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李清荷洗完澡出来时,客厅空无一人。
在她洗漱时,林津廷敲门说去公司上班,清荷不知道他以往的工作作息是什么,但那时已经将近下午三点,总有种林津廷沉迷美色,把事业抛到脑后的罪恶感。
她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抬头时瞥见一抹白色,觉得眼熟迅即定睛望去,她的内裤整齐地挂在衣架上。
清荷惊愕地张大嘴巴——林津廷把她内裤给洗了。
太太太羞耻了。
她一手叉腰,一手扶额,深深地倒吸一口热气,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内心的尴尬。
在原地站了很久,客厅响起连续不断的手机震动声,她这才挪动脚步。
电话那头响起戴方锦的声音,她忽而响起他的羽绒服在干洗店,已经被遗忘了一个星期。
戴方锦先是恭喜她官司打成功,又说为了给她捧场,他晚上和王欣媛一同去“藕花深处”。
清荷表示欢迎,“晚上的酒水我来请客。”
“清荷你太客气了,这让我下次不好意思去看你演出了。”
“没事的,你们能去捧场我很荣幸。”
末了,清荷说:“我晚上顺便把羽绒服还给你。”
戴方锦稍顿,“好嘞,那我们晚上见。”
挂断电话,她望向沙发,上面的水痕已经被清理干净,她喷了喷清香剂,欲盖弥彰,想以此减少□□的甜腥味。
新年的第一个月已过半,外头到处洋溢春节的热闹气息,光秃秃的法国梧桐上挂着五颜六色的灯带,在喧闹的夜色里闪烁,点亮枝头上堆积的白雪。
清荷坐在车里,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安然欣赏窗外夜景,红黄交替的灯圈映在她白净的脸上。
她嘴角渐渐浮起微笑。
在万物躲进冰冷大地的冬天,她仿佛看到了梧桐叶撑满枝头,柳条抽出嫩芽,热烘烘的晨光照亮大地的景象。
从没有哪一刻,她如此盼望春天的到来。
大地的春天快到了,她的春天也在路上马不停蹄地赶来。
*
到了“藕花深处”,清荷把毛绒绒大衣往沙发一扔,因为要演出,她穿的衣服很少,里面只有一件单薄的羊绒衫。
片刻,冯缘哼哧哼哧地走进来,一进来就拉高嗓门说:“某人自从谈了恋爱,连我的信息都不及时回复了,哎人呐都一样,见色忘义。”
冯缘自影自怜,长叹一口气摇摇头,兀自躺靠在沙发里。
听他含沙射影的质问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清荷习以为常,她打开手机当面回复他早上发来的信息,笑了笑说:“回复了,我认错,已改正。”
他嘁了两声,象征性地给她回一个做鬼脸的狗头表情包。
冯缘放下手机站起来,照例拿起梳子给她梳头。
他看向镜子,意味深长地说:“现在官司打赢了,你还打算在这演出吗?”
清荷微怔,这几晚她反复思考过,在“藕花深处”演出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更何况,原初留在“藕花深处”也是迫不得已,心底深处还是渴望更大的舞台。
最近她在网络爆火,有许多家娱乐经纪公司联系过她,问她有没有进娱乐圈拍戏的想法,还有些想聘请她做模特的,她通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辈子,她和舞蹈绑定在一起,是解不开的缘分。
既然她选择了跳舞这条路,不管是在“藕花深处”,还是在其他舞台,不管台下有没有观众,她都要继续走下去。
不仅要走的长远,还要稳稳当当的走。
因而,她需要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以免再次因外界言语中伤时,她防不胜防。
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还是要进舞团,有了资历才能有话语权。”
冯缘哦了一声,“那你可得提前跟萦姐说一声,你这么大一颗摇钱树,萦姐放不放你走还说不准呢。”
“不让我走,也得走。”她目光坚定,“我会提前和萦姐商量的。”
冯缘深以为然,“这次你能推翻谣言,林先生的功劳最大,如果没有他,这维权的路不会这么顺利。”
她觉得冯缘说的有道理,这也是她的想法。
她能和林津廷越走越近,最初原因大概是他想拉她一把,如今她能扭转负面舆论,以正面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全都是因为有林津廷不遗余力地托举。
原先他是她的观众,后来变成她的甲方,现在是他的男友。
她不敢绝对确保,林津廷愿意一步步走向她,是否带着满腔的爱意,但她能感受到。
既然林津廷愿意奋不顾身地将她从淤泥里拉出来,那她也会以同等的爱回报他,用干净的雨水清洗他手上沾到的污泥,用忽而吹来的风倾斜身姿回应他的亲昵。
蓦然,她轻描淡写说:“只是,我不能次次都要倚靠他,每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不能每遇到这种事,就消耗他的精力,即使他再怎么手段了得,也对他不公平。”
冯缘停下手中动作,初次在她口中听这么一长串贴心话,倒是从未对他这个愿意赴汤蹈火的朋友说过。
他鼻孔出气,不可思议地说:“你倒是心疼起林先生了,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精力有不有限!”
“你啊。”清荷掀起眼皮,狡黠说:“是我上周转给你的钱不够弥补精力吗?”
“那自然是够的。”冯缘撇嘴,“可是我也想让你口头上关心我嘛!”
