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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潜渊蛟·陆

放霜平跟从放不知学习法术,偶尔放不知会短暂的化出人型,站在某一处看着放霜平修炼。

放霜平的法力突飞猛进,他开始逐渐在外派的斩妖任务中成为重要角色。

与此同时,放椿枝也越发的忙碌。

她似乎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每天脚不沾地,放霜平好几次想要将自己的进步告诉放椿枝,得到的都是她匆匆而过,并不走心的夸奖。

渐渐地,哪个会坐在桃花树上饮酒和放霜平的打趣的人变成了放不知。

又是一年游学日。

放椿枝将各家学子安顿好,忙完后终于想起这位被自己晾了很久的弟弟,原本她想去放霜平的院子找他,不成想扑了个空。

刚想离开,就听见放霜平的声音在自己的身后幽幽响起:“阿姐,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过一段时间不见,放霜平居然又瘦了,他本就不怎么长肉,如今又瘦下来,看起来和一具骷髅没什么两样。

放椿枝皱着眉,掐了把放霜平的胳膊,“我不看着你就不好好吃饭是吗?瘦成猴子精了都!今晚我有空,来我院子里和我一起吃。知道没。”

放霜平吊着眉梢,像是发觉什么新天地似的眼睛亮了亮,最后勾出一个笑,应道:“我会的,姐姐。”

这两个词他咬的很轻,放椿枝深深的看了放霜平一样,最终只是拧了下眉毛,东张西望了一会,神秘兮兮地从袖兜里掏出条蛇放在放霜平掌心。

“你之前不是一直想要养只宠物么,喏。我捡的。好好养啊。青水寨这位置不好啊。”

放椿枝说着忽然站直了身体,面上摆出一派高深莫测的表情来,放霜平眼珠子一转,发现是有别的学子过来了,等人慢悠悠地走过去了,放椿枝才一把垮了腰背,手指轻轻拍了拍蛇头,笑道:“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就带你们搬走。”

她眉毛处有块很小的疤,一直连到右眼上眼皮,不仔细看瞧不出来,此刻,放霜平看见她这块疤细细地抽动了下,耳边响起放椿枝承诺似的话:“很快的,我会带你们去更好的地方。”

月光落在屋内,投射出一片浅淡的阴影。

放霜平疲惫的揉了揉眼睛,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伸了个懒腰:“好累,幸亏你还能代替我一小会把我送回来,要不然咱两得睡臭水沟了。”

放霜平今日出去诛妖,不慎被梦兽咬了一口,神志不清地睡过去了。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卧房内。

一年下来,他和放不知处成了一种亦师亦友的状态。除了口头上会喊几句师傅外,其他的到没多在意。他懒洋洋地坐在放不知身旁的椅子上,目光瞥见一只青色的小蛇。

“哪里来的蛇?”

放霜平有些好奇,伸出手让蛇盘上自己的手臂。

放不知看着他,嘴角勾出一抹浅浅的笑。从放霜平认识他开始,放不知的笑容永远都是这副模样,恰到好处的弧度,像一幅奇怪的面具。

“你姐姐送来的。她居然有前尘眼么。”

这句轻轻的呢喃落进了放霜平的耳朵里,他难得的起了点疑问,抬起眼皮看了眼放不知,无意般回答:“不是啊。姐姐的眼睛是小时候受伤留下的,所以看起来才会像异瞳。”

放不知没有回答。他像一滩水一样融入阴影里,落回放霜平的识海内。

蛇信舔了舔放霜平弯曲的手指,放霜平安抚地摸了摸,梦兽的余毒还未排完,现在他仍旧有挥之不去的困意。

索性靠在椅背上闭目小憩了。

晚一点要去给阿姐送剑……

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在放霜平脑海里徘徊,她始终惦记着放椿枝没有自己的本命剑这件事。

蛇安安静静地盘在放霜平的手臂上,直到放霜平真的睡熟之后,慢悠悠地弓起身子,爬向放霜平的脖颈,一口咬了下去。

浓郁的魔气萦绕在蛇身上,睡梦中的放霜平紧蹙的眉头一点点松解。

放掌门受了重伤!

