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色很深,宵禁之后的街道上已经没有来往的人,可是突然,几匹快马奔驰的声音在这夜色中突兀的响起。
太医院的院正几乎是被人架着飞奔而来,冲进了赵峰那本就不算宽敞的小院。他诊脉、查看、银针如雨般落下,那些普通人一辈子也很难见到的珍贵药材不要钱的灌进了林影嘴里。屋里的气氛压抑到窒息,只有太医沉重急促的指令和压抑的叹息。
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老太医终于缓缓直起身,抹去额上的冷汗,沉重地吐出一口气:“命是吊住了,但这身子彻底亏空了,这姑娘本就不易受孕,此次又遭受如此终极,往后……”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意思不言而喻。
接到暗卫消息赶来的萧承烨沉默地守在院子里,背对着内室的方向,身影僵直如磐石,周身散发着比三九寒冬更甚的酷寒。赵峰和十七进出的脚步声、太医的禀报声,他都没有反应。
直到太医出来低低地说出那句“暂时无性命之忧”时,他那几乎要攥进掌心的拳头才几不可察地松了一丝,“裴帆,”帝王的嗓音带着长久沉寂后的沙哑,“把人带走。”
“是。”简短的对话结束,裴帆已经低声吩咐下去。
林影依旧在昏迷中,她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毫无血色,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停止。此时此刻,她并未躺在赵峰那简朴的小院,而是一辆外在毫不起眼的马车,但制作十分考究的马车里,他们的目的地是西山的行宫——据说那里温泉清幽,风景宜人,最适合养病。
十七和赵峰都紧绷着脸,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皇帝的命令不容置疑,他们和太医小心地在一旁跟随。
马车到达之时,天色尚未大亮,萧承烨把人抱进了殿内,小心翼翼的安置在床上,然后退了出来。
“皇上,该回宫上早朝了。”裴帆站在他身后,小声的提醒着这一夜未合眼的帝王。
“知道了。”
萧承烨回头看了一眼床榻山昏迷不醒的人,然后大步走出了这内院。他还没来得及消化暗卫带回的林影有孕的喜悦,就被紧接而来的林影浑身是血的躺在长街所震惊,他是那么渴望和林影有一个孩子,张思思给她喝了不孕的药,他就让太医给她治,甚至为了让她喝药还用宋小晚等人的性命威胁,可结果却是这样。
裴帆尽职尽责的跟在帝王身后,回到本该属于他的地方。
阳光透过雕花格窗洒在洁净的地板上,带来了暖意,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弥漫的药气和死气。
意识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海底深处浮沉了许久。痛楚是唯一的锚点,牵扯着她,不让灵魂彻底坠入虚无。身体像散了架,小腹深处那撕裂般的剧痛虽已减弱,却依旧绵延不绝地抽吸着她的力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铅块。
林影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刺鼻的药味充斥鼻腔,身上盖着干净的薄被,身下不再是冰冷坚硬的街石,而是铺着柔软褥子的床榻。她听不真切,感觉那身声音来自天边,又好像来自地底。
照顾林影的人换成了小梨和宋小晚。两人时隔多年再次林影,小梨忍不住哭红了双眼,不明白自己那个意气风发的姐姐怎么成了如今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小晚姐姐,姐姐她到底怎么了?”
“小梨,别哭,我常听小影说,她觉得你笑起来最好看了,别哭。”
“嗯。”小梨点了点了点头,擦干脸上的眼泪,手脚麻利的给林影擦拭身体,喂水,喂药。宋小晚则安静许多,她仔细地记录着林影的状况,煎药,汇报情况。
数日后,当她终于勉强能维持清醒片刻,却虚弱得连一个手指都无法抬起,只能任由小梨一勺一勺地喂下苦药。
一个熟悉而温婉的声音在她意识混沌时轻轻响起:“小影……”
赵繁素来了。
德妃娘娘的到来,显然经过了皇帝的默许。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卸去了许多华饰,脸上带着的忧虑和关怀不似作假,坐在床边的绣墩上,温柔地看着林影。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赵繁素的声音依旧如同春日的溪水,清脆悦耳,“太医说你身子亏虚得厉害,要好生将养。在这里安静,没人打扰,对养病最有益处。”
林影连转动眼珠看向她的力气都微弱,目光空洞地望着帐顶。赵繁素身上传来淡淡的檀香,早已不是当初浣衣局那劣质的皂荚味道。
“小影,”赵繁素叹息着,目光落在林影平坦的小腹上,眼神似有不忍,“别多想了。你还年轻,养好身子,一切都还来得及。”这话在旁人听来是安慰,但落在林影耳中,却像是一把钝刀子,狠狠搅动着她的神经。
琉璃的话语再次在脑海响起,她看向赵繁素的眼神带着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探究和质询,
“小梨,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单独与德妃娘娘说。”
"姐姐——"小梨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
“去吧。”林影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容。
“好。”
房间的大门合上,宽大的房间顿时只剩下赵繁素和林影,“想不到有一天,我竟也体会了你当年的痛苦。”
林影的话带着一丝丝的试探,赵繁素真的是当年受害黑化还是她也是执棋者之一?这对男女主之间到底隐藏着什么?
“没事,都过去了,我们,都还年轻。”赵繁素不知道林影内心的百转千回,继续温言软语地安慰着她,叮嘱着要注意保暖、按时吃药。
林影听着她情真意切的却又无关紧要的安慰,只觉得讽刺,“你和你的丈夫联手设计,还让他以你的名义出去和其他女人厮混,德妃娘娘已经大度如斯了么?”
锋利的华语像一把匕首撕开伪装的宁静,赵繁素轻抚着她的手骤然收紧。
“小影,你这是何意?”
“何意?”林影气极反笑,“你猜不出来这个孩子是什么时候有的么?是你为他做了掩护,还是他欺骗了你?”
“小影,这件事等你痊愈我们在谈,御医说你要静养,切莫在动气。”
林影疲惫地闭上眼,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她真相,不管是故事中的男女主,还是拥有系统的赵峰,每个人都告诉他,以后再说,可她,真的还能等到以后么?意识再次滑向混沌的边缘,不知是耗费过度,还是林影有心逃避,她再度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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