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账本摊在餐桌上,夏侯萦跪在椅子上,一笔一划地更新库存。阳光照在他微微蹙起的眉头上,睫毛在纸面投下细小的阴影。
窗外的云朵慢悠悠地飘过,男孩的思绪也跟着游移。记账本边缘被他无意识地折起一个小角,就像他每次紧张时揉皱的衣角。最终,他还是工整地写下"血剂x1",然后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夏侯千姬女士已经把医院交给他管理了,包括能看见血库的存量。
只不过夏侯萦每次看到申请人是菲利,都会直接批准,从不看理由。没人发现这家医美医院实际的院长居然是一个通过网络系统审批的小孩。
或许过几天可以组织一次献血募捐,夏侯萦又从冰箱里发现了几支装了新鲜红色液体的试管,千颜医美和公立医院也有合作,借用各大医院的血库经行研发,致力于延缓人类衰老。但是千颜医美的研发表面上都是菲利医生在写报告,提交审查,实际上只是让几个亲王级别的血族咬一下小白鼠,就能提取出延缓人类衰老的物质了,根本不存在高端的研发和配置。
清点存粮完毕,夏侯萦把记账本塞回抽屉最里层。那里还藏着他另一个小本子——记录着每天的开支和存款。
按照夏侯萦的消耗速度,几乎是没有消耗,私立初中的学费和住宿费用几乎不值得一提......但是夏侯千姬女士的病也是越来越严重了,住院和医药费、治疗费以及人工服务永远是大头,近半年入账几乎和消耗持平,好在闲置的几栋住宅都租了出去,存款也有定期利息。
厨房的挂钟指向中午十一点,阳光已经移到了料理台的另一侧。夏侯萦伸了个懒腰,给夏侯千姬女士发了消息,没有回复,也给菲利发了消息,菲利立刻有了回复。
[不用给我准备午餐,你出门的时候再给我发消息就好。]
菲利几乎是立刻就回应了夏侯萦的请求。
夏侯萦盯着手机屏幕,菲利秒回的信息让他的胸口泛起一阵暖意。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寒冬里突然被塞进手心的暖宝宝,温度恰到好处,不会烫伤却又足够驱散寒意。
男孩把手机贴在胸前,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的,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菲利总是这样,看似冷淡疏离,却会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流露出细腻的关怀。就像实验室那些精密仪器,外表冰冷坚硬,内里却运转着令人安心的规律。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夏侯萦蜷起腿,把下巴搁在膝盖上。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菲利时的场景——那个银灰色瞳孔的男人站在医院的走廊阴影里,像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塑。而现在,这个曾经让他害怕的身影,却成了他最安心的依靠。
"原来被人惦记着是这样的感觉......"夏侯萦小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这比他管理的那些房产租金到账时的满足感更温暖,比看到瑞士账户数字增长时更踏实,是一种从心底漫上来的、让人鼻尖发酸的柔软。
厨房里安静得能听见冰箱运作的嗡嗡声。男孩把脸埋进臂弯里,偷偷笑了。
夏侯萦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木制楼梯在他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阳光透过二楼的落地窗,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投在走廊的地毯上。
他推开自己卧室的门,书包还歪歪斜斜地扔在床上,拉链半开着,露出里面皱巴巴的试卷和课本。男孩跪在床边,把书包里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数学作业本上沾了点午餐的油渍,英语单词卡散落得到处都是,还有空白的物理试卷,被他匆忙塞进文件夹最底层。
"这个要问菲利哥哥......"他小声嘀咕着,把数学练习册单独放进一个文件夹。手指抚平卷曲的页角时,突然想起菲利教他解题时微蹙的眉头,银灰色的眼睛在台灯下像两枚冰冷的硬币,却总能看穿他每一个困惑的瞬间。
书桌上的文具散乱地堆着,夏侯萦拉开抽屉,找出那支菲利送他的钢笔。他小心地把笔放进笔袋,又塞了几张空白草稿纸。万一菲利要给他讲解新题型呢?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叶子飘进来,落在摊开的英语书上。男孩随手把它夹进课本当书签,突然发现扉页上不知何时被画了个小蝙蝠——肯定是那天他在实验室睡着时,菲利偷偷画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把这本书也塞进了书包。
收拾到一半,夏侯萦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衣柜深处摸出一个小铁盒。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十几颗糖果,都是他舍不得吃攒下来的。他挑了两颗草莓味的——一颗是菲利喜欢的,一颗准备给妈妈。铁盒合上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像是封存了一个甜蜜的秘密。
书包终于收拾妥当,鼓鼓囊囊的,比平时重了不少。夏侯萦把它拎起来试了试重量,肩膀被带子勒得微微发疼。但他还是又往侧袋塞了一本《物种起源》,他想在医院里和菲利一起看,准便问一下关于吸血鬼的历史。
阳光渐渐西斜,给收拾整齐的书桌镀上一层金边。男孩站在门口最后环视了一圈房间:被子没叠,睡衣还扔在椅子上,但作业和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他轻轻关上门,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书包随着步伐一下下拍打着后背,像是催促他快些出发。
.
