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塞米尔痊愈。
主教向他解释了新的任务。
“这次比较特殊,有好几个人分别和教会反应,说自己可能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但奇怪的是,他们的话语都很模糊,指代不清,从访谈里得不出太多信息。”
主教翻开了记录本,将关键信息推到塞米尔面前。
上面有六七个男人的照片和谈话记录,他们年龄段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职业不同,身份不同,可以说是互不相识。
每个人意外发生的时间也都不一样,看起来像是随机事件。
而他们的照片却有一个共同点:面色很差,眼底发青,光从照片就能看出说不出的疲惫感。
“这次没有死人?”
“目前还没有。但奇怪的是,这些人确实状态不对,但又支支吾吾。大部分人说,是做梦梦到奇怪的东西,醒来后头晕乏力,连教堂的圣水也无法缓解。”
“有具体嫌疑目标吗?”
“没有目标,没有暴力行为,没有实体证据。教廷判断,这更像是一种精神侵蚀。因为这次情况特殊,所以我们想,能不能依靠血族的特殊能力找到原因。”
塞米尔低头翻看着那些记录,皱眉沉思。
如果没有目标,事情就比较棘手,犹如大海捞针,难以寻找真凶。
就算是薇薇,也需要一定方向吧。
“那……他们有没有说,梦见了什么?”
老神父迟疑了片刻,面色有些难看:“大多数人都不愿详细描述。但有一个人提到,说自己梦见了一个女人,爬上了他的床……”
空气安静下来。
塞米尔顿了顿,合上本子,神色严肃。
“我们先去进行深度调查,再下一步计划吧。”
*
海面上,渡轮轰隆作响地驶离港口,甲板上的风卷起一层层海腥味。
这次的任务地点在欧洲一个海岛城镇,距离不算太远,坐渡轮最方便。
他们驱车来到港口登船后,塞米尔将车安置在下层船舱,关好门后抬头看了眼时间。
还有近两个小时的航程,他理了理外套领子,快步上了甲板。
塞米尔几乎一眼就看到了薇薇。
薇薇正站在船舷边,风衣摆动,纤细的身形被海风裹挟着。
她红色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却格外夺目,如燃烧的火焰,在灰蓝色的天与海之间轻轻跳跃。
此刻,她正专注地望着远方。
塞米尔慢慢走过去,还没开口,薇薇就已经感应到,先转过头来看向他。
她逆着光,整个人仿佛被海面反射的光包围着,红发飘扬,瞳孔中映出碎金的波光,美得几乎不真实。
像是一个从海中诞生的妖精。
塞米尔脚步顿住,心头一颤,呼吸仿佛漏了一拍。
她真的……很漂亮。
而薇薇看到塞米尔过来,眼睛闪光,像孩子一样兴奋雀跃:“原来大海是这样的呀,好漂亮呢!”
塞米尔深呼吸,别开目光,又踱步慢慢走来。
“所以,这是你第一次见到大海吗?”
第一次吗?
不,好像……不是第一次……
薇薇突然失神,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眼神渐渐沉在了某段遥远而模糊的记忆里。
她躺在一大片草原上,阳光洒在身上,四周有好多动物,而远方,是闪着细碎银光的……海面。
这是哪里?
然后,她看见一个金发男子也在自己身旁躺下,他带着笑容,和自己在愉快地说着什么。
一种悸动的甜蜜,缠绕心头。
她似乎,曾经,很爱他。
又是那个人吗?
可是,她依然看不清他的脸。
他到底是谁啊……
她真的爱过谁吗……
“薇薇?薇薇?”
塞米尔的声音打断了薇薇的回忆。
她眨了眨眼,视线又被面前的大海拉回思绪,仿佛刚刚只是镜花水月,昙花一现。
“薇薇,你还好吗?”
“神父大人……我之前说的,恢复记忆,有办法吗?”
罕见的,薇薇的语气带着困惑,还有一丝难以觉察的伤感。
“没有那么简单,我还在寻找。你……怎么了?”
薇薇的眼神仍恋恋不舍地望着海面,她没抬头,蹙着眉,长长的睫毛垂下,语气有些低沉:“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
她的声音轻轻的,被风一吹就散了。
像是怕被听见,又像是想被听见。
塞米尔看着她的侧脸,海风吹乱她的发丝,她却一动不动,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他从没见过这样迷茫和脆弱的薇薇,一时之间,居然有些心疼。
塞米尔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轻轻将凌乱的发丝别在她耳后,低沉而温柔地安慰道:“你是谁,不该只靠记忆来定义。你现在的样子,也是真实的你。”
薇薇怔了一下,终于抬起头看他。
那干净的眼神,直触塞米尔心底。
塞米尔呼吸一滞,险些移开了视线。
薇薇盯着塞米尔片刻,忽然又笑了起来,嘴角带起一丝坏劲儿,用手指戳了戳塞米尔:“那,神父大人,我现在,是什么样子呀?”
