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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第十幕 真正的骑士(五)

争吵爆发得激烈。舒梅尔头一个偷偷摸着墙溜了,紧接着娜娅也安排仆从们回避,最后,亚科夫将她也赶走。“全都出去。”他阴沉着脸,嗓音与架势都像头咆哮的熊,“滚出去!”

娜娅警惕又恐惧地瞧这散发酒气的男人。“去吧,娜娅。”尤比却点点头,“我能应付他。”

这话叫亚科夫更怒气冲天。应付,什么叫应付?他怎么就成了尤比需要应付的人,自己不该是他最亲密的同伴吗?失望与震惊交织着席卷他的周身。一瞧见女奴离开,他便四下寻自己的剑——不过立刻他又觉得不对,想寻条马鞭。可他的侍从根本不在这,他也不愿唤人到马厩去,叫下人知道这等丑事——无奈之下,亚科夫拾起自己的皮带。那上面镶着铁铆钉,看上去危险极了。他又扔下这个,决定用巴掌给尤比点教训。

血奴走了没两步,心脏已抽痛得没法呼吸。

“你找什么?”尤比从躺椅起身,捡起他丢下的皮带,“我不是告诉过你,别拿拳头说话吗?”

“你不听我的。”亚科夫不得不蹲在地上,缓解昏花的眼睛。“我不教训你,你根本不记得。”

“你为什么不问我理由呢?”

“你瞒着我,却还指望我问你理由?”亚科夫按着胸口怒吼。

“我怎么算瞒着你?打你回来,先是那撒拉逊人说个不停,然后舒梅尔又不住地算金币。紧接着你又聊起埃及的事…我哪有时机与你说?”

"你还敢犟嘴。"血奴费了十分力气才从地毯上爬起来。他像堵墙般高高拦住尤比。“安比奇亚是什么时候拿走你的戒指?她何时怀了孕?”

“嗯,其实…”尤比终于被问得支支吾吾地口吃起来,缩着脖子望他。“你想,女人刚怀孕时都不自知。要是开始准备,总要等两个月肚子里的消息…”

“你上次戴那指环是什么时候?”亚科夫打断他的辩驳。

“…今年三月,在码头送你出航的时候。”

血奴闭上眼睛,深呼吸好几次,也没法平息痛苦的怒火。他又撕咬自己干裂的嘴唇,将那弄得流血。事到如今,他竟觉得仿佛这事也有他一半责任——要是他将那戒指带走到东方去,也许就不会有这麻烦。“…我次次回来都告诉你看管好那戒指。”亚科夫强压着自己的声音,害得喉咙作痛。“你为什么还随便借人?”

“怎么就是随便借人?”尤比不服气地解释起来,“我长大了,它在我这又没什么用处。我问了舒梅尔,舒梅尔也觉得没什么。姐姐待我好极了,店刚开起来时没有生意,香水都直接送到她的浴场去…借给她又怎么了?”

多精妙的圈套!亚科夫咬着牙想。“我真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他脸上的皱纹抽搐着,想方设法将话说重些,“我告诉过你许多次,可你全当没听见…我对你失望透了。”

尤比被这批评惹得低下头去。“…可我不明白。”吸血鬼在手里纠结地把玩那铆钉皮带,“为何你觉得那戒指如此重要?”

亚科夫强迫自己坐回座位,维持一个尚称体面的人形。“坐下!”他重重指向尤比身后的躺椅,“我今天非给你讲明白不可。”

“那你讲!”尤比倔强地听从他的话,板板正正地落座。

这不知错的模样叫亚科夫气得昏头转向。他揉着心口,动着胡须下的嘴唇,踌躇了一会才开口。

“只有戴上那戒指,你才能尝到喜欢的美食,嗅到喜欢的香料。”

“可我现在能叫别人尝美食,嗅香料,再喝他们的血。”

“…你不戴那戒指,就没法见太阳,只生活在黑暗中。”

“我的眼睛能在黑暗中看到一切,比常人看到的多得多。”

“你不戴着那戒指就没法长大!”