放霜平甫一睁开眼,就听见了这条消息。当即火急火燎地要前往放椿枝的屋子里看他。只是他刚站起身,忽然浑身无力地摔倒在地。

紧接着,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又行云流水地站了起来,甚至还慢条斯理地对着铜镜照了照,细致地捋了捋鬓角杂乱的发丝,从善如流地推开门。

在门外通传消息的是一位经常给放霜平偷偷加餐的师兄。他看着放霜平春光满面的脸楞了一下,忍不住皱眉要开口。

他刚发出一个音节,忽然就止住了声音,视线慢慢地移动到自己胸口的地方。红色的液体一股劲地往外涌。

然后他看见,那只掏入自己胸腔的手猛地抽了出来,放霜平带着戏谑的笑看着自己,张开嘴一口吞下了自己的心脏。鲜血流在了他的眼睛,鼻梁,乃至嘴唇四周。

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舔了舔嘴角的血。

“啪”尸体倒下的瞬间,放霜平体内的灵力开始汹涌的流动,四肢百骸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果然。还是得生吃才有更快的吸收这些灵力。”熟悉而又温和的声音在放霜平耳朵响起,是放不知。

放霜平仿佛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求助地看向四周,声音都在打颤:“师傅。师傅。我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梦兽?!是不是梦兽的余毒还没有清理干净,我梦魇了师傅?!”

放不知“啧”了一声,放霜平的视线从识海被转移到识海外,他看见自己的身体举起一面小镜子,嘴角笑出一个熟悉的弧度。

……

“师傅。我在做梦对吧。”

放不知不再出声。放霜平的视线像是被血覆盖了,除了腥味,什么气味都仿佛消失了。

他看着自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举起手,掏出心脏囫囵地吞入胃中。

他的魂魄在不断被剥离自己的身体,五感在缓慢地消退。他感受不到疼,放不知的灵力像很多次他受伤一样温和地将他包裹住。

放霜平想吐。

他看见放椿枝。她真的受了很重的伤,青水寨浅绿色的校服被她得血液浸润成了更深的藏青色。周围几个面色苍白的弟子都被她护在身后。

“掌门。”放霜平听见放椿枝干涩的声音。

放不知露出一个很满意的笑容,“前尘眼果然在你这里。难怪我几次三番都不能撬动青水寨的灵脉,呵。你也想不到护住了灵脉互不住你弟弟吧。”

放不知顶着放霜平的脸,表情苦涩:“姐姐。你怎么能把我的性命置于不顾呢。”

说罢,疯子似的哈哈大笑起来。

放椿枝表情冷硬,同时在脑海内快速传音:“快走,去找渡厄,他欠我一个人情,会来帮忙的。快去!”

只是不待她说完,放不知提着剑就已经砍了上来,他的刀法十分狠戾,每一招每一式都冲着最要害的地方来。

放椿枝原本就负伤,不过几回下来就被放不知一剑贯穿了左臂,狠狠地摔在地上。

放不知踩着她的肩膀,语气玩味:“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师傅,做什么这般对我深仇大恨。”他脚尖用力,不一会放椿枝的伤口就传出骨碎的声音。

放椿枝咬着牙,一字一句道:“恶心。”

放不知面色一变,猛地抽出剑,语气不善:“敬酒不吃吃罚酒!”话音未落,长剑擦过放椿枝的脖颈。

她在地上迅速滚了几圈,即使是堪堪擦过剑尖,此刻喉尖也是血流如注。她运转法力,识海内始终没有等到传音的回信。

放椿枝的目光转回到面目扭曲的“放霜平”身上,冷嗤:“你收养我们,不过是为了我们的灵台。一个天生没有灵台的废物,还妄想化龙成仙?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放不知仿佛被触到什么逆鳞似的,呼吸不畅,目光淬了毒似的死死地盯着放椿枝,“你知道了?你什么都知道了?!”

