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摇摇晃晃的,离霍非从小生活的地方越来越远。
好饿……
霍非呆呆地看着窗外掠过的飞鸟馋得流口水,可惜太多动物不能吃了,只能靠睡觉缓解饥饿。
霍非正在梦中大快朵颐,突然被一阵哭声惊醒,是一个孩子正在母亲怀里嚎哭,母亲焦急万分,想要让自己的孩子安静下来。
霍非睁开眼幽幽地注视着车窗外探出头的不明生物。
它见自己被发现,很快就跑走了。
丑东西惹哭人家害得我睡不好。
赶跑了惊醒他的罪魁祸首,霍非眯着眼睛继续酝酿睡意,没有注意到坐在他身边的男孩用看救星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下车后走了没多远,霍非察觉身后一直有人不远不近地跟着他。
猛然回头,果然一个穿着浅蓝色外套的男生正跟着自己,男生见他回头有一瞬惊慌随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霍非眯了眯眼睛心想得来全不费工夫,住的地方这不就解决了吗?
他犹豫一下还是走上前来礼貌十足:“大师,您好,可否借一步说话。”
霍非轻咳两声,和男生走到一处隐蔽的地方,未等男生开口直说:“我可以救你父亲。”
没管怔愣的男孩,霍非一口气将自己的要求说完。
“但是!我正好缺一个住处,你必须给我提供一个我满意的住处。”
男生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大不了自己掏钱租一个就好。
两人坐上车,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和霍非讲述前因后果。
“我从小就能隐隐约约看见些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小时候因为这吃了些苦头,便也就告诉自己都是假的,全当看不见。
但最近几天我心里总是不安宁,我时不时会在我爸的脸上看到一张别人的脸,”
说到这里男生失落地低下了头:“我怀疑我爸已经不是我爸了,我希望您能救回我爸,如果……救不回来,起码也要把占了我爸身体的东西赶走。”
“你发现这个情况几天了?”
男生仔细回想了下说:“今天是第六天。”
霍非沉默了下来,眉头皱起,黄有财勉强笑了一下,心中紧张不安。
自小只要紧张他就会变得话痨,怎么都改不掉。
“大师,我叫黄有财,您叫我有财就好,请问您怎么称呼啊?”
霍非一口水差点全喷了出来,但秉持大师要高深莫测的原则他强忍住了。
波澜不惊的样子果然让黄有财添了几分信任,更迫切地和他搭话:“大师您跟别人就是不一样,别人听到都笑话我叫这么个名字。”
霍非咳了咳缓解了下嗓子的不适:“你这名字挺不错的,招财,我姓霍名非,你叫我名字就成。”
黄有财颇为认同他的说法:“是啊是啊,我也觉着好得很,您说钱这东西谁不需要,取个招财的名字挺好的。
我爹说这个名字他整整想了三天三夜还花钱问了道士才定下来的,您还别说取了这个名字之后我家日子还真就好起来了。”
一路上黄有财一直絮絮叨叨地说话,从他爸小时候揍他说到他考上大学后他爸逢人就炫耀自己儿子考上了大学。
车开进了隧道,一切都昏暗下来。
霍非支着脑袋用黄有财的说话声助眠,那只黑色的秃头小兽突然又闯入他的视野,空气扭曲时他骤然睁开眼睛,大叫:“黄有财停车!”
小兽松了口气,终于把他弄进去了,我可不想再被揍,真是的,第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失败了。
黄有财“啊?”了一声下意识踩了刹车,但已经来不及了,两人已经踏入了阴间,浓郁的阴气霎那间就将两人吞噬,不远处的阴差似乎有所察觉,往两人这边看了一眼。
“好香啊,是生魂的味道,你们闻到了吗?”
“我也闻到了,真香”
众鬼慢慢往两人所在的位置靠过来,阴差没有去维持他们的秩序反而用贪婪的目光盯着一妖一人的位置。
霍非连忙带着黄有财闪身躲进了拐角处,敛去自身气息又往他身上贴了一张敛息符,总算暂时躲了过去。
霍非蹲在地上头疼地按了按脑袋,终于想起来那是个什么玩意儿了,过阴兽,能自由穿梭于阴阳两界。
这要是只有他一个人一切都好说,可是还跟着一个黄有财。
眼看着黄有财已经魂魄不稳,霍非连忙给了他一拳,黄有财被一拳打得栽在地上但好在是清醒了。
黄有财摸着自己好像要断掉的鼻梁,眨了眨眼,眼泪掉了下来。
霍非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拳头,不等黄有财反应过来先解释说:“我看你魂魄要离体了,帮你巩固一下魂魄。”
他懵懵地哦了两声:“这是哪里?”
