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临清没说话。
记衍转过头来，咬咬牙。
“我才不是谢仙君的徒弟。我饿……”
“不是徒弟那就是朋友了。”
记衍不知道他这歪理怎么来的，见谢仙君都没说什么自己也更不好反驳。
三间房，记衍一行人也不好全部霸占了，玉衡本想自己和记衍一个屋，晚上好讨论讨论下一期如何写之内之内的。
欧阳宸却抢先一步。
“我和老大一间吧，我们是同辈人有话题聊。”
说着还向记衍挤挤眼睛。
记衍抽了抽眼睛。
就这样，记衍和欧阳宸一间，玉衡和谢临清各一间。
收拾好东西，玉衡趴在记衍房间靠近窗户的地方喊记衍出去。
欧阳宸也跟着出来了，他看见玉衡贴了个什么东西在窗户上，便问了句是什么。
玉衡神神秘秘地嘘一声。
欧阳宸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玉衡。
到了地方，记衍已经没有话说了。
十年前，作为天机阁少阁主，几乎不怎么出阁。十年后自己又一直待在东市，虽然见识少，但自己记忆中的这栋建筑并不长这样。
这栋建筑便是三十三天。
十年前的三十三天说成老破小也不为过。可现在的三十三天，繁华至极。
那名为三十三天的巨塔仿佛连接着天与地，塔身直插云霄，根本望不到顶。整座塔并非冰冷死物，而是由灵玉和千年灵木巧妙构筑而成，雕梁画栋，飞檐斗拱，精致绝伦。
最神奇的是，无数散发着各色光芒的符文在塔身表面明灭闪烁，构成庞大而复杂的阵法脉络，维持着这座奇迹建筑的运转。许多造型各异的小型飞行法器和灵禽坐骑沿着看似无序实则有序的空中轨迹穿梭往来，划出一道道灵光尾迹，却丝毫不会碰撞。
哇……”记衍张大了嘴，发出没见识的感叹，“这……这塔是自己飘着的吗？它怎么不会倒？每天得消耗多少灵石啊？”
欧阳宸终于找到表现的机会，抢着回答：“老大，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三十三天底下压着天枢城最大的一条灵脉主支呢！它本身就是一件超级巨大的法宝，那些阵法能自动汲取灵脉之力维持自身运转，还能扩展内部空间！听说越往上，空间越大，灵气越浓，可比单纯烧灵石厉害多了！”
玉衡补充道：“这里可是天枢城的心脏。下三十三层是万象市，啥都能买能卖，就是吵了点；中间三十三层是天工阁，都是些高级货和宗门地盘；上三十三层叫缥缈境，那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神秘得很。至于第一百层非想非非想天……嘿，那就是个传说，没人进去过。”
“不过有趣的是，这三十三天是在十年前突然出现的。”
记衍猛得一转身，却看见谢临清一直在看着自己。
一身冷汗。
十年前？这三十三天和天机阁的灭阁有关？
记衍看到谢临清的眼神中带有审视，这才发觉自己失了态，连忙转过身去对玉衡笑笑。
谢临清像是没看到记衍这一古怪举动。
玉衡熟门熟路地引着他们走向塔基处一个巨大的由灵玉构筑的传送平台。平台周围符文亮起，柔和的光晕将四人包裹，下一刻，周围景物微微模糊，再清晰时，他们已身处一个喧闹无比的大厅之中。
人声、兽吼、讨价还价声、法器敲击声瞬间涌入耳膜。空气中混合着各种灵草、丹药、食物、甚至灵兽的气味，浓郁而鲜活。
“辟谷丹买十赠一！”
“新到赤焰矿，先到先得！”
“温顺云蹄驹，日行三千里！”
有修士当场演示符箓效果，火光电光乱闪；有壮汉抡着灵光闪闪的大锤敲打未成形的剑胚；还有笼子里关着各种奇形怪状、嗷嗷叫的灵兽幼崽。
好生热闹！
眼睛根本不够用，看什么都新鲜。
记衍下意识捂紧了自己的储物袋，灵石根本不够用。
欧阳宸说：“老大你看，这边是散修摆摊区，坑蒙拐骗的多，但偶尔也能捡漏。那边是各大商会的地盘，质量有保障，但死贵。那边那家的灵兽肉包子可好吃了！等会儿我们去尝尝？”
玉衡推着这两人.
