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洲许是没想到竟有这般大胆直接的女子,一时之间愣了神。
趁着这个功夫,夏笙月快速找到他手上的麻径穴按下,然后头也不回撒腿就跑。
谢无洲忽然发现自己动弹不得,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里一片杀意。
竟敢玩他。
真该死啊,他一定要杀了她。
离开谢府的夏笙月狠狠松了一口气。
太阳升起,长街上都是小贩的吆喝声,京城的早市气息扑面而来,她买了两个肉包边走边吃。
[统统,刚刚那个真的是大反派吗?我怎么觉得他看起来挺和善的。]她不禁有些怀疑,廊下的少年怎么看都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根本不像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系统出声反驳:[他杀|人的时候你又没见过。]
“咳咳咳。”夏笙月被肉包噎住,拼命咳嗽几声才把卡在喉咙里的包子咽下去,书上说,谢无洲天生一张笑脸,开心时笑,伤心时也笑,甚至在杀人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对外一副潇洒少年的模样,给人感觉极好接近,可事实却是,他是一个十足的冷情冷性之人,心跟冰碴子一样又刺又硬。
而且……有仇必报。
回忆起书里的情节,夏笙月倒吸一口冷气,慢慢后知后觉:[统统,我完了,有什么自救的办法没?]
叫了好几声都没回应,这系统不会又故障了吧,三天两头玩消失,她合理怀疑分配给她的是个残次品。
越想越害怕,她打了个冷战,奇怪,明明头上艳阳高照,可她却莫名感到一股冷气。
另一边,谢府。
谢无洲回到屋子,他这间屋子坐南朝北,全天无光,里面阴恻恻的一片,屋里家具更是少的可怜,他强撑着坐到凳子上,体内的毒又开始发作,从头到脚像万蚁啃食般难受。
他闭上眼睛,冷汗从额头一路往下,沿着锋利的轮廓滴落。
桌上的茶水已经凉透,他硬生生挨了半个时辰。
等身上的疼痛过去后他开始查看身上的伤势。
上衣脱落,堆叠在腰腹间,少年身姿挺拔,身上的薄肌强而有力,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腹部肌肉不断起伏,让盘璇在上面的刀伤看起来更加狰狞恐怖,伤疤从胸口一直蜿蜒到小腹,血肉翻涌,也不知流了多少血,将他的黑衣都给染透了。
谢无洲看着横亘在身上的新伤,眉头都没皱一下,皮肉伤而已,又死不了,转头去看左手上的那条毒线。
毒线从手腕延伸到了胸口,颜色黑沉发紫,他盯着这条毒线,静默的双眼异常冰冷。
摸了摸手腕,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手腕处这一段的毒线颜色淡了些。
恍神间,他又想到了今日玩弄他的女子。
谢无洲眸色暗了暗,怎么办,好想杀了她,应该让她怎么死好呢?霎时间,他玩心大起。
万箭穿心、剥皮削骨、五马分尸。
好想让她都体验一遍,可是她只有一条命,他想了一会,那就剥皮削骨吧,下次见到她,一定将这份大礼送给她。
日头渐大,屋外响起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谢夫人气势汹汹的走进来,面色不善。
谢无洲抬头看了一眼,垂下眼睑,情绪晦暗不明,不紧不慢的穿好衣服。
谢夫人看见他身上的伤,眼睛都没眨一下,直接冲进来给了他一巴掌。
谢无洲站起身,他身量极高,低头睨视谢夫人,摸了摸被扇的脸颊,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懒散劲儿:“谢夫人过来就为了扇我?真是好雅兴。”
谢夫人看着这个脱离自己管教的儿子,心口堵着一团气,怎么也消不下去,她一拍桌子,怒吼:“我是你母亲,你一口一个谢夫人成何体统。”
谢无洲所谓的挑了挑眉:“哦,谢夫人。”
谢夫人捂住胸口气得发抖:“你真是半点也比不上你大哥。”
谢无洲笑了:“那你认他当儿子去。”说完准备离开。
谢夫人叫住他:“昨日你大哥大婚你为何不出席?”