“额,实不相瞒,我们刚才遇到了一只神奇的动物,它叫过阴兽,我们被它带到了地府。”
“地府?”黄有财将这两个字放在舌尖咀嚼了一遍。
霍非面色沉重地点头。
“地府?!”这一声大吼吸引了附近所有阴魂鬼差的视线。
霍非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躲到一边。
“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我也听到了。”
“是吧”
“就是有生魂吧。
听着他们的议论,黄有财僵硬在原地无法动弹,眼看着他们又聚集过来,霍非直接扛起他躲到了一旁。
此时一个身穿白衣头戴高帽的阴差走了过来,高帽上写着“天下太平”。
霍非心中一紧,白无常……
那些阴差见了白无常纷纷老实了下来,
“你们在这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小心我让你们永远都投不了胎。”
凶恶的脸色吓得那些鬼差收敛起了贪婪的心思,低眉顺眼地带着一长串鬼魂过桥去了。
众阴差带着勾来的阴魂走了,白无常却迟迟未走。
霍非默默做好了一旦被发现就捞着黄有财拼命跑路的准备,毕竟他一个小妖哪里打得过地府鼎鼎有名的阴差白无常啊。
白无常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样发现他们的踪迹,看了一会儿便走了,霍非松了口气。
黄有财直接瘫倒在了地上,缓了好一会儿,颤颤巍巍地指着远处的桥道:“那那那不会是奈何桥吧,那个盛汤的不会是孟婆吧……”
桥上挤挤挨挨地站着许多阴魂,排队喝汤。
一个西装革履的阴魂一把倒了手里的汤要往回跑,眼看着要跑回桥这端,手马上碰到桥的边缘,黄有财和霍非都不由得为他提起一口气。
几个彪形大汉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冲了出来按倒西装阴魂,哐哐来了几拳把他打得东倒西歪、痛哭流涕,强行把汤灌了进去。
西装男转眼就像其他阴魂一样浑浑噩噩地走过了奈何桥,迈向了下一世。
黄有财咽了口唾沫,紧紧地抓住霍非的袍子:“大师,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哈哈,放心只要找到那只过阴兽,我一定带你安全出去。”霍非忽略自己砰砰跳的心脏努力安慰黄有财:“它应该往那边走了,走,我们去找它。”
两人走进生活区,房屋鳞次栉比,来来往往的阴魂如生人一般生活,有沿街叫卖的小贩,有开门做生意的商铺,甚至还有典当行。
黄有财看到这一幕十分惊奇:“这跟阳间也没有什么区别啊,跟我想象的一点也不一样。”
“哈哈哈,自从2000年前新任阎王爷上任就对地府进行了改革,如今的地府已经焕然一新了。”
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霍非瞳孔一缩,警觉地把黄有财拉到身后:“你能看见我们。”
老婆婆温柔地看着霍非:“当然可以,不止我,这生活区里可是卧虎藏龙呢,你们两个生魂在这里可不太安全。”
“让一下,让一下。”
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外卖小哥将电动车骑得飞快,险些撞到了黄有财。
老婆婆冲他俩招了招手叫他们进屋聊,霍非迟疑了会儿还是跟着她走了。
三人围坐在桌边,老婆婆的眼神始终放在霍非身上。
见她走得艰难,霍非满面笑容搀扶着她的胳膊:“老婆婆,跟您打听个事儿,请问您有没有看到一只过阴兽啊。”
“过阴兽?”,婆婆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小袋子,从里面捉出了一只小兽放到桌子上:“你们看是不是这只?”
黄有财激动的握着霍非的手腕:“飞哥飞哥,就是它啊!”