清荷胳膊起了鸡皮疙瘩,受不了冯缘撒娇的样子。
今晚演出很顺利,观众一如既往的热情,有的人在她出场时大声喊她的名字,演出结束时,她甚至看到叫张远晴的女孩子挥舞着有她名字的荧光牌。
看到这一幕,心里忽然有些舍不得。
“藕花深处”的舞台给予她太多美好又感动的记忆。
谢幕回到化妆室,她换掉衣服,卸完妆容,拎起行李包和戴方锦的衣服,朝二楼走去。
她刚踏上二楼回廊,就瞧见王欣媛挥舞着手臂。
清荷不疾不徐地走上前,淡蓝色花瓣裙灿若莲花,二楼每个座位有屏风遮挡,但依旧挡不住这一抹清冷飘逸的身影。
顾客们纷纷拿出手机拍照,有的很不见外的喊出她的名字。
清荷自始至终都露出淡雅的笑,步伐稳重朝前面走。
戴方锦远远望着她走过来,伴随着惊诧声和欢呼声,不急不忙地走过来,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待走到他面前时,仿佛又离得很远。
他屏住呼吸,僵硬地冲清荷微笑。
她弯唇,一如既往的客气疏离,“让你们久等,在化妆间收拾好就连忙赶来了。”
王欣媛兴致不减,激动地挽住清荷手臂,脸颊红彤彤的,“清荷,这里也太好了吧,都不像一家酒吧,倒像是……一座茶馆。”
“我就说吧,你一开始还不乐意过来。”戴方锦说。
“是我先入为主了,下次还来!”
清荷把行李包放在另一张空椅子上,把饱满的黑布袋子递给戴方锦,“这是你的羽绒服,已经干洗过了,那天谢谢你。”
戴方锦的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接过:“不客气。”
他知道,他们的关系止于同学,再往前一步是不可能的。
王欣媛的注意力全然集中在羽绒服上,女生穿男生的衣服,一定有什么猫腻。
她瞄了一眼戴方锦,诧然地指着他俩,“你俩不会是偷偷背着我们搞地下恋情吧?”
戴方锦一脸窘迫,否认道:“你可别瞎猜啊。”
清荷无奈地摇头,余光里无意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远远眺望,二楼回廊正对舞台的位置,林津廷正和几位长辈谈笑风生,注意力却在她身上。
他目光深邃,犹如幽深的湖底,幽静神秘,他旁若无人地望着她。
片刻,他朝这边轻轻勾手,示意她过去。
她敛睫思忖,随后拍了拍王欣媛手背,解释道:“我已经有男朋友了,他叫林津廷。”
说完她示意前方,王欣媛扭头望一眼:“戴眼镜的帅哥?”
“嗯。”
“好正啊,他跟其他人都不在一个图层上。”王欣媛扫一眼他同桌的人,发现有些不对劲,“咦?他是我们学校老师吗?怎么和老师们坐在一起啊?”
“有吗?”清荷狐疑地看一眼,趁机找借口过去,“那我去打声招呼。”
她走后,王欣媛自言自语感叹:“我什么时候能遇到如此极品的帅哥,哎这辈子还有希望吗?”
说完她看向戴方锦:“班长,清荷有男朋友了你知道吗?”
戴方锦木楞地坐在那,在听到她们的谈话后,他脑袋一片空白,本来想问清荷:你怎么跟你小叔在一起了?
但后来想了想,她和林津廷又不是亲戚,干嘛多此一举问这个。
况且,林先生本就对清荷心怀不轨,谁都能瞧得出来。
他提不起精神,自顾自一口喝掉半杯酒,苦涩地笑:“也就刚知道。”
*
清荷往回廊前端走,林津廷见状立即起身迎接,阔步走到她面前,牵住她的手,有意贴近她,宽阔的肩膀几乎挡住她半边身子。
他略微低头,轻声说:“那些是你们学校的老师,他们特意过来看你演出的。”
“好,我知道了。”她眼睛亮晶晶的,掠过难以置信的惊讶。
她已经见怪不怪,在她上形体课时,偶尔也有老师专门去见她,老师们的意思说久闻其名,就是想亲眼见证她的舞姿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绝妙。
不过,她毕业快一年,按理说特意来酒吧看学生的演出,说出去总有点不合时宜。
她心里怀揣着忐忑,但面上佯装处变不惊。
林津廷拉开椅子,引她坐下,清荷忐忑的心逐渐沉静,她礼貌向各位老师问好,并表示感谢和欢迎。
老师们的年纪都不大,大概都在三四十岁左右,都说很喜欢“藕花深处”的氛围,喝茶饮酒两不误,节目花样多还不吵闹,开玩笑说他们这个年纪正合适。
坐在对面的女老师看他们两眼,支着下巴问:“林总,我记得您在学校八十周年庆典的时候就见过清荷,你该不会是那时候就看上人姑娘了吧。”
看出来几位老师和林津廷的关系甚好,连这种事都能拿到台面上打趣。
两边人闻言也纷纷追问。
清荷愕然,她记得不曾在校庆上见过他。
林津廷哂笑,“王老师哪里的话,我确实在校庆时见过清荷,但她应该是不记得了。”
说到最后有点失落,握着她的手捏了下。
“记不得你多正常,那么多人喜欢清荷,哪能每个人都能记住,是吧清荷。”王老师打圆场。
她点头笑了笑,扭头看林津廷一眼。
心里琢磨着,那年校庆,林津廷究竟是在学校哪个地方见到的她。
终于百收了,开启隔日更模式
虽然还是没有榜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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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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