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的第四天。
是学校规定过来拿期末成绩条的日子。
上午九点多，成姜子来到班级。这时，班里已经零散来了许多人。
班里人吵嚷声此起彼伏，同学彼此分享这四天来的生活趣事。
成姜子坐到自己位子上，同桌苏嘉嘉已经早早到来，安静垂眸。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成姜子总觉得这几天苏嘉嘉憔悴了许多。
原本时常挂着笑容的脸上被青黑眼袋取代，嘴唇苍白无血色。
看到成姜子来，苏嘉嘉这才勉强牵出一个笑：“姜姜，你来了。”
她说话时，语气轻轻柔柔，丝毫不似从前。
成姜子察觉出不对，皱眉问道：“嘉嘉，你这几天怎么变这么憔悴了啊？”
苏嘉嘉眼底划过一缕悲伤，她环住成姜子的腰，将头轻轻靠在她肩上。
“姜姜，我好伤心啊。我，我好像失恋了，许知川他有喜欢的人了……”
成姜子眉间沟壑更深，她就知道，许知川会伤害到嘉嘉。
她低声安抚苏嘉嘉，伸手准备摸她的脸时，却不料，一手湿漉漉。
成姜子慌忙看她，苏嘉嘉已经无声泪流满面。
‘‘嘉嘉，你很好，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困住自己。’’
成姜子在心底叹息，感情果然是世界上最伤人的东西。
苏嘉嘉想了四天，不断思考自己之前的行为是不是特别过分。
她抽噎着给成姜子讲那天下午发生的事情，断断续续的语言组合起来，完成复述。
“他说他喜欢漂亮的女孩，我是不是一点也不漂亮还不优秀，所以他才会讨厌我。”
“嘉嘉，你的优点足够值得别人来向往你。”成姜子很认真捧起苏嘉嘉的脸，“漂亮不是衡量你优秀的标准，优秀也没有衡量标准。如果不漂亮是他不喜欢的原因，那这也告诉你了他的真正人品。”
青春时期，大概每个人都有那么一场懵懂青涩的心事。
这场心事的渴望，折射着少女对外界的渴望。就像我喜欢你，迷恋你身上淡淡的香味，幻想你喜欢我、保护我的模样。而我，又疯狂沉浸在对你的幻想和美化之中。
喜欢你的本质，就像照镜子，喜欢你，其实是在喜欢我自己。
“嘉嘉，在向往别人的时候，不要忘记了你个人的中心是你自己，不要忘记爱自己。”
成姜子的话温柔而又坚定，一点一点重塑苏嘉嘉碎掉的心脏。
“谢谢你，成姜子。
我很庆幸我有你这样的朋友……”
成姜子轻轻笑，拍了拍苏嘉嘉的背。
等到十点五十，张旭拿着成绩单和寒假安全通知书姗姗来迟。
班里人几乎来齐。
成姜子往第一排看过去，那个位置空空如也。
柏行简没有来。
讲台上班主任清咳嗓音，笑意盈盈看向成姜子。
不期然与老师对视，成姜子立刻将身子坐直。
“这次咱们班的成绩整体都进步很高啊，按照你们这个干劲来学，高考你们一定都能取得一个好成绩啊！”
张旭今天很高兴，站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与此同时，学委拿着打印的成绩单一张一张往下发。
成姜子能很清晰意识到，张宸温明晃晃看了自己一眼。
成姜子内心很平静，一切答案马上揭晓。
接过成绩单的那一刻，成姜子开始从下往上看排名。
从最后一名到往上，距离越来越远，甚至期间，她看见了张宸温的名字。
最终，成姜子的名字在第二名上定格。她和自己比，进步了整整六十七分。
班级第一是柏行简，无法撼动。
第二是成姜子，往下第六，是张宸温。
显然，张宸温也拿到了成绩单。此刻她双手捏紧那一张薄薄的单子，骤然狠狠回头瞪着成姜子。
成姜子平静与她对视，脸上写着“清者自清”四个大字。
分数摆在这儿，成绩就是硬实力。
没抄就是没抄。
张宸温吃瘪，愤怒将头扭回去。
恰逢这时，张旭特意点名成姜子道：“这次考试，最让我感到欣慰的就是成姜子同学了。平时她的努力，我们各科老师都有目共睹，这次进步如此迅速，是她努力搏来的。希望大家也都可以多多向成姜子同学学习啊。”
成姜子不再低头，自信昂扬的笑着。
她终于理解，为什么班主任刚刚频繁看她了。
“003，你好棒。”系统也出来夸赞她，十分真挚。
成姜子也为自己感到开心，三个月，她无比珍惜这段时光。
最后，张旭简单讲述了一下假期安全教育，这场班会就结束了。
同学们陆陆续续往外走。
张宸温收拾东西飞快，像是一秒也不想再在班里多待。
成姜子和苏嘉嘉告别，也背上书包回家。
她在家里实在不受待见，往返学校，基本都是徒步。
别的季节还好，但冬天真是挺难熬的。
走在路上，她还在不断思考柏行简在家的处境。毕竟，她的任务不仅仅是攻略他，还要阻止他上辈子的死亡。
柏行简，希望这不是我们最后一个冬天。
*