放椿枝耳边响起一道钟声,在放霜平的视线里,只能看见她姐姐忽然抬起头看向天空,月光被乌云笼罩,只剩几颗星星在闪烁。

放椿枝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她低下头神色倏忽平静,大片大片的红色祭文爬满她的身躯,从她的脖颈一直蔓延至脸部甚至是瞳孔。

只一刹那的愣神,放不知的长刀就斩断了放椿枝的脑袋,血液喷射进放霜平的眼睛里,有一瞬间,他控制住自己的眼睛往下一看,他手里握着的长剑剑身刻着“桃花”二字。

正是他要送给放椿枝的本命剑,而这把剑斩断了她的命。

放不知疯狂的大笑起来,几缕金丝从他体内飞出插入放椿枝的身体,将她的脊骨一寸寸打碎。

放霜平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最后一缕强行留在体内的神魂被扯起撕碎。

一阵悠扬的竹笙响起,放霜平眼前出现了层层叠叠的白色长梯,一块硕大的石头挡在他眼前,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以有换无,平欲寄生

他低下头,额间飞出点点璀璨的黄色光芒,它们缠绕住放霜平的手,在他的掌心凝聚成一盏破旧的灯。

这盏灯倏忽亮了起来。

“我知道你所求为何了。”那道柔和的女声再次响起,将放霜平扯回神,温暖的法力注入他的身体,放霜平身上的伤口在飞速的愈合。

就像一个母亲拥抱住孩子一样,这个女影轻柔而又有力地抱住放霜平,温和地对他说:“我送你看清世界的眼睛,不论苦痛,生死不求。”

放霜平的嘴巴像是被粘住了一般,无法发出言语,他沉沉的陷入了漫长的梦境。

恨,尤其是满腔的怨恨是毕生都无法到达阴罗司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阴罗司是不会允许纠结的业果存在于世间的,所以放霜平所求只能是一场空洞。

沈延垂眸,放椿枝像是透过了漫长的时光,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她干涩的唇瓣轻轻地贴在放霜平额间。

放椿枝的眼睛流出血泪,她的身体,在不断的被撕扯,碎裂,最后化作一缕白烟,不见踪迹。

哪怕诸般业果缠身,轮回不渡,我也不要你困于苦海,千年万年难求一安。

放霜平再次睁开眼睛时。

原本的尸山血海不见了,昔日热闹的青水寨不见了,过去的一切已经成了定局,放椿枝燃尽全身法力,魂飞魄散也只不过将放霜平一人送回过去,却不能把其他已死的人一起送回。

未来的一切落在了过去。放霜平跪在地上,他看见一条青色的小蛇挣扎着爬向他,化作人形,蹲在地上无声地望着放霜平,最后问道:“回家吗?”

家……

放霜平抬起头,伸手想要拉住蛇妖的手却也摸了个空,蛇妖充满疑窦地看向他,目光却飘向很远处,放霜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了欢欣笑着的放椿枝,以及他身后诸多青水寨的弟子。

幻觉。

都是幻觉。

放霜平如同行尸走肉般行走在青水寨内,近乎疯魔地画下一张又一张不同的人脸,在每一张纸上都泣下自己的一滴血,只要有一个映像不符合他的记忆,他都要撕掉重来。

他将过去的青水寨画了下来,最后一张人脸的笔触却停住了。他想起放椿枝,想起自己姐姐所有的言行举止,眉心的一道红痕,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她完整的脸。

他的脚底下已经堆满了画纸,每一张都有一个被涂黑的人脸。

放霜平诡异的平静,看着铜镜里自己,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听人说过自己和姐姐有七八分相似,缓慢僵硬的扯出一个笑,拿起桌上的小刀,在自己眉心轻轻划下一道血痕。

最后一道印记也完成了。

沈延的双眼绽放出奇光,一面镜子笼罩住整个青水寨,无限扩大,一直到看不到天的边界的地方。

阴罗司的审判猝然中断,景淮猛地抬起眼,只见天空中横亘着一面镜子,这面镜子镜子清清楚楚的照映出景淮的脸。

以及镜子里的另一侧,身着丝绸华服的沈延坐在铺满白丝绒的椅子上,双目紧闭,无悲无喜。

他倏然睁开眼,完好的镜面陡然生出裂痕,沈延抬起手,轻轻地放在镜面上,镜面噼里啪啦的碎开,纤长的人影如同游鱼一般飞出镜面。

填满祭文的铜鼎褪下祭文,重新封回墙面,放霜平的骨肉不断重塑,所有的一切都在疯狂快速的重置。

沈延抬起手遮住景淮的眼睛,他的手太冷了,像是刚从冰水里捞起来一样。沈延的手很少会这么冷,至少从前他们住在一块的时候不会,因为沈延怕冷,总是要景淮化成原形去帮他暖手。