“我已经23岁了,亚科夫!”尤比大睁着双红眼睛望他,“不戴那戒指,我就不会受伤,也不会变老,能施神迹。这不是很好吗?这不正是常人所期望、梦想的事吗?为何你觉得这是件坏事呢?”

亚科夫一时语塞,痛恨起自己愚笨的舌头和脑子。这事难道真是他独自一厢情愿散发着落寞的感触,毫无理智可言吗?“…既然如此,那安比奇亚非要它去做什么?”他强词道,“既然这东西万般不好,百无一用,她为何非从你手中夺走它!”

“因为…姐姐想要后代啊!”尤比的脸忽然红了,“新的吸血鬼正是这样来的。要她佩戴这指环,与男人睡觉才能受孕…”

亚科夫这才反应过来“怀孕”这一字眼在句中的分量。他的神智被丢失的戒指带走,刚刚才回到身上。“…安比奇亚肚子里的种是谁的?”他苦恼地用手指揉捏额头的皮肉,那正被皱紧的眉头累得发酸。“她怎么搞大的肚子?”

“你讲话别这么粗俗!”尤比尴尬地将手中的皮带拧得发响,“姐姐嫁给了伊萨克,孩子的父亲不就该是伊萨克吗?”

“她戴上那戒指和男人睡觉,就能生下吸血鬼小孩?”

“她说母亲也是这样生下我们的。”

“所以你们姐弟三人,”亚科夫抬起头,“是卡蜜拉和三个不同的男人生的?”

“…应该是这样。”尤比的目光不停躲闪他的注视,“所以我们的长相各不相似。”

“看着我的眼睛,躲什么!”亚科夫上前按住他不安分的肩膀,“…你还敢再和我撒谎?”

“我没有!”不知因羞涩还是愤怒,尤比脸上的红晕更浓烈了,连着耳根绯粉一片。“怪你老问我这种问题!”

亚科夫见他这副模样更气上心头来,只觉得自己的愤怒打在棉花上。“问你这种问题怎么了?”他死死盯着尤比的脸,“你不是说你23岁,长大了吗?这点两腿中间的事就说不得?”

“我…”尤比抿着嘴不敢瞧他。

“你什么?”血奴死死盯着他开口。

“…我不喜欢和姑娘们睡觉。”尤比的睫毛颤颤巍巍垂下来,“我…”

“我知道这个,别把话岔开!”亚科夫捏住他的脸,逼迫他直视自己。“那又怎么样?就可以让你把戒指随便给人?”

这粗暴的动作害尤比难受地躲。“反正我不需要后代,那我也不需要那戒指!”

“哦?”亚科夫气得发笑,“你戴着那戒指,暖和地找个姑娘睡觉,也能让她肚子里怀上你的种,生个小吸血鬼?”

尤比不再辩解了。他脸上的血色倏地褪下,下颌卡在亚科夫手心里,只斜睨着眼睛瞧他。

“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许捏我的脸。”

“不许把话岔开。你知道错了吗?”

他猜到尤比可能要被他激怒,正等着再说教两句——“我叫你不许捏我的脸。”尤比猛地甩开他的手,“你怎么敢这样对我!”

那只镶着铆钉的皮带被抽到亚科夫脸上——血奴的额角上一阵刺痒。疼痛太细小,他不甚在意,只震惊自己为何招致此下场。他的主人魔鬼般暴怒,脖子和脸上通红地爬满血管。忽然,血汇集在那双眼眸的颜色中,从决眦的眼睑旁滑落而下——亚科夫被这可怕的泪水吓得动弹不得。他一下想起卡蜜拉临死前的模样。更多的愤怒混着困惑与无措像巨石般压垮他,他扶不起来,只得直愣愣沉在尤比的躺椅上。

他僵着身体,看见尤比颤抖着扔掉手中的皮带,忏悔似的凑到他面前,捧住他棱角分明的脸。吸血鬼的两根整齐的细眉撇着,露出一副惹人心痛的神情。“…疼吗?”尤比小心地问,血泪一滴一滴掉下来,“真对不起…我总不记得人会疼。我已经好久没疼过了,瞧见你受伤叫我心里难受,仿佛我自己疼似的。”

