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官挠了挠腋下,又趴在桌面上睡了过去。
鹿雨笙瞬间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待他回过神,忽然感觉食指上多了个什么东西。
他动动手指,怔愣几秒后才猜测那应当是系统。
他心中喊道:“系统!系统!”
系统没有回应。
鹿雨笙愣住,心中惴惴,莫名不安,这种情况下他要怎么跟系统交流?
此时他才发现之前系统选择待在他身体里,其实非常明智。
他有些后悔,方才要求过于任性。
“系统……”他压低声音,“要不你还是回……”
“咔哒!”
鹿雨笙一惊,倏地闭嘴抬起头。
刑室铁门从外面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凉风湿润,从外头涌进,碳火忽明忽灭。
铁门旁,火把焰心闪烁不定。
来人容貌藏在浓墨中暧昧不清。
鹿雨笙视线模糊,他瞪大眼睛试图将此人样貌描摹出来。
然而他只能看到一个男人身材颀长、高大,正缓步越过刑官,朝自己走来。
男人身上穿着类似古装剧中锦衣卫的飞鱼服。
只不过这人官服为紫色,两肩上绣着两颗张大嘴的龙头,龙牙锋利狰狞,让人一看便不寒而栗。
龙身应是从背部盘绕而下,在裙摆上缠旋一周。祥云伴随其上,腰封是佩戴着一枚金鱼袋,看上去品阶至少三品起步。
他面容淡然,脚步缓慢,踱至鹿雨笙面前。
此刻两人相距只有一尺远。
这点距离足以让鹿雨笙看清对方容貌。
火光照耀下,那人肌肤宛如浸润的橙宝石,通透无暇。下颌轮廓清晰,鼻梁与眉骨如连绵起伏的山峰。
眉如刀锋入鬓,凤目深邃,眼尾飞扬,睫若鸦羽,瞳仁居然如同琥珀般色浅剔透,火光映衬下,令人望之心凉。但他殷红的唇角却微微上扬,似乎天生一副笑脸。
这五官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鹿雨笙头次见到现实中有人模样能长得这般鬼斧神工。
一时间居然看呆了。
随后,他立即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
不管这人长得再好看也是男人,他对男人没兴趣。
更何况这人一看就是来审问自己,万一因为他多看两眼就挖了自己的眼睛咋办?
“七曜宫宫址在何处?”男人打量他两眼后问道。
这声音!
鹿雨笙一怔,那日昏迷前,最后听到的那句话,就是这个男人说的。
见他不回答,男人微微弯唇,眼中波澜不惊。
忽然,他毫无预兆地握住腰侧的佩刀,猛然一抽!
“?!!!”
刀光一闪而过!
鹿雨笙徒然一惊,蓦地紧闭双目,呼吸凝滞,下一瞬——
“啊啊啊啊!!!”
鹿雨笙浑身震颤,瞪大双目朝左前方望去——
一把三尺长大弯刀银光流动,将刑官的手钉在桌面上,那只手鲜血潺潺,刑官张大嘴哀嚎不止。
“大人!大人!!求您收回宝刀!卑职知错了!!求您放过卑职!”刑官捂住手,试图阻止它继续流血。
男人对他的哭喊似乎极为不喜,眉头微蹙,声音沉沉:“再高声叫一个字,我便剁你一根手指头。”
刑官闻言大骇,连忙闭嘴不住点头。他泪流满面,涕泗横流的样子,让人看了着实恶心。
“让你审问刺客,你却伏案酣睡,既如此嗜睡,不如到地底下睡个够。”
男人轻描淡写一句话,刑官生死已定。
鹿雨笙整颗心脏“噗噗”跳得飞快,他咽了口唾沫,瞪着男人侧脸,眸底警惕之色暗涌。
话音刚落,铁门外立刻进来两名男子,观着装应是男人下属。
他们不顾刑官哭天抢地,硬生生拽着衣领将他带走。
其中一名下属走到男人身边,将刀还给他之后,便紧随同伴离去。
期间,他们一字未曾开口。
鹿雨笙屏气凝神,低头盯着地砖缝里的青苔,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惜他忘了自己才是这间刑室的主角。
忽然,一只大手掐住他的下巴,硬生生将他的头抬起来。
那只手冰凉修长,力道却大得惊人,鹿雨笙疼得面部肌肉绷紧,整张脸霜白一片。
他双唇紧闭,浑身哆嗦。
“看到了么?”他说。
“……什……”鹿雨笙舌头打结,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不肯说?”他松开手,面上笑意清浅,“想知晓——我是如何撬开犯人嘴的吗?”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鹿雨笙简直要吓晕。
他当真无辜至极,良民二十载,一朝阶下囚。
还遇到如此恐怖之人,他真害怕这男人一言不合也剁了自己的手。
“羽山珺,我的名字,记好了。”
“?”鹿雨笙一头雾水,不明白他突然告诉自己名字做什么。
他们有什么认识的必要吗?
“让你做个明白鬼,免得去了地府以后不知道该找谁索命。”羽山珺仿佛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这嘴怎么这么贱这么毒?简直狂妄到令人生厌。
鹿雨笙又怕又恨,心中一片冰凉,不禁害怕自己这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看起来如同万念俱灰,俯首认命了。
羽山珺举起刀——
谁知,那低着头的刺客突然抬起头,手上的麻绳竟然不知怎么被解开了!