“我们肃国公府好歹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人家,嫡子婚宴,次子竟然不露面,现在外头都在传你和你大哥不和,你真是把我们肃国公府的脸都给丢尽了。”
“再大的事也比不过你大哥的婚宴,你怎么这么不知轻重。”
谢无洲:“我昨日在哪你不知道吗?在活死人营,还是国公爷亲自送我进去的,那地方可不能随随便便出来。”他看向谢夫人,企图在她脸上找到一丝愧疚。
但很可惜,并没有。
“那又怎么样,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错。”谢夫人面目狰狞。
谢无洲笑着点头,眼里碎光拂过,许是失望到了极点,声音也染上了一层暗色:“对对对,都是我的错。”
真可悲呀,母亲给他下毒,父亲送他去吃人不吐骨头的活死人营,一个两个都想让他死,可他偏偏就不如他们的愿,他要活着,还要活的比任何人都要好。
谢夫人气极,从下人手里拿过祖棍,一棍一棍重重打在谢无洲的脊背上,把在肃国公那里受的委屈全都发泄在自己儿子身上。
她本是文宣伯爵府的庶女文衿,按理是攀不上肃国公府的亲事,可奈何嫁过去的嫡姐文慈早逝,留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子,两家人一合计,就让她去当了肃国公的续弦,帮嫡姐照顾刚出世的孩子。
肃国公与亡妻伉俪情深,对她没有半分感情,日常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只会在她照顾谢淮的时候对她露出笑颜,为了他能多看自己一眼,文衿更加用心的照顾谢淮。
后来她意外有了孩子,原以为这样能得到肃国公的青睐,哪知道肃国公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大发雷霆,在她生下孩子后更是一年没来她院里,更别提看望刚出生的谢无洲。
肃国公对他们娘俩愈来愈冷,文衿觉得这一切都是谢无洲造成的,要是没把他生下来就好了,自己一心一意照顾谢淮,至少老爷还能高看她一眼。
自此,她对谢无洲非打即骂。
在族谱入名的时候,谢无洲本叫做谢洲,但文衿提议在中间加个无字,无洲无洲,这世上本该没有谢洲这个人。
谢无洲从小在肃国公的无视和文衿的打压下长大,但他的才学武功都在谢淮之上,十岁那年,他拿了武社头筹,兴高采烈的回家报喜,可迎接他的不是父母的夸赞,而是两道冷冰冰的目光。
肃国公只“嗯”了一声,便转头牵起谢淮的手去了墨房,文衿在肃国公走后将茶盏摔到地上,溅起的碎片划伤了谢无洲的额角。
她指着谢无洲的鼻子怒骂:“你在这显摆什么?明知你大哥武学没你出色,你还要这样戳他心窝子,你可真歹毒啊。”
十岁的谢无洲不明白,为什么他拿了武社头筹就成了歹毒。
额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文衿视若无睹。
……
棍子落在谢无洲身上,一下比一下重。
他脊背挺直,没有弯下一分,那么粗的棍子打在身上,他脸色都未曾变过,在第十棍落下的时候,他伸手抢过文衿手里的棍子一把丢在地上,表情平静的不正常:“谢夫人,你再打下去说不准我也会动手。”
文衿跌坐在椅子上,刚刚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现下卸了力,她喘着气,努力平复下来,给旁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赶紧端上来一碗汤药放在桌上。
谢无洲看着那碗熟悉的药,眼睫轻颤,遮住眼底浮起的情绪,嫣红带笑的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缓缓开口:“谢夫人,这药是不是非喝不可?”
文衿立刻捏紧袖子,神色不自然的“嗯”了声。
谢无洲唇角的弧度刹那间破碎,靡丽的鲜红丝丝溢出,他若无其事的抬手擦去。
文衿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她站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叮嘱:“过两日你大哥大嫂回门,你也跟着去,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说完不等他回答就匆匆离开,好似屋子里有什么瘟神一样。
谢无洲端起药碗,尽数倒在那盆快要枯萎的月季上。
凋零的月季花下已然堆了许多药渣。
他捻下一片枯萎的花瓣,夹在两指间细细碾磨,直至成粉。
……
翌日清晨,丫鬟零露第三次来叫夏笙月起床,说大夫人今日叫了宫里的嬷嬷来教姑娘们女红,让夏笙月不要误了时辰。
夏笙月冲她摆了摆手,依旧躺在被子里,声音困倦:“知道了。”
她打了个哈欠,抱着枕头不撒手:[统统,我好想成亲啊。]
系统吓了一跳:[和谁?谢淮?谢无洲?]