“…不疼。”亚科夫的刻印麻木地酸涩起来。主人的泪水掉在他手上——血奴这才悲哀地发觉,若他想教训尤比,竟要鞭打自己才更有成效。“这种程度的小伤我每天都添新的。”

“原谅我吧,亚科夫…”尤比抱住他的脖子,伏在他肩膀上,“我绝不再这样做…”

亚科夫凝视自己的指尖。那满是血——分不清是他的伤还是尤比的泪,一串串沿着指节攒在他掌心鲜红一片。“我不原谅你。”那红色叫他一下冷静,酒全醒了。“瞧你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

“可你说你不疼…”

“我不疼,就要原谅你?”

他身上的吸血鬼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埋在他颈窝里一声不吭,惭愧得抬不起头。

“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亚科夫浑身僵硬得像石头,“起来。”

过了好一会,尤比才听他的话,缓慢地抬起头。他可怕的眼泪全被委屈地塞回眼睛里,脸上布满血痕。不敢直视亚科夫冰冷严酷的眼神。

“安比奇亚现在摘了那戒指会怎样?”

“姐姐说,那会叫孩子流产…”

“她生下了孩子,就能归还你戒指?”

“要是这样,那婴儿便长不大了。”

亚科夫听到这,不禁怒火复燃——他本想带着尤比奔去东方,再不回来。可现在这计划显然变成了泡影。除非他愿意放弃这戒指:让尤比距离人性飘得愈来愈远,变成另一个高高在上、毫无底线、不可理喻的卡蜜拉或安比奇亚。亚科夫本以为这要花上几十年、几百年。

“…我们必须把戒指要回来,让你记得做人时是什么感受。”血奴抓着尤比背后的袍子,几乎要将他提起。“安比奇亚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如何打算,不关你的事。等她一生产,就去把它要回来。你明白了吗?”

尤比瑟缩着肩膀,抿着嘴一声不吭。

“你明白了吗?别装没听见!”亚科夫用更大的声音又问了一次。

“…你为了使我记得为人的感受而要回那戒指。”尤比困惑又心虚地开口,“可我便要剥夺姐姐和她腹中孩子为人的感受了。”

亚科夫缓缓松开手指,放下他的主人。“为人不全是高尚美好的。为人更多是贪婪与卑劣、苦难与彷徨。”他靠在椅背上,漫长的愤怒正叫他头晕目眩,筋疲力尽。“剥夺这些也无可厚非。”

“那你为何还想让我要回那戒指呢?”尤比凑近他的面庞,“我为人便善良,姐姐为人便邪恶吗?”

“…我不知道。”亚科夫闭上眼睛,“可我就是有这么个愿望。”

吸血鬼趁机像一条冰冷湿滑的蛇般重新缠回他脖子上。亚科夫知道他要做什么——这点小心思他再熟悉不过。他发现自己的手尚记得如何扶在吸血鬼背上。

“你想让我离你更近些,是吗?”尤比在他耳边喃喃细语,“我能从你的血中尝出来,那味道美妙极了…”

亚科夫不知如何回答他才好。他只按着吸血鬼的头发,让尖牙刺进自己的脖颈。

夜里,亚科夫梦见自己在漆黑的地下水宫中漫步。他在那些阴冷高耸的石柱中间行走,脚下的路只一半浸在水里——这似乎正干涸着,露出庞大石柱的根基来。亚科夫抬头望去,举起手中灯烛。一个巨大的、和他一般高的倒置美杜莎石像出现在火光中。她的眼睛与无数毒蛇的眼睛转动着望向他,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哒声。那些数不清的瞳孔全流出血来,四周响起愈来愈刺耳的哀嚎。

亚科夫从被石化的噩梦中颤抖着惊醒,又困乏地闭上眼睛。他一瞬间就忘了这梦。

吸血鬼不需要睡眠。在他背后,尤比冰冷的手正从他颈间移到脊中,从新鲜的咬伤抚至陈旧的鞭伤。“你身上真硬。”他的主人喃喃评价他肌肉虬结的躯体,“我觉得你好像比从前还晒黑了点。”

“胡扯。”亚科夫疲倦地反驳,“我又不会露着后背在沙漠里晒太阳。”

“为什么?太阳不好吗?”

