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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疯子

简聿白耐着性子给他介绍庄园里的设施,苏漾却听得心不在焉,只是隔半晌敷衍地点下头。

约莫转了一阵,他也只勉强摸清几处位置。

这庄园大得惊人,始终不见出口的方向,想来是简聿白故意绕开了。

“后院是什么地方?”眼下只逛了前院,苏漾忍不住问,想去后院看看。

“有片很大的花圃,开得正盛,你应该会喜欢。”简聿白答道。

苏漾此刻没心思心思听这些,脑子里正拼命拼凑庄园的地形图,连简聿白正盯着他看都毫无察觉。

“认真点,别再让我看见你走神。”简聿白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眼神却锐利得像能洞穿人心,早已看穿了他的心思。

去后院要穿过一道花墙。花墙打理得极好,各色花朵开得明艳热烈,穿过之后,便是一片开阔的花圃,其余地方则是大片草地。花圃侧边立着一栋两层欧式小楼,被层层鲜花簇拥着,瞧着格外明媚好看。

“你以前总说,特别想去电影里那种美式庄园度假,最好满园都种着花,还要有一片果园……”简聿白的声音带着几分回忆的软意。

“够了!”苏漾猛地打断他,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烦躁,“所以你觉得,我该为这些开心吗?”

他脑子里像有两个简聿白在打架,一个是从前总对他笑、温柔体贴的简聿白,一个是如今阴晴不定、总掐着他威胁他的简聿白,而此刻,这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变成了眼前这个让他捉摸不透的简聿白。

“不该开心吗?”简聿白的语气带着几分茫然,仿佛真的不懂他的抗拒。

从身后紧紧抱着苏漾,把脸埋在苏漾颈窝,声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撒娇:“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我想走,你倒是放了我啊?”苏漾扯了扯嘴角,话语里满是讥讽,只想戳破这虚假的温情。

“除了这个。”简聿白的声音冷了下来,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那你去死。”苏漾的话像淬了毒的针。

“苏漾,”简聿白却忽然凑近,声音低得像蛊惑,“死不可怕。但要你陪我一起死…”

又是这种疯话…

苏漾连反驳的想法都没有,懒得理他。

他推开简聿白,转身就往花圃的方向走,只想离简聿白远一点。

突然猛地停住脚步,花圃远处赫然站着一个人!

心脏骤然狂跳,逃生的机会近在眼前,他刚要张口呼救,嘴却突然被一只手死死捂住。

“唔!”

简聿白从身后捂住他的嘴,任凭苏漾在怀里拼命挣扎扑腾,手臂却越收越紧。

苏漾不肯放弃这唯一的机会,狠狠一口咬在对方手心上,血腥味瞬间在嘴里蔓延开。

他同时卯足力气猛踩简聿白的脚,脑袋向后狠狠撞去,简聿白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苏漾趁机挣脱,朝着那人的方向冲过去。

“救救我!Save me!Stop!”

“救命!”

“……”

可还没有呼救几句,后颈就被一股力道攥住,他再次被简聿白控制住。

对方的手指狠狠掐着他的下巴,疼得他几乎蹙眉。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简聿白整个人贴在他身后,语气里满是怒意,压抑不住的怒火。

“真没想到,你下手能这么狠。”

下巴被完全禁锢,苏漾根本说不出一个字。

“叫啊。”简聿白捏着他的脸,指腹用力掐进皮肉里,声音阴冷得像淬了冰。

“我给你一次机会,”他忽然放缓了语气,却更显诡异,“我让你喊三声,要是那个花匠回头了,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苏漾根本不信他的鬼话,只偏着头不肯配合。

“不相信我?”简聿白轻笑一声,接着说道,“如果我不兑现承诺,就让苏漾永远离开我……”

话音落,他真的松开了钳制苏漾下巴的手,冷眼看着他,等着他的反应。

试一次,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得试一次。

苏漾深吸一口气,对着不远处的花匠撕心裂肺地喊出呼救声。

可明明只有四十多米的距离,那人却像没听见一样,头也不回地拉开车门,发动车子离开了。

“哈哈哈哈……”简聿白的笑声突然在耳边炸开,带着毫不掩饰的痛苦与恶意,“苏漾,你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单纯啊”

“可惜啊,”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像一把冰冷的刀刺穿苏漾的希望,“他是个聋子,你就算叫破了天,也不会听到!”

