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常佑被憋醒了,她轻轻掀开棉被,越过睡在外边的春又绿,蹑手蹑脚地下楼。木质的台阶发出“吱呀”声,她听了发憷,更是加快脚步,跑到不远处的茅厕去。
外边的蝉鸣声如此清晰。
借着月光,常佑又摸回了客栈。天太黑,她没看见,在身后,跟了丝丝缕缕的红线,沿着地面,追着足迹,从门缝中钻了进去。常佑的困意还没消散,就这样爬上楼梯,一个人影却出现在转角处——是“云生慈”。
“云少爷,你还没睡呀?”常佑迷迷糊糊,“你挡着我上去了。”
“你知道我是谁?”
“云二少爷,您没睡醒吗?”常佑没好气地说,“我困了,我要回房间。”
“云生慈”笑了一声,他转过身去,像是要上楼,然而就这么一瞬,那人居然在自己眼前凭空消失了!
常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她的困意全消了。这时,又是几声脆响传来,“喀拉、喀拉”,她回头一看。自己身后的台阶,居然一节一节碎裂,变成了木屑,尽数落在地上。
自己只有上去的路可走了。
刚刚有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消失,你敢上去吗?常佑汗流浃背,她放开了嗓子大喊:“救命啊!”
没有回音。
偌大的客栈,她的声音却像是被一个虚无的罩子收起来了一般,没有回音。
常佑迈开步子,不顾一切地向上跑,她吓得连眼泪都缩回去了,救命,救命啊,怎么每个房间门都拽不开?这些破木门,换了白天,她一脚能踹开三个。常佑不顾一切地将手边能丢的东西往楼下丢,来个人啊,怎么没人?
“在找什么?”那个形似云生慈的人再度出现,“是她吗?还是他?”他的手上拎着两颗头颅,血腥气直冲常佑的鼻腔,她的瞳孔剧烈收缩,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春又绿和云生慈的头,居然被一个人提在手中,像是玩具一般。
常佑的第一反应是想吐,然而身体更快一步做出反应,要逃。她右手一撑栏杆,就要往下跳,身体还悬在半空时,却看见下方的红色丝线如同血海一般翻涌。
云生一挥手臂,那些丝线有生命一般,将常佑托起,放到他的面前。
“我还要谢谢你,把我带了进来。”云生手指冰凉,像蛇一般,紧贴着常佑的脸颊,绕到耳后,拆掉了她的发髻。“不然我怎么能够那么轻易,找到那么多祭品?”
他提着的那两颗头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熟悉的面容变得扭曲,常佑怒火攻心,一把将云生推开,藏在身上的刀正在发热,自己的身体似乎也随着变化。她听得见,刀的鸣叫,自己的骨血跟着沸腾。
“你怎么敢...”常佑的语调变了,犬齿变得更长,她一抖衣袖,那把刀显出原貌,连自己都不清楚,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刀法,却是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云生一边后退,一边以红线防御,这人果然也有灵力在身,他想,若她真的被激怒,陷入这幻阵之中,自己倒是好办了。他看了一眼月亮,自己时间不多,若她醒悟过来,就得等到...又攻过来了。
常佑的刀法极快,身手灵活,又有远超常人的气力。她忘记了自己本应该是个凡人,那丝线冲过来,她便蹬上去,在空中闪躲,若得了空,就毫不犹豫地朝着云生面门攻去。
“你就不好奇,他们是怎么死的?”云生还不放弃自己的激将法,“让我想想,这个女人,临死之前,还在问我,你回没回来。”
“滚!”常佑的眼睛变成了浅棕色,“我不信你说的!”
连狗耳朵都出来了,云生歪头,这人是犬妖?不对。
那把刀还在变大,发出犬吠声,常佑嘶吼着,玩了命地朝云生杀去。
难道是刀的问题?云生的肉身转瞬便被砍成了两半,常佑没给他思考的时间。他没有出血,躯体像是一具空壳,只有几缕黑线落在地上。常佑的喉咙发出低吼,还没反应过来,夹着尾巴,身体震颤,她有些害怕,更多是悲伤,又朝着云生补了几刀。
“嘁,别砍了。”云生的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你要喜欢,我再送你一个得了。”
“你在哪?!”常佑举起刀,朝着四周转了一圈。
真有意思,云生想,可惜没有镜子,真该让这人看看,她现在这副模样。既不像人,也不像兽。
春又绿掐着常佑的人中,往她体内输送灵力,常佑的魂魄丢了。
她只迷迷糊糊地知道常佑出了门,却没在第一时间发现,人倒在了门口。还是云生慈发现得早,这人竟然在守夜,他对灵力波动敏感,听见倒地声,提着剑就出了门。春又绿万分焦急:魂魄丢了,这肉身未必能等到天亮。靠自己这具躯壳内的灵力,要是人真死了,想救也无力回天。
“客栈外有幻阵,”云生慈说,“是有人提前设下的。”
“你早就发现了。”春又绿压下内心的不满,“为什么不早说?”
云生慈:“你为什么不早说?”
“什么意思?”
“你也有灵力,那天你知道我在,刻意到常佑面前说那一番话,是为了什么?”云生慈淡淡道,“你可以不解释自己的做法,我也有自己的怀疑。若今天幻阵是你所设,我与你说它在,有用么?我和你的关系,不过是主仆罢了。”
“我...哎,算了。算我求你,将常佑带回来,要我做什么都好,等她回来,事情结束,我自会给你一个说法。”
“我未必需要你的说法,”云生慈嘲讽道,“常佑可能更需要。”
“我没有什么对不住她的。”春又绿咬牙切齿,“一切不都因你而起吗?”
“我?我和她从前毫无瓜葛。”
“早晚有一天你会懂的。”春又绿心中郁闷,“算了,不要和我在这纠缠,你快去救她啊。她今天要死在这里,我会后悔一辈子。”自己无法走脱,还要继续给常佑肉身灌注灵力,要不是因为这,春又绿早就自己入阵,去捞常佑了。
云生慈撕下衣袖一角,盖在眼上,以灵力辨认幻阵方向,“不必你提醒,我不会让她就这样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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