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朝回门,裴府门前停着一辆中规中矩的马车,是冬枣找来的,不属于裴府。
许其乐带着冬枣走出裴府的大门,就两个人,连个回门礼都没有。前日裴砚沉走了之后,冬枣便来了,刚好看到裴砚沉的背影,忙问她,“小姐,裴大人,是来跟你商议后日回门的事吗?”
“不是。”许其乐连忙摇摇头,朝着案桌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他是来拿案卷的。”
冬枣看了一眼,又转回头问她,“那小姐,回门礼要准备些什么?”
她与冬枣互望一眼,坏笑了一下,冬枣明了,不可置信道:“小姐,你该不会是不准备吧?”
许其乐嗯了一声,配合点头,确定她的猜测没错。
带回去还不是便宜齐姨娘那对母女,不可能!
她们踩着马夫从车轼将拿下来的矮凳上了马车,等她们坐好后,马夫挥着马鞭驱车朝着许府的方向而去。
官职越高府邸就越靠近皇宫,原主父亲的职位与裴砚沉的官级相差两级,路途还是有些远的,石砖铺路。
马车内许其乐坐在其中,脸上生无可恋,身子摇摇晃晃,路虽平坦可架不住马车颠,她转头看了看右侧毫不晃动的冬枣,内心佩服无比。
要不是走路要走一个时辰才到,她就选择走路了。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靠在许府门前,她两部并做一步下了车,轻盈莲步移上了台阶,站在高大朱红的两扇大门前,左右看了
看,宽敞的门口一个人都没有,冬枣上前手握铜环,扣了扣门。
门内的小厮回声,“谁啊?”
冬枣:“二小姐回府。”
‘吱呀’大门开了,小厮向她行礼后,侧开身迎起她们进去,“小姐,老爷已经在松风堂等着你了。”
许其乐走在青石路上,目视前方,“只有父亲在?”
小厮看了她一眼,犹豫一下:“还有公子...齐姨娘、大小姐都在。”
果然,都在啊!
她嫁给裴砚沉又不受他待见,猜测到他不会陪她回门,齐姨娘母女可不会放过这个看好戏的机会。
但这两人不是在禁足吗?
到达松风堂,小厮退守站在门前,许其乐抬脚走了进去。
许父一身圆领墨青色衣袍坐于正中,身着月白色长袍,翩翩公子,许言坐左侧,与与他穿着同颜色的许舒文坐在他对面,齐姨娘坐在她下方。
许其乐目光不作停留,直走到正中的许府面前,“父亲,安。”
许父轻触一下茶杯,没拿起来喝,沉眸,“裴大人,为何没同你一起回来?”
许其乐‘哦’了一声,随便找了个借口,“他忙,没空。”
反正裴砚沉从任职以来便是工作狂的模式,她这么说也挑不出错来。况且人家确实忙,那天他拿走案卷之后,就一直待在大理寺,都没回过裴府,搞得她少了好多好吃的菜。
许父捧起茶杯喝了一口,他自然知道裴砚沉在忙什么,无非就是京城女子失踪案,隔几日就有女子失踪,案件久久未破,二皇子派系的官员都开始施压了。
但再忙抽出几分钟来他这个岳父一面总是有的,他瞥了一眼坐在右侧的许舒文。
许舒文无所觉,嘴角扬起,盯着她,眼里尽是得意,“妹妹,会不会是你做了什么事?惹得裴大人生气了,故而裴大人以繁忙作为借口。”
她没有理会,走向左侧在许言下方坐下,指了指对面的人,“父亲,女儿方便问问,为何禁足的人会出现在堂内,而不是禁足的院落中,这禁足的时间比如厕的时间都短。”
话音一落,许舒文立即变了脸色,比那墨水都黑,她上方的许言忽而开口,“乐儿,你怎如此粗俗,不讲礼节。是我向父亲提议将文文的禁足解除的,想着裴大人今日来,向他道个歉,那件事便过去了。”
许其乐翻了个白眼,呵呵道,“哥哥说得真好,就是不知道见到给一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人,裴大人是开心,还是想把我们全家送到大理寺大牢里去。”
许言瞬时被她噎住了看了一眼对面的许舒文,许父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坐在许舒文下方的齐姨娘察觉到许父目光,笑盈盈看着她,“二小姐回门,裴大人不来也罢,竟也不准备回门礼?”
许其乐从碟子里拿起一块糕点啃了一口,“姨娘说错了,不是裴大人不准备,是我不让人准备,父亲又不缺,我便也不带回来占许府的位置了。”
齐姨娘攥紧手中的帕子,不消片刻脸上又挂上那善解人意的笑脸再次开口,“二小姐...”