苏漾整个人像是个笑话,希望破灭的同时,更多的是简聿白的羞辱。

“你个疯子!”

这两天被囚禁的压抑、委曲求全的隐忍,再加上此刻被戏耍的愤怒,瞬间在苏漾胸腔里爆发。

气血翻涌着冲上头顶,他浑身发抖,愤怒到了极致。

苏漾被怒意冲昏了头,大不了就一起死吧,谁怕谁。

猛地伸胳膊揪住简聿白的头发,狠狠往前一扯,趁对方吃痛俯身的瞬间,他手肘狠狠撞向简聿白的肚子,同时挣脱对方的手臂,抬脚就往简聿白大腿那里猛踹。

简聿白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幸好反应及时,只踹到了大腿面上,直接被踹得重心失衡,重重摔在地上,苏漾紧随其后扑上去,将人死死压在身下,带着怒火的拳头一拳接一拳锤了下去,落在了脸上。

他虽不如简聿白那般健壮,却是个偶尔会健身的正常男人,手上的力道着实不小。

简聿白被打得发疼,心却像坠入了冰窖,一点点沉下去——苏漾一点都不喜欢他。

简聿白没有还手,只是任由苏漾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鼻腔和嘴角很快渗出鲜血,温热的液体糊了满脸,渐渐模糊了他的视线。

苏漾几拳全落简聿白脸上了,但是他没想到简聿白根本不还手,甚至不躲闪。

看着简聿白满脸是血的模样,苏漾愣住了,拳头悬在半空没落下去。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一滴接一滴砸在简聿白满是血污的脸上。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他正失神,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简聿白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个小型注射器,针头正扎在他的脖子上。

药液缓缓推入,苏漾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身体也渐渐没了力气。

意识彻底消散前,他听见简聿白说:“睡一觉吧,睡一觉,就什么都好了……”

苏漾想,大概是好不了了……

再次恢复意识时,手背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还有人在拍打着他的手背。

紧接着,有手指在扒他的眼皮,刺眼的光线让他瞬间慌了神,他像只溺水的旱鸭子,意识里满是疯狂的求救欲,却仿佛被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无论怎么拍打、呼喊,声音都传不出去,四肢也沉重得无法动弹。

耳边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男声,带着明显的质问:“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刚才一直在喊救命”

“Lucien,你最好把话说清楚,铁链、钉死的窗户,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漾听不清简聿白的回应,对方的声音很模糊,只有身边这人的话清晰地钻进耳朵里。

“你个疯子!你想蹲大牢别拉上我垫背!”那人的语气骤然变得激动,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刚才怎么没打死你这个混球!”

“他很好,要死也是你先去死!”

“我早就说过让你别搞这些荒唐事,你倒好,就知道坑我!你不想活,我还想好好活!”

“药我给你留下了,你最好尽早处理了,我不保证,哪一天我会不会忍不住去报警…”

房间又回归了安静,苏漾的五感被无限放大,他听见了简聿白的声音,他在哭……

苏漾觉得自己应该要恨简聿白的,恨他从始至终都是欺骗,恨他把自己拐到了国外,恨他把自己像个狗一样关起来,恨他的冷漠,恨他的戏弄,可是,心疼比恨来的快。

在第一次睁眼的时候,简聿白向他走来,在昏暗下,他看到了简聿白的痛苦。

他心疼一个骗子,一个疯子……

他告诉自己,不该有这种想法的,他心疼简聿白,谁来心疼他,救救他呢?

可感情从来都是不可控的,他对简聿白的恨意没法成型。

在简聿白把他压在洗漱台的时候,心跳不会骗人,他不抵抗简聿白的接触,甚至会有反应。

苏漾也觉得自己疯了,对绑架自己,囚禁自己的简聿白有反应。

苏漾想,如果这是一场梦就好了,梦醒了,明天还是在家里醒来,正常的去上班,简聿白会像之前一样,因为一点小事,就在公司楼下等他,告诉他最近又知道了一家好吃的店铺。

两个人还会一起计划着旅行,简聿白很喜欢拍照,每到一个景点,就要给苏漾拍好多照片,甚至于一个机位前后左右都拍一下,他总说苏漾生的好看,很上镜,风景也不拍了,全顾着拍他了。

苏漾又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是老家的院子,梨树开满了花,落了一地的花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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