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前,亓臻收到一封邮件,同他结婚十年的丈夫陈瑞铭,出轨了。
今日他们要参加一个晚宴,是早些年A市叱咤风云的迟老爷子七十大寿,老爷子矍铄又时髦,宴会都特意选在一艘豪华游轮上举办。
下午亓臻依旧是和陈瑞铭一同入场,只是这次在陈瑞铭微微抬起手肘时,他没有挽上去,而是径直走入了会场,陈瑞铭微微一怔。
亓臻近年来甚少参与这种社交,陈瑞铭知道他是嫌麻烦,今天这场本以为他照旧不会答应,不过亓臻当时扫了眼邀请卡就主动接下了,迟家到底是不同的。
陈瑞铭没有多想,快步走了两下,追上了亓臻。
亓氏是行业龙头的造船企业,不仅造船同时还承接传统大型钢结构制造生产,不光在A市在整个临近三省都是不容小觑的存在,虽然近些年大众视线更容易被突飞猛进的信息/技术密集的高新科技产业占据,但陈瑞铭身为亓氏集团的总经理,依旧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一块儿香饽饽,很快便忙于形形色色的应酬中。
亓臻只略站了站,跟迟老爷子问过好,又问候过几个父亲在世时的世交长辈,就转而去靠近露天甲板的贵宾休息区坐下了。
很快便有侍者端着饮品茶点过来,亓臻手搭在沙发背上轻敲了两下,随意选了一些,点头示意完毕。
时近夕阳,海面波光粼粼,游轮行驶得非常稳,甲板上微风吹过,亓臻及肩的柔顺头发轻轻拂动,顶级艳彩蓝切割出的耳钻折射的璀璨钻光随之若隐若现,不知拨动着多少人的心弦。
亓臻深居简出,但能在这个场合出现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他的大名,虽然Omega太太团们私下说起他时不一定都是好听话,但真要遇见了,都还是很乐意上去凑凑近乎的。
比如那边有位性格圆滑见人自带三分笑的Omega就端着酒杯,准备上前,不料却忽然听到一声清脆张扬的笑声。
“呦,这是哪位稀客,您老人家今儿居然舍得出来动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见一位穿着宝蓝色衬衫,眉眼风流的男Omega倚在亓臻侧边的沙发上,笑容粲然,正是宴会主办方,迟家的Omega,迟玉。
亓臻缓缓转头,看见来人,他端起桌上的饮品,“好久不见。”举杯喝了一口,冲人示意。
迟玉笑容更大了些,从侧边起身一把坐在了亓臻身边,把他手里的杯子取下来放到一边,就开始嘀嘀咕咕。
“喝个果汁被你喝得像敬酒赔礼一样。”想到什么,又道:“哼,算了,你这身体就适合喝果汁,心意哥哥我领了。”
“是弟弟。”亓臻条件反射地反驳道。迟玉是比亓臻大几天,但小时候二人打赌,赢的人才是哥哥,迟玉输了,这个话术沿用至今。迟玉再懒得和他争,只小翻了个白眼意思意思。
迟玉这次出去,两人得有半年多没见,本来打算家里正事忙得差不多了再单独请亓臻出来玩儿的,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
寒暄一番,迟玉却见亓臻有些出神,对方眉头微微拧紧,看上去竟有些心神不宁。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迟玉问到。
亓臻摇摇头,按下了对方试图抚上额头的手。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四周,突然道,“方不方便,去那边一趟。”他指着露天游泳池那边的位置。
迟玉张望了一下,有些疑惑:“嗯?那边有什么......”,他看向亓臻,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低声问道:“要不,去下面的房间里慢慢说?”
“不用,就几句话的事。”今天是迟家主场,等会儿晚宴就要开始,迟玉要忙的事应该很多。
俩人走到远离人群的角落里,亓臻闭了闭眼,他瞳仁很黑,此刻眼底似有化不开的雾气,某种沉重的执念沉沉压着他,朦胧中透露着森寒的气息。
“你二表哥,今天在不在?”没等迟玉询问,亓臻直接开口。
“我想请他帮个忙。”
迟玉二表哥是个alpha,年轻时吊儿郎当不着四□□处闯祸,是个标准的二世祖,近几年倒是能扛起些事了,只是常年混迹在国外,同亓家的生意又实在没什么关联,他又能帮亓臻什么忙呢?
迟玉心里疑惑,嘴上便问出了口。
亓臻望向海面,迟玉母家祖上有些灰色背景,有些产业洗白后转在海外,这些貌似目前就是迟玉二表哥接手的。
亓臻缓缓开口:“我记得,他最近几年常待在p国,d国还有......”亓臻似乎哽咽了一下,却还是用力说出了那几个字,“t国那一带,对不对。”
迟玉只反应了一瞬就记起来了。
t国,就是十年前亓臻父母兄长一同殒命的地方。
“怎么了,是又发生什么了?为什么突然关注这个?”迟玉抓住亓臻肩膀的手紧了紧,有些担心他。
亓臻回头看着迟玉的方向,视线却仿佛越过他看向更久远的时空,他最近偶然发现了一些异样的线索,他的家人可能,不是无意间被卷入枪战殒命的,而是有人故意害死他们的,有人故意,害得他全家尸骨无存!