医院的走廊永远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刺眼的白炽灯在头顶嗡嗡作响。夏侯萦抱着书包,脚步不自觉地加快。转过最后一个拐角时,他远远就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夏侯千姬女士正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低头翻看着什么文件。
"妈妈!"
男孩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清脆。文件散落一地,夏侯千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撞了满怀。夏侯萦像颗小炮弹一样冲进她怀里,脑袋埋在她胸前,呼吸间全是妈妈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医院特有的药水气息。
"哎哟,小萦......"夏侯千姬被撞得往后仰了仰,却立刻收紧手臂。她消瘦了许多,病号服下的肩膀硌得男孩脸颊发疼,但怀抱依然温暖如初。
夏侯萦在她怀里蹭了蹭,像只归巢的雏鸟。他能感觉到妈妈的手指正轻轻梳理着他跑乱的头发,一下一下,温柔得让他鼻尖发酸。
"怎么跑这么急?"夏侯千姬捧起儿子的脸,拇指擦过他额角的汗珠,"菲利医生不是说你最近很乖吗?"
男孩没有回答,只是又往妈妈怀里钻了钻。医院的冷气开得太足,妈妈的体温成了唯一的热源。他偷偷深吸一口气,想把这份温暖牢牢记住——就像记住菲利实验室里消毒水的气味,记住家里厨房飘出的焦糖布丁香。
走廊尽头,一个修长的身影静静伫立。菲利银灰色的眼眸在阴影中微微发亮,看着这对相拥的母子。他手里还拿着一叠检查报告,纸张边缘在空调风中轻轻颤动。
"菲利哥哥!"夏侯萦从妈妈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带了作业来!"
吸血鬼医生缓步走近,白大褂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他在距离长椅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将报告递给夏侯千姬:"指标稳定了。"
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在一起,模糊了边界。夏侯萦左手牵着妈妈,右手不自觉地拽住了菲利的衣角,像是抓住了整个世界。
病房里,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夏侯萦趴在病床边的小桌上,认真写着数学作业,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偶尔遇到难题,他就咬着笔帽皱眉思考,然后偷偷瞄一眼坐在窗边看书的菲利。
"妈妈,喝汤。"男孩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保温杯里倒出一碗温热的蘑菇汤。汤有些凉了,表面凝着一层薄薄的油膜,但夏侯千姬接过来时,眉眼间满是温柔。
"小萦自己煮的?"她小口啜饮着,汤的味道有些淡,蘑菇切得大小不一,却让她眼眶发热。
"嗯!"夏侯萦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对......对免疫力好。"他磕磕绊绊地说着刚学会的医学名词,手指不自觉地揪着衣角。
菲利从书本上抬起眼,银灰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近乎透明。他看着男孩手忙脚乱地解释炖汤步骤的样子,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个像素。
午后的病房安静而温暖。夏侯萦的作业本摊开在膝头,妈妈轻轻抚摸着他的发顶,而菲利的身影始终守在不远处,像一道沉默却安心的影子。窗外,一片梧桐叶随风飘落,轻轻拍打着玻璃,仿佛在诉说这个平凡午后最珍贵的秘密。
阳光渐渐西斜,在男孩蜷缩的身影周围镀上一层金边。那些在学校被孤立的记忆、被嘲笑的瞬间,在这一刻都变得遥远而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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