来:“先把头发吹干再吃饭。”
祝池雨摘掉干发帽,拢了拢头发,想说等会儿就干了。
学校宿舍不让用大功率电器,浴室两层楼,总共只有八个吹风机。洗完澡出来,碰上人多的时候,排半个小时都等不到,已经养成了不吹头发的习惯。
但她抿了抿唇,只接过吹风机,什么也没说。
晚上,和宁初打了通电话。宁初说十三号是周叙白生日,周叙白要请客吃火锅唱歌。
前两年放假晚,他过生日的时候祝池雨还在学校考试,只在网上买了礼物让宁初转交。
他们这伙人都是初中玩在一起的,近十年的感情,距离再远也没断了联系。
前两年的生日礼物都是随便挑的。隔天,祝池雨和宁初见面的时候专门去了趟商场。
她挑了只Sailor钢笔,宁初咋舌:“买这么贵的礼物?”
“这么久不见,挑个贵重的聊表心意。”祝池雨让老板帮忙包装。
“那班长可要开心死了。”
祝池雨明白她什么意思。周叙白以前向她表达过好感,虽然没有明确的表白。
“你这是……”宁初揶揄,“想和班长更进一步了?”
祝池雨无奈,拎着袋子和她一起出了商场在路边等车。
“周叙白后来跟我说了,以前闹着玩的,我们现在就是朋友。”
车到了,两人一起坐进后排。
宁初看着祝池雨的侧脸,恍然觉得,这两年,她变化了不少。
祝池雨生了张娃娃脸,上高中的时候,脸颊肉圆圆的,笑起来有两颗浅浅的梨涡,让人忍不住想戳。
现在婴儿肥彻底褪去,巴掌大的一张脸,下巴圆润小巧,樱桃色的唇瓣饱满,唇珠明显。鼻梁不算高,但鼻尖挺翘,一双杏眼清凌凌的,看人时清澈又真诚,一不小心就会溺进去。
穿衣风格也从以往的卫衣加牛仔裤变得多种多样。
宁初忍不住感慨:“祝祝,我们好像……真的长大了。”
冬天昼短夜长,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
林曼煮了夜宵,番茄菌菇汤。祝池雨喝完一碗,去厨房洗碗。林曼正在洗锅,顺手抽走她手里的碗。
“明天要出去?”
祝池雨点头:“嗯,我们初中班长过生日。”
林曼回忆了一下:“叫周……”
“周叙白。”
“对,我记得那孩子成绩挺好的,好久没见了……我记得你俩之前关系不错,现在又联系上了?”
祝池雨一下就听明白林曼话里的意思。
有时候,她真的不明白家长……更准确的说,是林曼怎么想的。上中学的时候严防死守,生怕她早恋,一成年进入大学,每回放假回来不是打听她有没有男朋友就是旁敲侧击地说她该找对象了。
周叙白定的火锅店离祝池雨家不远。她没打车,一路走过去,冷风吹得鼻尖通红。
宁初在楼下等她,看见祝池雨,伸手帮她把围巾拢紧了点:“怎么不打车啊。”
“晕车,不想坐。”
这是真话。祝池雨一个人出门的时候,只要距离不是让她从城东跨到城西,她都选择走路,只有跟大家一起行动的时候才会坐车。
虽然晕车不严重,但头重恶心的感觉也不好受。
冬天最适合吃火锅,又正值饭点,一楼大堂坐满了人,祝池雨还被一个拿饮料的小孩撞到,她脚下打了个踉跄,多亏宁初眼疾手快抓住了她。
“小心点。”
楼梯在收银台背后。很窄,只能容一人通行,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才走了一半就听见包厢里传出来的声音。
宁初回头跟她说:“班长请了好多人,说大家好长时间没见了,借这个机会聚一下。不过都是咱初中同学,没有不认识的。”
她知道祝池雨其实不爱和人交往。这么多年,唯一走近她心里的朋友也就宁初一个人。
推开门,包厢里的吵闹安静了一秒,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过来,而后是更热情地音浪。
“祝池雨?”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好久没见了!”
“京市怎么样?好不好玩?”
“……”
宁初把人都推开,带着祝池雨找空座位坐下。
“今天是来给班长过生日的,都围着池雨干什么?”
周叙白今天特意打扮过,他长相本就清秀,原来的黑框眼镜换成金丝眼镜,竟让人品出了一点“斯文败类”的味道。
宁初拉着人笑了好久。祝池雨把礼物递给他:“生日快乐。”
周叙白注意到外盒上的logo,惊讶:“怎么买这么贵的礼物。”眼里的喜欢和高兴做不得假。
送礼的人最怕东西不合对方心意。
祝池雨松口气,抿唇笑:“喜欢就行。”
他们人多,分成了两桌,但丝毫不影响大家说话。
初中毕业到现在,过了六年,有的同学是真的再没见过面,就连宁初喝了两杯酒后也蹭到了隔壁桌去和人说话。
祝池雨喝着果汁,默默吃菜,只有人问起她的时候才应一声,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借口离开,不和他们去下半场。
“祝池雨。”
周叙白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她身边。
“嗯?”祝池雨放下筷子,胡乱嚼了两口咽下嘴里的丸子,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周叙白手握拳掩唇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低声和她说:“就是问问你等会儿还要不要一起去唱歌,隋聿也来。”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很突兀,祝池雨却一怔。
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弯唇笑道:“去。”又状似随意地问:“他怎么没来一起吃饭?”
周叙白说:“他上的那个大专今年六月就毕业了,隋聿家里出钱给他盘了个店面,最近在装修。”
祝池雨“哦”了声,继续埋头吃菜,心里却没那么平静。
隋聿中考没过一中分数线,只能上二中。不在一所学校,高中三年的交集自然也少。宁初爱热闹,一到放假的时候就撺掇着初中玩得好的一群人出来聚餐,祝池雨也只有在这个时候能看见他,说几句话。
有一次他们吃烧烤的时候隋聿带着女朋友一起来的。很漂亮的一个女生,化着妆,还戴了美瞳,头发染成祝池雨说不出来名字的颜色,只能笼统的称为橙色。
她那会儿只留着学校强制规定的不能过肩的短发。镜遮住了大半张脸,是以谁都没发现她红了的眼眶。
大家都在起哄隋聿和他的女朋友。祝池雨记不清那顿烧烤吃了多久,也记不清自己是不是还没吃完就先一步离开回了家。
其实她连当时的心情都回忆不起来了,应该是很难过的吧?因为她记得自己哭着删除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可却没办法把这个人从自己心里彻彻底底删除、格式化。
喜欢隋聿,真的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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