他从前从未想过这一点,当时他才20出头,即使是意外这件事也太骇人听闻,接到噩耗去到t国,见到从一堆焦炭里扒拉出来的,同样被烧成焦炭的至亲的残缺遗骸时,他当场身心崩溃并诱发腺体应激损伤住进了医院,直至当地警署结案说“这是一场完全偶发性的悲剧,我们很遗憾。”他浑浑噩噩捧着三坛骨灰回国,才终于相信这并不是一场噩梦。
而他现在,再怎么回忆当初的情景,甚至找医生干预溯源记忆,得到的有用信息依然寥寥,也怀疑过是否自己想多,因为他在继承丌氏这件事上并没有什么波折,他本人也一直非常安全,可若说私仇,亓家人待人一贯和气,又是谁这么恨他们呢?普通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在异国他乡买凶杀人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他父母兄长真的是被人害死的,他怎能心安?
但这些都还无法对人说,因为他自己都不能确定,是否纯粹只是一个疯狂的念头,更何况今天还是迟家的寿宴。
空落落的视线终于聚焦回了现实,他看着迟玉的眼睛,嘴唇强扯似的上扬了一丝弧度,故作轻松地说道:“跟他请教请教海外拓展的经验,不会让他做危险的事。”迟玉母家也是近几年才接触那边的生意,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
“故意跟我来这套是吧?”迟玉有些气不过。
“他在,等会我就叫他来见你。”迟玉大胆上手捏了捏他的嘴角,“不想笑就别笑了,反正你有事就会瞒着我。”哼,趁着亓臻难得不反抗,迟玉悄悄又捏了好几下,冰块脸不捏白不捏。
迟玉小时候性子和现在一样张扬,同亓臻完全是两种类型,俩人家世相近但两家没有业务往来,一直不算太熟。
只是那个时候刚好俩小家伙都练跆拳道,都是独一档能打,甚至都能打过小alpha,于是迟玉单方面认为自己和亓臻是“王不见王”,直到一次比赛迟玉被彼时还很健康的亓臻正面碾压,差点打哭了,从此“王不见王”变成了单方面“和他杠上了”,不过杠着杠着,又变成了朋友,迟亓两家借着俩小Omega的孽缘,才渐渐熟悉起来。
亓臻像团棉花娃娃似的任他捏来捏去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后撤一步躲开。
然后就听到身侧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一个身形高大,深色皮肤的俊朗alpha走到跟前,是迟玉的丈夫洪成。
“阿成?怎么了?”迟玉回头问。
洪成先是冲亓臻点了点头,又对迟玉扭头示意:“大哥有事找。”
迟玉走之前轻声在亓臻他耳边说:“等用完餐,我叫表哥去中层东侧的会客间。”亓臻微微颔首。
*
回到休息区,亓臻视线似有似无地在会场逡巡。
先前那位被迟玉截胡的Omega则抓住机会赶紧上前。
Omega名叫李恩,丈夫家中是生产大型机械配套设备的供应商,和亓氏有过业务往来。
李恩开口就唤了一句“臻总,你好。”显然是对亓氏实际掌控在谁手里清清楚楚。
亓臻虽然不怎么热衷社交,但对待合作方,无论大小他都一向并不轻慢,这也是从父亲当年开始就一直执行的风格,他耳濡目染。李恩与他寒暄,他都会给予回应。
不过今天这种场合他无意聊太多公事,很快礼节性的话说完,他端起手中的杯子轻抿一口放下,暗示对方可以离开了。
正在这时,会场东侧的角落似乎传来一些骚动。
一位穿高跟鞋的女Omega不小心没站稳撞到了侍者,酒水连带托盘将要撒到另一位男Omega身上,幸好有人冲出来挡了一下,只是那人手臂和右侧身上都溅上了香槟。
英雄救美啊。
如果不是他早在邮件里就见到过那两人的暧昧场景的话,还可以这么称赞一句。
可惜,站在那里的,正是他丈夫的‘疑似’出轨对象:顾纯。
一个长相十分清秀的Omega。
而救人的,自然是陈瑞铭。
周围貌似还有不少二人好友,站得最近的,是一个头发有些自然卷,个子极高长相十分英俊的男alpha,他看上去很年轻,但非常有条不紊,让侍者带陈瑞铭去换衣服,又叫顾纯和女Omega各自去先入席,动静很快平息。
李恩本来要起身,打眼看见亓臻的视线后,也往那边看去,他的视线有点被遮挡,最后随便瞅了瞅只看到了个末尾。
看到亓臻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最后那位男alpha身上,李恩目光流转,想了想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臻总认识弋石投资的郎总吗?”亓臻回头看向他,意识到他说的郎总就是那位年轻的alpha。
亓臻摇摇头,用疑惑的眼神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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