成姜子假期在家的日子比平日更不好过。寄人篱下的滋味是真不好受，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生母亲。
白天她要出去发传单、铲小广告，补贴家用，晚上要看一家人脸色和做家务。并且还要不断挤压抽出时间来学习。
这些系统全都看在眼里。
姜立云是个唯现任丈夫主义的恋爱脑，家里收入主要来源于她。
所以，平常她都要工作到很晚才回来。
春节即将来临，这几天姜立云更是加班忙的焦头烂额。每晚回来，基本都草草扒两口饭就去睡觉了。
晚饭，一般也交给成姜子来做。
这天晚上，姜立云照旧揉着太阳穴，将碗一推，“不吃了，这几天快累死我了，我去睡觉了。”
餐桌一片狼藉，成姜子默默站起身收拾。
沈赫轩蹦跶着去客厅看电视了，声音开得震天响。
洗衣篮里还堆着一大堆衣服，餐桌地上的油污也没清理，厨房水池还有一堆碗。
这一切，都令成姜子感到深深的厌烦。
她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到厨房压着耐心搓那一只只碗。
室内温度比较高，成姜子身上穿的是一件过旧的黑色毛衣。因为年份长，这件毛衣穿身上就显得有点紧身。
然而她今年十七岁，正是少女发育的时间。
水池里泡沫漂浮，成姜子麻木又熟练将碗从水里捞出。
昏黄的灯泡照着这一方小屋，墙角陈年污渍已经深入墙壁。
继父沈斌第二次假装来厨房找东西时，成姜子才开始意识到不对劲。
成姜子很少和继父交流，这个中年早秃的四眼男人是家里说一不二的存在。
他的妻子和儿子都无条件敬畏着他。
厨房环境本就狭窄，尤其是沈斌一个大男人进进出出，自然不方便。
成姜子一开始也只是尽量将身体往洗水池靠，避免碰到继父引起尴尬。
可奇葩的是，沈斌似乎不觉得尴尬……
“奇怪，我东西去哪儿了呢？”沈斌自顾自说着，装模作样再次进厨房扫视了一圈。
成姜子闭嘴忍耐着。
她不适应和继父单独相处，她还宁愿这时有姜立云在一边骂她呢。
殊不知，沈斌眼睛底下那一双恶心的眼睛正悄悄描摹着她的背影。
少女身材曲线初显，正是比水嫩的年纪，差一步成年。
还有最后一只碗就要洗完了。
一种温热的触感，隔着牛仔裤，漫不经心擦过成姜子的臀部。
成姜子身体瞬间僵直，洗碗的手几乎要拿不住碗。
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啊？
成姜子脑袋里有些宕机，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她愣神之际，这种触觉来了第二次。
这次成姜子确定，这是一只手。
其实遇见这种事，成姜子第一反应是害怕，第二反应是不可思议。
他们可是相处这么长时间的继父女啊。
但，这又不像误会……
大约是见她没有太大反应，这只手越来越过分。
成姜子低头看，身后笼罩的影子投射到面前水池上。她几乎能感觉到身后炽热而又粘腻的呼吸。
手链这时疯狂转动，系统几乎要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003，先做出行动，反抗他！但不要激怒他！对了，快，快去找你妈妈。”
成姜子额前冒出冷汗，她迅速往左移，手发颤，狠狠将最后一只没洗的碗摔在地上。
“砰——”
巨大的瓷片碎裂声，让身后人条件反射后退了半步。
“哎呦，干什么呢！洗个碗都不会，你是废物吗？”
骂骂咧咧的声音从主卧传来，姜立云从睡梦中被惊醒，火气十分大。
沈赫轩啪嗒啪嗒跑过来，嬉皮笑脸准备看热闹。结果在厨房看到自己爸爸时，又讪讪跑了回去。
哼，她闯祸了，妈妈骂她爸爸肯定也会狠狠收拾她。
小男孩如是想着。
成姜子一个闪身，走出厨房。她抬头看沈斌，却意外发现这人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懊悔与尴尬。
他就这么坦坦荡荡笑眯着眼，若无其事走了。
留下成姜子蹲在地上收拾狼藉。
她呼吸着空气，手心按在胸口，那里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她的手在不住颤抖，她回忆上辈子有没有这种事发生，却发现，记忆意外的模糊。
今晚是第一次。
然而离高考，还有整整半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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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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