景淮下意识地想要去捂住沈延的双手,手抬至半空又放下了,“铮”的一声脆响,仿佛有一把剑在他耳边出鞘。

脸上冰冷的触感消失了。

景淮再次睁开眼,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已经被重置回了放霜平献祭前的时刻。

放霜平跪在祭台下,仍旧是那副清苦的打扮,只是抬起头时,两行血泪从他眼眶中流出,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血从他七窍流出。

他不甚在意地擦了擦血,扯出一个笑脸:“仙尊,机关算尽啊。”

沈延看着他,破碎的镜面在沈延手中汇成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剑身上刻有一个“渡”字,正是沈延的本命剑。

“放霜平,因果已解,诸般业煞难过苦海,我渡你往生不困厄。”

放霜平笑了起来。

渡厄不渡苦海,解去因果不往来生,确实是不困厄啊。

他伸出手,沾着血迹的手在脖颈划出一道痕迹,“仙尊,你说为什么呢?”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命运如此?

为什么机关算计,又总是棋差一招?

沈延垂眸,如同垂怜世人的神明:“放霜平。你这三百年确实难过。深恩负尽,死生师友。你想复仇,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杀死他,只能和这个吞并了你一半魂灵的恶鬼共处,在这个过程中,你无奈奈何地发现自己被这个恶鬼同化了。所以你急切的需要什么来证明自己仍旧是放霜平,所以你想要复活青水寨的人。”

渡覆满冰霜,寒气森森,沈延握着他,冰霜覆盖在他手上,如同一层薄薄的纱。

“于是你杀了这些年前来青水寨拜学的弟子,你想将他们的心挖出来,试图以命换命,甚至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你还准备了自己,将这些人的命挂在自己身上,哪怕最后真的都失败了,以你的赤魁之躯也够这些人从你身上撕下一块肉来‘死而复生’了。”

渡卡在放霜平的脖颈,血液慢慢地渗透。沈延好奇地问:“放长老,我在这里担任什么角色?保障祭文正常运行的‘护身符’还是预防你同盟伙伴出尔反尔的‘护盾’?”

放霜平咯咯地笑了起来,他行将就木地抬起手,在沈延眼皮上轻轻一点。

飞溅的血液在渡的剑身上凝结成薄薄的一层雪霜,坠落在地面化成了一朵桃花。

放霜平身体的血液一股脑的从脖颈流淌出来,那张写满生辰的符纸被他的血液裹挟着,轰然碎开,纸张无风自散,飘向天南海北。

景淮伸手拦下一片碎纸,只见上头被血染红的生辰八字被一层往生咒牢牢的呵护着,他透过一张纸反复看见了一个人的一生,所有的悲欢离合被一张纸轻飘飘地承载着,飘向来生。

一千六十一个人。

放霜平在人世的苦海里反反复复的挣扎,仇恨一度将他掩埋,等他真的能够解脱时想的居然不是报仇血恨,而是青水寨里和师兄弟们高谈阔论远方。

这些他们都还没有看见呢,放霜平想,所以即使人世苦海无涯,也总得有来生解渡苦厄,有点甜头总比苦痛的一生再也无法弥补好。

他眼前的最后一幕停留在经年前的某天,桃花开得正好,同门坐在一起比武切磋,插科打诨,他的阿姐就坐在桃花树上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朝他递过来一壶酒。

放霜平伸出手,终于接住了这一壶没来得及接下的酒。

放霜平扬起一个笑,所有晦涩难言的苦痛好像都可以遗忘,他艰难地站定,大风裹挟着他瘦削的身躯,一点点把他吹散。

所有的愁苦都烟消云散,他笑着,梦见了最好的,真正的,没有困厄的命运。

沈延抬起头,桃花簇簇盛开,一朵桃花正正好擦过他鼻尖的红痣,飘向远方。

逆转还在不断继续,桃花开了又谢。沈延周遭的场景变了又变,那些被埋在长阶上的人走了又来,最后一声巨响,青水寨轰然崩塌。

桃花又开了。春风吹过沈延的面颊,他抬起头,远处燃着炊烟。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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