“走走走，我们不是来这里的。”
通过内部设置的短途传送阵，他们又快速浏览了其他下层区域：灵兽租赁中心全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任务大厅的光幕上滚动着无数求购、求援、寻人的信息，工匠区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随着一道更高级的传送阵光芒亮起，周遭的喧闹骤然被隔绝。
环境瞬间变得清幽雅致。空气清新，灵气浓度明显提升。宽阔的廊道两旁是风格各异的精美店铺，客人明显少了，但衣着气度皆是不凡。
“这是天工阁，平时我逛就是在这边看，有好几家店我还是常客呢！”欧阳宸带着记衍一路逛一路讲解。
店铺没有招牌，只在门口以灵光凝出标识。透明的琉璃橱窗内展示着各种各样的法宝、丹药，下面只有简单的名称和天文数字般的价格。
偶尔有穿着宗门服饰的弟子走过，进入某间店铺后，门会自动闭合，升起隔绝结界。
“到了这儿，看的就不是货物，是身份和灵石了。这里的东西，很多都是有价无市，只卖给特定对象或者以物易物。那边是凌霄城的产业，那边是药王谷的。呵，都比不过我的百草阁和谢师兄的清虚山。”
他们没有在中层过多停留，玉衡亮出一枚不知从哪弄来的的玉符，激活了通往更高层的传送阵。这一次，传送的感觉明显不同，压力骤增，周围的符文也更加复杂耀眼。
光芒散去，记衍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这里的灵气已经浓郁到几乎化为淡淡的灵雾，吸一口都让人觉得修为隐隐提升。环境极其安静，廊道空空荡荡，光线柔和，两旁的门不再是实体，而更像是一个个旋转的光晕或水波般的结界入口。
欧阳宸也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不是，你从哪里搞来的通行证？”
欧阳宸惊恐地看着玉虚。
“嘿嘿，叫我声老大就告诉你。”
“我才不！我老大是记衍。”
“呦，还是个忠心的。”
玉衡和欧阳宸在这边斗嘴，记衍在一边看着他们俩。
“我先走一步，玉衡你带他们逛逛。”
“记衍。”
记衍有一种莫名的心虚。
“要买什么自己买，叫玉衡给钱。”
谢临清说完转身挥一挥衣袖，空中就出现了半透明的门，他走了进去，门便消失了。
记衍挥着手给他说拜拜。
转身看着还在吵架的俩人，自己心里却没他们两个这么没心没肺。
十年，天机阁覆灭，三十三天崛起。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它的主人又是谁？为何偏偏是十年前？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
“你要查的事，有眉目了。”
谢临清转身看向虚影。
“十年前的旧账，不好翻啊谢仙君。”
谢临清把腰间乾坤袋丢给人。
“东西在这，说。”
“天机阁覆灭之夜，并非无人幸存。除了一些无关紧要、四散逃离的外围弟子和仆役，核心人员中，确认有一人逃出生天。是其少阁主，记衍。当时年仅十二。”
“此外，”虚影轻笑一声，“据零星碎片信息拼凑，当时其少阁主身边，应还有一位忠仆，似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书童，名唤‘墨砚’，亦可能侥幸逃脱。但此人下落，比那少阁主更为隐秘，几乎无迹可寻。”
“天枢城，三十三天。”
虚影顿了一下：“此地……确实巧合。但其背后水极深，与几大顶级宗门乃至隐世势力都有牵连。目前并无直接证据表明其与天机阁之事有关。”
“况且……谢仙君，在三十三天聊这个话题你不怕吗？”
谢临清没有理这句话，只留下一句知道了。
记衍和欧阳宸在雅间里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玉衡才回来，脸上又恢复了那笑嘻嘻的模样：“走吧走吧，谢师兄事情办完了，在下面等我们呢。”
他们通过传送阵回到下层那喧闹的万象市。果然，谢临清已经等在之前那个传送平台旁。
“老大老大，我们去吃那家肉包子吧！”欧阳宸还记得这茬，拉着记衍就要往人群里钻。
记衍却没什么胃口，心里乱糟糟的，摇了摇头。
玉衡见状，笑道：“小记是不是被上面的阵仗吓到了？没事没事，习惯就好。那包子确实不错，给你们买几个尝尝鲜。”说着便亲自去排队买了几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回来。
记衍拗不过，接过包子小口吃着，滋味确实鲜美，但他食不知味。欧阳宸倒是吃得满嘴流油，连连称赞。
一行人走出三十三天那宏伟的大门，重回天枢城的街道。
午后阳光确实好，但在这三十三天的庇荫之下，却显得有些冷了。
玉衡和欧阳宸还在为那枚高级玉符的来历斗嘴，吵吵嚷嚷。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谢临清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
“你和天机阁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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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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