“沙漠里的太阳没一会就能晒掉人一层皮。”亚科夫被背后尸体般的体温冻得打了冷颤,“最热的时候,走上一天人就渴死。”

“可我觉得冬天还是有太阳好。”尤比的手终于离开他,“娜娅,为我们取火炉来!”

亚科夫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爬起来离开主人的床铺,抓了件衬衣套上。熟悉的卧室中,本连接着金角湾壮美海景的阳台全被厚重的窗帘与杂物堵死,一丝光亮也不透出。奴隶们在黑暗中携着烛光与炭火前来。亚科夫扭头避开他们,手指触到窗帘上,小心地掀开一个洞。

外面的天阴阴地亮着,竟下雪了。金角湾的城墙与码头上积着薄薄的一层白色。一楼的花园里,昨日留宿的撒拉逊人阿札德正跪在雪中做晨礼。他口中念念有词,欣喜若狂地将细雪捧到头顶——显然这伊斯法罕来的波斯人是头一次见到雪。亚科夫不禁在心中嗤之以鼻。这等落地既化的小雪在北方什么都算不上。

“你知道希腊人有句谚语吗?”尤比在阴影中被奴隶服侍着穿戴,“这下雪不多,若许久不见一人,便称他像雪一般罕见。”

亚科夫将窗帘愤愤理好。“你还敢偷瞧外面?”血奴训斥他,“不怕眼睛被太阳灼瞎了?”

“我又没有站在窗户前面!”尤比不服气地扭回头去。他挪动脚步,走到一面大镜子前,又有新的奴隶端着灯烛为他照亮周身,装点饰物。

亚科夫不知道这镜子是何时添置的,皱着眉也凑过去,打量那磨制工艺与镶边花纹。他刚想开口唠叨两句,“这从威尼斯运来。”尤比抢在他前面堵他的嘴,“是舒梅尔的熟人送给我的,当是还前些年的人情。”

“什么人情?”

“威尼斯人的总督来时,把人带回威尼斯的人情。”尤比歪着头,让娜娅在他的发带中央钉上一颗带羽毛的宝石吊坠。“我将监狱中的玻璃商人都想法子救走了。”

亚科夫隐约想起是有这么回事。“那值这样好的一面镜子吗?”他凝视着镜中的自己,端详脸上每一道细小的皱纹。

“我救了他们的性命。”尤比也在镜中望着他,“这点酬谢相比之下又算什么?”

亚科夫被这话惹得皱起眉头。他想起昨夜被尤比甩痛的地方,本以为那大概是出了血,留了伤疤——不过他在镜中细细端详,额角上一丝痕迹也没有——看来尤比昨晚打他的力气远没大到留伤。血奴只无奈地瞧见脖子上杂乱分布的吮咬痕迹。

这时,他的侍从达乌德正从通向会客厅的楼梯上来。男孩瞧瞧他的长官,又瞧瞧院落的主人,颇不自在地在漆黑凌乱的房间中拘束地行礼。“那撒拉逊人有事寻您,尤比乌斯大人。”

“是什么事?”尤比随意地理自己的袍子。

“他想叫您找人送他到最近的清真寺去。”

“他不打算再留宿几天?”尤比终于转过头来,“为什么?”

“…他说这的饮食不合戒律。”达乌德撇了撇嘴。

尤比与亚科夫面面相觑,默契地一同将视线投向另边长廊的舒梅尔——他正被努克搀扶着走过拐角。“抱歉,我们这的厨房里没有阿訇。”舒梅尔的语气却没有歉意,“趁早离开也是好事,别饿坏了肚子。这句就别给他翻译了。”

亚科夫被犹太人刻薄的话惹得发笑。镜前的尤比也笑了。“别对客人这么无礼。”他说,“亚科夫,你去骑士团前帮我送他一程吧。”

“他还想要回他的水罗盘。”达乌德凑到亚科夫身边。“大人…等这人走了,”孩子小心翼翼地问话,“我能请两天假吗?”