“……”
好极了,熟悉的味道又来了。
“有点烦人。”
薇薇“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海浪扑来,船身微微晃了晃。
她凑过来些,飞舞的发丝攀在塞米尔肩上,翻涌的风浪也吹不散她的味道。
“那你,烦不烦我呀?”
塞米尔直视前方,稍稍退开,语气却比海风还轻。
“……烦得不行。”
薇薇看着塞米尔微红的侧脸,忍不住笑得更灿烂了些。
“哎呀,神父先生,你是不是还没退烧呀,怎么脸又红啦?”
她本想再补上一句调侃,可看到塞米尔垂下眼睫、耳后发根都红了,忽然又有点不忍心了。
算啦,再把人家逼跑了就不好玩了。
薇薇转了转眼珠,决定放他一马,收回视线,假装若无其事地抱住胳膊望向海平线。
“话说回来,我们这次是去哪里驱魔呀?”
话题转得太生硬,但塞米尔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立刻接上。
“是个海岛城镇,名字叫’圣埃莱娜’。从属地上来看,算是教会辖区的边缘地带。但最近却有几名信徒向我们上报了一些奇怪的症状,引起了教廷的重视。”
“哦?都有什么症状?”
塞米尔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
“有人说,自己做过’引人堕落’的梦,醒来后感到极度疲惫、身体虚弱。”
薇薇挑了挑眉,坏笑起来:“哎呀,我怎么感觉,不太像是魔鬼,更像是……春天来了。”
“我怀疑他们没说实话。我读过他们的忏悔记录,那里面避重就轻,几乎没有具体的细节描述。我认为,他们不是不记得,而是不敢说。”
“感觉像是他们隐瞒了什么呢。”
塞米尔没有回应,只是望着远方的岛影,神色凝重。
薇薇歪头靠近了他一点,眼里闪着兴奋。
“那,你有什么猜测吗?”
“我不知道。也许是魔鬼,但……也可能是更糟糕的东西。”
薇薇舔了舔唇角,笑容甜美而危险:“听起来,这次的任务,比之前的更好玩呢。”
轮船靠岸,岛上,潮湿的风夹杂着海水腥气,狭窄的街道弯弯曲曲,灰白色的石屋一间间紧紧挨着。
阳光明明耀眼明亮,却像照不进这座海岛的深处。
当他们找到第一位报告异状的信徒时,已是傍晚。
一栋紧闭百叶窗的小屋,外头晒衣绳上还挂着未干的床单,塞米尔站在门口,敲响了房门。
“你好,请问安德烈在家吗?我们是教会派来的驱魔人,听说他最近遭遇了一些……异常情况,我们想确认一下。”
屋内沉默了片刻,才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门被缓缓打开,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探出头来。他看起来二十多岁,脸色灰白,眼眶深陷,眼神闪烁不定,看起来像是几夜未眠。
安德烈打量两人几秒,看到一身神父装扮的塞米尔,最终点点头,侧身让他们进屋。
“我就是……随便报个情况……最近总觉得莫名其妙地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上压着。醒来也不清醒,整个人空空的。”
那人低声说着,躲避着二人视线,声音带着一股明显的虚弱感,语速慢得不自然,仿佛连说话都耗尽了力气。
薇薇坐在一旁的木椅上,默默看着男人,安静观察。
塞米尔轻轻点头,语气温和道:“你说可能碰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你能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吗?有没有做过什么梦,或者遇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安德烈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回答。他低头避开视线,手指在膝盖上紧张地搓动着。
“我不知道。可能是……去教堂那天?或者不是。我记不清了。”
闻言,塞米尔皱了下眉。
“我没在你身上感觉到魔气。如果你能具体一些,哪怕是模糊的印象,也能帮我们判断,是什么影响的你。”
安德烈手猛地一顿,像是被戳中了什么。
他忽然站起身,神情有些慌张:“我、我得去准备晚饭了,我真的很累。你们……你们改天再来吧。”
塞米尔想说什么,但安德烈已经绕过他们走向厨房,一副想尽快打发人的模样。
薇薇站起身,扯了扯塞米尔的袖子,两人被礼貌但坚决地送出了门。
站在门外,塞米尔沉默片刻,眉头紧锁。
“神父大人,他好像是怕我们呢。”
塞米尔看着紧闭的门,神情并不轻松。
“看得出,他在说谎。他确实很虚弱,但不是被魔气侵蚀,感觉像是,失去了自己的精气。
“这样……比我想象的要麻烦。”
下一章开始第三个驱魔故事啦![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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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那你烦不烦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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