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放学，和朋友们解释清楚，目送她们离开后，陶千夏回到座位提起书包，“好了，我们走吧。”
“嗯。”陈池不远不近的跟着她走出教学楼，离开学校，最终在公交车站停下。
陶千夏仰头研究了半天交通线路，8号车经过商业街，114号车下一班在六分钟后到达，第三站就到万华商场了。
“我们......”她转头看到陈池，立刻把原本打好的腹稿通通咽下。
忘记了，这次重点是帮陈池挑礼物，应该要看他想去哪里。
“我们去哪啊？”陶千夏问。
“这里。”陈池伸手在站牌上指了指。
陶千夏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是个和市中心完全相反方向，甚至可以说是郊区的重阳步行街。
但这个地方离她家很近。
只有五站公交的距离。
“要去对面的站点等车，走吧。”陈池低头看了她一眼，往回走到路口，等待着信号灯变绿。
毕竟在学校附近，正值放学时间，原本宽敞的十字路口，被人群和车辆层层围住。
陶千夏侧身让过一个狂按喇叭横冲直撞的电动车，那人很快挤到第一排，懒散地撑着车，掏出手机外放短视频。
尖锐刺耳的大笑声横空而出，压倒了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陶千夏皱了皱眉，抬头望着红绿灯的倒计时，15，14......
视线中最高最突出的脑袋消失了一瞬，接着宛若折磨的音效也安静了下来。
“你干什么？？你有病啊！”沙哑暴躁的男声响起。
原本拥挤的人群瞬间散开，为骑车男腾出了舞台。
“我以为你手机坏了呢。”站在原地的陈池漫不经心地说。
“我看是你脑子坏了吧，有病一样，光天化日就想抢劫啊。”骑车男警惕地把手机塞回屁兜，一手指着陈池怒骂。
“你不是傻子啊？”陈池挑了挑眉，上前几步，伸手在他车头附近摇晃。
“有病，真是有病！”骑车男收回手护住车钥匙，看也不看红绿灯，直接拧动把手穿过马路。
“热闹结束了，还愣着看什么？”陈池转身走到陶千夏面前，对周围人投在她身上的纷杂奇怪眼神视若无睹。
倒是陶千夏认出来刚刚人群里，有好几个是万阳高中的学生，还是高三的。
不知道这件事最后会流传成什么样......
她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复杂，陈池抿唇，或许直接动手更帅一点？何嘉运上次发来的链接里，好像有类似的经验贴......
“看我们又要等五十多秒的红灯了。”陶千夏叹了口气。
“嗯。”陈池站在她身侧。
两人一同瞪着不断变化的数字，想着不同的心事。
“我还以为你刚刚......”陶千夏率先按捺不住好奇心，小声开口。
“嗯？”陈池偏头盯着她颤动的睫毛，“以为我要和他动手了吗？”
“嗯。”陶千夏轻轻点头，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他。
她这次的目光单纯直接，两只眼睛大而亮，盛了满满的关心和担忧。
陈池偏头，看着进入倒计时的红灯，“不会，我今天心情好。”
直到坐上152号公交车，陶千夏还在思考他这句话的逻辑。
心情好所以不动手？
...和人吵架难道对他来说是一种乐趣吗，而且那个人整整骂了他五句有病。
陈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是喜欢别人骂他有病之类的。
陶千夏认真打量着身侧抱臂休息的人，不得不说，郭歆宜给班里男生颜值排名，把陈池放在第二是有道理的。
只看外表的话，完全想象不到他是有特殊爱好的人......