亚科夫遣了奴隶取罗盘,板起脸来。“你请假做什么?”

“我…我想去市场买点心。”达乌德贼溜溜地转眼睛。

亚科夫知道他的侍从正在撒谎。这小子从下了船起,浑身便散着浓烈香气——他大概是想趁价高将偷囤的香料倒卖出去挣钱。“等客人到了清真寺你再去。”不过亚科夫仁慈地开口,“明天天黑前必须回来。”

“您太好了,大人!”达乌德欢呼雀跃地在胸口点了十字,“您真是大圣人!”

亚科夫上了马,看见他们的客人阿札德在门前向他行礼——这□□很快记住了尤比的名字。“尊贵的尤比乌斯大人…”他的脚步追到亚科夫马下,“他白日不能见人吗?”

“他得一种会叫人眼睛血红,头发花白的病。”亚科夫满不在乎地胡诌,“他一家族的人都得这种病,程度有轻重。他算轻患,但也不能见太阳。”

“哦!我听说过这种病。”阿札德却危言耸听道,“在撒哈拉南边,有些愚昧的村庄坚信进食这种病人的血肉就能长生不老,病人的尸体能卖上千万黄金。”

他们身后的达乌德本困得打呵欠,听见这个吓得直吸冷气。“…这太可怕了!”

“您觉得可怕吗?”阿札德却故意做出副惊讶模样,“您不知道您的法兰克人长官也吃人肉喝人血吗?”

“…我没有法兰克人长官。”达乌德的眼神瞥向亚科夫的背影。

“我不是法兰克人。”亚科夫冷笑一声,言词锋利地反驳,“你们撒拉逊人觉得金发碧眼的都是法兰克人,把一百年前攻城的十字军吃人的罪行到处乱安在别人头上。”

“可你们也管东方所有的人叫撒拉逊人。”阿札德不甘人后,“我是波斯人,和贝都因人、库尔德人与突厥人不一样。”

“大人们,可别吵了!”达乌德可怜兮兮地拽他们俩的马鞍和袖子,“非要在街上打起来不成?”

可亚科夫笑了,阿札德也笑了。“要是人人都把心中事全盘托出,世间争端便少了无数!”波斯诗人用种异国小调唱起歌来,“骑士的嘴里说流利的阿拉伯语,□□自然能明白他的意图!”

一行人聊着有的没的沿着金角湾边的城墙前行,没过一会就到叙利亚商人聚集的地方。刚瞧见清真寺的一个角,达乌德就忙不迭跑掉了——亚科夫懒得拦他。他带着阿札德走出城门,面朝金角湾。

君士坦丁堡的□□聚集区又小又密。清真寺不大,但在拥挤的棚屋间依旧显得华美辉煌。他们拥有一个自己的码头,远没意大利人的便捷繁华。叙利亚商人在那来来往往,吆喝着倒卖椰枣与甜杏仁。他们停在离清真寺有段距离的路上,阿札德向亚科夫行了一礼。

“真主保佑你。”他说。

“真主保佑你。”亚科夫回复他。

阿札德又唱了几句祝福的话,背起行囊向寺内去——他却被那的□□拦住了。亚科夫冷眼瞧着,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话。

“你是哪的人?”守清真寺的人问。

“我从伊斯法罕来。”阿札德向他行礼,“来这朝圣。”

那□□打量着他身上粗糙的羊毛衣,竟露出张不甚信任的神情。“你做净礼时,先洗脸、先洗手、还是先洗脚?”他瞪着眼睛问。

阿札德也瞪着涂着炭黑眼线的眼睛瞧着对面。“我先洗净我的头与耳。”他在一副大胡子下开口,“耳清目明方能与神对话。”

“你错了!”守门人却好似揪住了他的把柄,蹬腿踩地,“应先洗净手,否则如何用手洗净其他的污秽!”

二人就此荒谬的问题吵闹不休,争执不下。亚科夫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会这些□□的事。他轻轻夹了马镫,叫马进了城门,向圣殿骑士团分部去——这两日没有侍从,许多杂活要他亲自做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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