夏笙月蹭了蹭枕头:[如果可以跨物种的话,我想和床成亲,床上实在太舒服了。]
系统:……这一届的宿主脑子好像不太灵光。
零露端来水后,夏笙月才开始起床洗漱,瞧了眼外面的天色,问道:“宫里的嬷嬷什么时候到?”
零露:“奴婢去打水的时候看到宫里嬷嬷的马车停在后院,估计已经到了。”
啊?夏笙月赶紧披上外衣。
大夫人能请动宫里的嬷嬷估计是下了点功夫,来夏府这一个月,她只见过大夫人两次,一次是她归家那日,第二次是夏明月出嫁那日,大夫人生的很好看,有一股很正宗的大家闺秀味儿,行为举止十分端庄得体。
如今她的女儿夏明月已经出嫁,她还请人来教导剩下的庶女,说明这个当家主母眼见高远。
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来到听书阁,里面传来小声的说话声,夏笙月掀开帘子朝里面望去,屋子里面只有两个人,只见夏沅月正在摆弄自己的指甲,旁边的夏宛月低着头,时不时附和两句。
见夏笙月进来,夏沅月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三妹妹来的可真早。”
夏沅月仗着自己的母亲梅姨娘受宠,在府里嚣张跋扈惯了,见谁都是一副看不惯的样子。
夏笙月坐到空位置上,笑了笑:“是挺早的,嬷嬷都还没来呢。”
夏沅月一拳打在棉花,很是不得劲,还想找点茬,却被夏宛月拉住:“二姐姐莫要激动,嬷嬷马上来了,让她看到可不好。”
夏沅月重重甩开她的手,重新坐下。
夏宛月的母亲赵姨娘是府里的透明人,一天到晚吃斋念佛,夏起道也不重视这对母女,任由她们被梅姨娘打压,从不过问一句。
不多时,大夫人秦昭德扶着一位老嬷嬷走了进来。
秦昭德看了眼下面的三位庶女,跟她们介绍:“这位是宫里的刘嬷嬷,今日来教你们插花,你们要虚心听教。”
夏笙月抬起头,就见上桌坐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嬷嬷,嬷嬷嘴角含笑,慈眉善目,穿了一身紫花交领锦服,交叠放在桌子上的手连指甲都修的整齐干净,一看就是一位十分讲究的老人。
刘嬷嬷笑着坐下,扫过对面三人:“早就听闻礼部尚书的女儿各个美貌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夏沅月高傲的抬起头,夏宛月却自卑的低下头,她知道自己长的并不好看,嬷嬷这句话只是客套罢了。
刘嬷嬷也不废话,直接开始教她们如何插花。
“插花是一大雅事,你们桌上摆着月季、茉莉、水仙、桃花枝,它们长短不一,大小不一,想要插的花好看,最重要的就是要注重颜色的配合,淡就淡,艳就艳,切不可混淆,好了,你们先动手试一试。”
夏笙月饶有兴趣的摆弄桌上这些花花草草。
夏沅月觉得无聊,把器具摔得噼里啪啦,刘嬷嬷看着她,摇了摇头,这女子心性不沉。
秦昭德也有些不悦。
时间慢慢过去,夏笙月挑了几朵颜色淡雅的花插进花盆里,再用一些桃花枝做装饰,整体效果清淡和谐。
刘嬷嬷还来不及夸奖,就听见窗外传来一阵动静,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窗前徘徊。
秦昭德立刻让小厮把那人带上来。
那人被带到屋里,是府里新来的马夫,他惊慌失措的低下头,藏在袖子里的东西掉在地上,他慌忙捡起揣进怀里。
“拿出来。”秦昭德以为他偷了府里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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