话未说完,有人匆忙跑了进来,许其乐定睛一看,是当初来给她传许父命令的于管事。
他喘着粗气,额角点点汗珠,凑在许父耳畔小声说着什么。
顷刻间,许父那稳如泰山的脸瞬间崩掉,粗声道:“今日到此为止,各自回各自的院落去。”言罢起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于管事紧跟其后。
接着,剩下四个人静坐,堂内陷入沉默。许其乐想起回许府的目的,起身理了理裙摆,“冬枣,我们回花悦院。”
她刚才看见许言嘴唇动了动,她怕她再不走,万一又听到他那让她想揍死她的话。
怒大伤肝不气,况且浪费时间。
走在去往花悦的廊道中,遇到许府下人们,行色匆匆见到她行了礼,便又朝着他处去了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冬枣望了望,转头贴在她耳边小声道:“小姐,府里这是出了什么事?他们像是在找什么。”
许其乐摇了摇头,“不知道。”
她也很好奇,但她的原则是有些事能好奇,有些问都不能问。
不过,看着院中漫无目的下人,这是东西被偷了,又想到这是白天,哪有人白天当贼的。
当她进入屋内,里面站着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人,负手而立,她瞬间转身朝门口退去,张嘴喊叫,“来...”
那人转身冷声,“闭嘴。”
听到犹如寒冰般的声音,她脚步一顿,慢慢转身,一张脸上蒙着黑巾的脸映入眼帘,她下意识看向他左手,扳指不在。又望着那剑眉锐目,确定了那人的身份——裴砚沉。
场面一下陷入沉寂。
“小七,你带几个去那边搜一下。”
“是,于管事”
突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她转头望向门外,顾不上其他,赶忙拉着他躲避。
裴砚沉目光沉沉的望着抓在他肘上的手,许其乐走到柜门前,打开,‘嚯’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柜子里塞满满当当的衣服,全是红色的,一个手指的缝隙都不剩。
左手朝着脑袋一拍,这好像是她让冬枣塞进去的,这是原主的衣服,她不喜红色,便让冬枣全部收拾起来放在一处了。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许其乐四周环顾,在架子床上停住了。
床上的纱幔、锦被原封不动,那熟悉的抱枕猪正躺在床上。
她拽着裴砚沉到床边,“你快快躺上去。”一边说着,一边将纱幔放下。
她探出头,窗上出现一个个人影,转身见裴砚沉还杵着,她伸手推了一把,人直接倒在床上。
这倒让她惊了一下,身体这么虚?
她扯起锦被从头到尾盖住,再将提起抱枕猪放在外侧遮住。
搜寻的人随之也进来,许其乐掀起一看,以许父为首,身后跟着于管事带着四五个婢女,看到她,“你可见到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
“没有。”许其乐使劲摇了摇头,指着外面明晃晃的曜日,打哈哈,“这大白天,谁会在白天做贼啊,还穿着黑衣,这不傻子么,要穿也是穿白的啊。要是不信你让人搜一下,我睡会。”
说完,她再次掀开纱幔,一横躺在床上。上半身身下压着锦被,双脚垂在床边。
婢女在屋内四处翻找,轻声轻脚。半响,其中一名婢女回禀,“大人、管事,没有。”
许父并没有动,许其乐出声提醒,“床下你们要不要也找一下?”
许父抬了抬手,“不用了,你若是见到记得叫人,别让人把你给伤了。”言罢,带着人走了。
她倏地坐起身,目送他离去的背影,这是关心?
真稀奇!
脚步声渐渐消失,她走到房门处,探头看了看,院子里空无一人,转身回到床边,掀开锦被,裴砚沉不知何时摘下了黑巾,冷肃线条清晰的半张脸枕在粉色枕上,看着有点反差萌,‘嗤’她连忙捂住嘴。
他面无表情从床上起来,走出纱幔,看不出生不生气。
许其乐也跟着,犹豫一下开口,“那个...刚才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压你的,那是因为...”
他突然转身,盯着她,目光灼灼,吓得她一下子噤了声。
她不害怕他,但是怎么被他这么看着心里有点毛毛的。
秋风忽入,鹅黄色的发带随风飞舞,她实在忍不住,“怎么说我也是救了你,虽是怕你连累我,但那也是救了。”
说完,她低下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还是未移开,许是刚才秋风吹入,加上屋内没有碳盆,她感到有些冷。
她慢慢地抬手揉搓一下上臂,驱赶冷意。忽然一道清冷的声音落下,“回府。”
许其乐蓦然抬头,又转头看向外面,青天白日之下,咋出去?
只见裴砚沉朝着门口走去,她伸手想拦住,一转又缩了回来。
她远远跟在身后,想看看他究竟怎么出去,他没有朝着院门口的方向走去,而是朝着一面三米的白墙走去,
他站在那,伸个手够着墙沿一使劲,双脚离地,撑着墙沿,一个翻身,人不见了。
许其乐嘴角抽了抽,堂堂一个大理寺卿竟然当贼,世风日下啊!
随后她带上她的抱枕,与冬枣回到裴府时,红霞已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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