羽山珺眉心蹙起,眼神一暗,猛然反手收刀入鞘!
鹿雨笙“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滑至羽山珺身前,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一把抱住了羽山珺的大腿!
一股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鹿雨笙耸了耸鼻尖。
羽山珺:“!!!???”
那张脸俊美无俦,宛如神邸,却在此刻出现了一丝丝裂痕……
他举着流银刀僵住了。
“你、在、做、甚?”他嗓子发紧,抬起腿就要将人一脚踹飞!
鹿雨笙当机立断死死按住这条肌肉紧实又修长、手感极好的大腿爆哭道:“大人明鉴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只有自己像根草!为了养活一家子不得已被七曜宫掳去,整日吃不饱穿不暖还要给上头洗脚!我容易吗我……呜呜呜……”
羽山珺额角上青筋若隐若现。
他面无表情垂下眸子,一脚踢出,瞬间将鹿雨笙狠狠踢飞!
鹿雨笙“啊啊啊啊啊!”惨叫着砸到墙上,又重重摔到潮湿的青砖地面上。
这一脚踹得极重,他几乎爬不起来,捂着腹部颤抖喘息,五脏六腑仿佛移了位,疼得全身僵硬冷汗直冒。
要不是拼着一口气,他真要当场晕过去。
真狠啊,这个男人……
他咬着牙暗自恼恨。
方才他俯首待宰,并不是真心等死。
而是他察觉到了食指上的异样。
系统化作的戒指上,像是自己触发了什么机关,突然弹出犬牙般的尖锐铁刺!
这玩意儿……他瞬间意识到了,这是系统给他的自救工具!
他连忙用上吃奶的劲儿割断麻绳,这才给自己挣了几口喘气活命的机会!
但是羽山珺这一脚毫不留情,几乎让鹿雨笙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身体状况实在太差,这要是搁现代,他这身体情况都该收拾收拾进ICU了!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逐渐流逝……
但是,不能放弃!
好不容易挣来的一次生命,怎么能再次白白浪费掉!
刚刚是他错了,不应该说那些废话。
他打起精神,眼睁睁看着羽山珺朝自己走来。
一步……两步……
快想!努力想!
鹿雨笙拼命搜索着原主的记忆碎片,终于发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片段!
羽山珺缓步停下,黑靴上绣着金线祥云纹,正停在他脸旁。
看着鹿雨笙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他弯唇轻笑,抬脚踩在对方脸上,弯下腰,“我很久没有……这样生气了……知道那些碰过我的人都什么下场吗?”
说完这句话,他抬起脚……朝着鹿雨笙右手狠狠踩下去!
“唔!”鹿雨笙眼睛暴突!眼白瞬间充血!
一脚!两脚!三脚!……
羽山珺像在踩什么垃圾一样,疯狂踩着鹿雨笙的手!
恐怖的痛感如同暴风袭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
他另一只手虚软无力,却拼命抓住那只靴子。
然而仍无力推开。
不知道踩了多少下,右手被践踏得肿胀不堪,青紫交加,血迹斑斑。
羽山珺忽然停了下来,像是突然找回了理智,抚了抚微微凌乱的发丝。
因方才情绪激动,玉面染上些许潮红。
他弹掉靴子上不存在的灰尘,神情淡然,好像刚刚那个疯狂踩人的不是他一样。
鹿雨笙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命真的很硬,这样居然还没昏也没死。
“风止山……”他虚弱到声音几乎闻听不见。
羽山珺微微扬眉,似乎诧异于他竟然还能张口说话。
“不错嘛~看来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羽山珺拔出刀来,轻声笑道:“那我将你的血肉片片割下,再塞进你嘴里,不知你是否喜欢?”
“七曜宫……在……风止山……入口有……奇门遁甲……终年移形换位……寻常人不得而入,九死一生……”
这是鹿雨笙刚刚在原主记忆碎片中搜索出来的一个关键片段。
之前没注意到,是因为那大量的记忆片段都是他的童年时光。
好不容易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自己却已经快被羽山珺踩噶了。
羽山珺终于怔住,他眼神微妙,默默看了一眼鹿雨笙的惨状。
“奇门遁甲?可有破阵之法?”
“没……”
“想试试抽肠之刑么?亦或是弹琵琶?”
“我……我再想想……给我三日时间……”
“一日。”
“两日……好吧一日就一日……我这脑子,也不知道怎回事,总是记不起来太多事……”
羽山珺琥珀色瞳仁冰冰凉凉盯着自己,那眼神看上去像要当场弄死自己。
鹿雨笙怂了。
这个男人实在太可怕,他长这么大,从没遇到过情绪这样不稳定的人,像个疯子一样……
羽山珺定定凝视着他不言语。
鹿雨笙被盯得腿软,但仍硬着头皮没有退缩视线。
谁知道这人忽然笑了。
羽山珺走到鹿雨笙跟前蹲下,摸了摸他的脑袋夸奖道:“胆量不错~”
倏忽间,一股香气扑鼻而来,清雅浅淡,惑人至极。
鹿雨笙耸了耸鼻尖,终于没忍住,脱口而出:“好香啊~”
羽山珺摸着他脑袋的手蓦地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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