“怎么了？”陈池睁眼看她，“是在可惜我刚刚没动手吗？”
“才没有。”陶千夏反驳。
“你......”陶千夏看着他欲言又止，她把脑袋埋在怀中的书包上，双手捏着玩偶。
“你还是不要再打架了好不好？不小心受伤又要请假，万一把学习进度落下来怎么办，我们都高三了，而且你像这样光张嘴说话就能够把人气个半死，根本就不用动手，得不偿失，失不再来......不是，你不要笑。”
陶千夏蹙眉瞪着莫名发笑的陈池，她明明是在认真地讲话，他今天心情就这么好吗，听到什么都要笑。
“好，我不笑了，你继续说。”陈池伸手捂住嘴，可眉眼依旧弯着，噙着暖呼呼的笑意看她。
“...我说完了。”陶千夏撇过头盯着被自己揉搓得乱糟糟的仓鼠玩偶。
陈池点了点头，意识到她看不见后，轻轻清了嗓郑重应道：“嗯。”
前排坐着的男人按住椅背站起，慢悠悠走到后门按下按钮。
吐字清晰的严肃播报声响起，公交车跟着慢了下来。
陶千夏望了一眼头顶的路线图，距离步行街还有七站。
这一站下去了三个人，没有人上来。
播报声再次响起，公交车启程，陶千夏前后环视了一圈，确认车上只剩下司机和她们两个人。
她打开书包，掏出单词本，开始默记。
傍晚的夕阳温柔，薄软的阳光穿过窗户，映在身上有种毛茸茸的感觉。
陈池望着玻璃上的浅浅倒影，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她担心他。
但是他到底在她心里是个什么形象，她好像不止一次说过他讲话凶，脸凶，还有今天这次...劝他不要打架。
“咳。”陈池故意弄出了点声音，可身侧的女生完全没有注意到，埋头沉浸学习。
“咳咳。”陈池加大声音。
“怎么了，我们到了吗？”陶千夏抬头，合上单词本塞进书包。
“没有。”陈池说。
......那他咳嗽干什么，闲得无聊吗。
她望了望头顶的路线图，离目的地只剩下一站了。
“奶奶是不是喜欢织东西啊。”陶千夏看着陈池问，虽然她下午的时候有考虑过要送奶奶什么礼物，但是如果可以送一个兼具奶奶喜好和性价比的东西当然最好。
“嗯，但是她现在眼睛开始有点老花，每天只能在光线充足的时候摸上一会。”陈池说。
“哦。”陶千夏点点头，那还是不要送毛线相关的东西了。
“那你有想好要送奶奶什么吗？”陶千夏继续问。
“丝巾、墨镜、拐杖、毛笔之类的吧。”陈池用手轻点椅背，“等下到地方再看看，也许会买点其他的。”
陶千夏点头，默默记下他说的几个品类，之前出来玩的时候，王韶华的包上系了一条很时尚漂亮的青绿色丝巾。
几次见面奶奶身上总会有带着青色的装饰，但是......华姐的东西价格必定不菲。
她在心里算了下自己的小金库......
“你如果想送她礼物的话。”陈池敲了敲她面前的椅背，“价格不要过百。”
陶千夏错愕地看着他，不过百是不是太低了一点，虽然她的预算也不是很高。
“太贵她会生气。”陈池说，“到了，先下车。”
下了车，两人茫然地站在接口观望。
陶千夏之前来过这里，但那已经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当时步行街还很繁华，起码街上人很多。
现在街道两边的商铺都敞着大门，有些店员或者是店长，直接搬了躺椅，堂而皇之的放在路上，悠闲的晃来晃去。
她侧头观察了一下陈池的表情，他正拧着眉打量附近的几家门店，像是在评判有没有值得进门的商品。
总之，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
“我们边走边看吧。”身为来过几次熟练度稍高的陶千夏，自觉开始领路。
时尚服饰看起来是专卖女孩衣服的店，钟表专修，电器维修，食有百味？饭店吗？
陶千夏好奇地朝里面张望了一下，店内没有亮灯，经过时刚好吹起一阵微风，带着浓重鲜甜的气味。
不知道蛋糕店的新品好不好吃。
“你饿了？”注意到她变得迟缓的脚步，陈池立刻停下，转头就要走进那家奇怪的饭店，“先吃点东西吧。”
“不不不。”陶千夏连连摇头，“我不饿，我们先买东西吧。”
“真的？”陈池狐疑地盯着她。
“真的，我中午吃了一盘炒饭，现在应该还没有消化完呢。”为了取得他的信任，陶千夏表情异常坚定。
“嗯，买完东西我请你吃饭。”陈池转身继续向前。
陶千夏悄悄松了一口气，其实她是饿了，但只有一点点，可以忍受。
陈池家的方向和这里简直南辕北辙，现在已经快七点了，再耽误时间的话，他可能深夜才能到家。
梦里乡卖睡衣和床上用品的店；衣来衣去卖衣服的，而且没有旗袍；男人装店如其名；旧时光......
陶千夏伸手拉住陈池的衣服下摆，“这家店进去看看吗？”
陈池没有说话，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
“不好意思。”陶千夏收回手背到身后，懊恼怎么就顺手拽他了。
“没事。”陈池轻笑，转身走了几步退开厚重的深棕色木门，“大师请进。”
“谢谢。”陶千夏埋头不好意思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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