一瞬间黄有财感觉自己的手仿佛被冰锥刺穿,连忙收回手看向老婆婆却只看到她疑惑的眼神,他讪讪地笑了笑,手上还残留着寒意。
霍非将桌上的小家伙提起来,冷哼一声,过阴兽害怕地夹起了尾巴冲他谄媚地笑,眼睛弯成了倒着的月牙。
霍非嫌弃地移开了视线:“别笑了,怪吓人的。”
它委屈巴巴地合上了嘴,垂下了脑袋。
霍非暂时把它放在一边,微笑着说:“婆婆帮了大忙了,您真厉害。”
老婆婆眼神幽深地注视着霍非:“嗐,巧合罢了,它跑进阴间的时候刚巧碰上我,我感知到它的身上有生魂气息便特意留意了。”
霍非恍然:“原来如此,那真是巧了,”接着状似无奈地说:“这……您看我这朋友就是个普通人,他受不了这阴气十足的地方,既然找到了过阴兽我们就先走了,这次不知道该怎么报答婆婆,下次见面一定重谢。”
老婆婆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好,那你们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她伸手摸了一下过阴兽的头说:“下次小心点哦,不要再带生魂进来了,太危险了。”
霍非瞥一眼瑟瑟发抖的过阴兽拎着他离开了生活区。
老婆婆站在屋内身形一点点拉长,皱起的皮肤变得平滑,乌黑的长发披在肩上,穿着月白色的长袍,面容精致,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凭白惹人怜惜。
屋中另一扇门打开,一个人摇着手中的折扇,穿着白色汗衫,吊儿郎当地走近他:“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媳妇儿了,开心吗?”
他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消失在原地。
白色汗衫“嘿”了一声摇了摇头:“这人真是……特意让那小家伙把他弄过来就为了见一面。”
霍非捏着过阴兽的后脖颈,毫不怜惜地甩来甩去:“快把我们带回去,不然打死你。”
它抖了一下,可怜兮兮地蜷缩了起来,身上阴气涌动,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又坐在了车里。
黄有财高兴地摸摸自己的胳膊腿,笑出了声:“嘿嘿,我也算是走了一趟阴间平安回来了,刺激。”
霍非审视地看向过阴兽,它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冷笑一声打开车窗就想把过阴兽丢出去,却发现它死死地扒着他的胳膊不愿意松爪。
霍非一挑眉:“你想跟着我?”
它殷勤地点头,顺着他的胳膊爬到了他的颈边蹭了蹭,实际上它没剩几根毛了,霍非完全没有感到毛茸茸的。
霍非把它拿了下来,抱在怀里摸了摸它的脑袋,过阴兽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谁知霍非突然把它拎起来,过阴兽吓得四只爪子胡乱扑腾。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车窗把它甩了出去:“有财,快开车!”
过阴兽在空中翻腾了几下稳稳落地,忧愁地拿出一个小镜子一个小梳子,看着镜子里自己寥寥无几的毛梳了两下叹了口气便开始追远去的车辆。
车里的霍非拍了拍手,几根毛掉在了脚下。
“长得也太丑了,我才不要这种丑货。”
经过地府一游,黄有财彻底相信了他,他相信霍非一定能救他的父亲:“大师大师,刚才在地府遇见的那个白衣服的是白无常吗?他长得还挺帅呢。”
“是啊是啊。”
“也不知道那个老婆婆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霍非撑着脑袋在黄有财唠叨的声音中闭上了眼睛直到车缓缓停下。
“飞哥,到了,我家就在三楼。”
楼栋有些破旧,三楼的窗户那里探出了许多花枝,风一吹就晃动,十分好看,只是花朵低垂着,看着有些不太精神的样子,
黄有财小心翼翼地观察霍非的脸色:“大师,情况怎么样?”
“是被附身没错。”
黄有财摇头苦笑,意料之中的事罢了。
两人刚走到门口听到房子里传来阵阵哭声,黄有财急忙推开门跑到母亲身旁,“妈,怎么了,你怎么哭了,我爸呢?”
她的眼睛哭得通红,脸上有一个巴掌印,她拉着儿子抽抽噎噎地说:“在…在卧室,你爸今天带了个女的回来。”
黄有财大惊,蹭一下就站了起来:“什么?那野鬼竟然敢用我爸的身体出轨!”
说罢撸起袖子就直冲卧室而去。
走了两步又回来道:“妈你就在客厅待着哈千万别靠近卧室,万一有什么事你就赶紧跑。”
霍非拉住黄有财,在他耳边小声嘱托:“不要暴露我们已经识破了他,只要激怒他就行。”
黄有财严肃地点了点头,接着气沉丹田“咚”地一声踹了书房门一脚,大叫:“黄建国,你给我出来,你真不是个东西,你忘恩负义,你年轻的时候,你没钱的时候,我妈陪着你,现在生活刚好过一点你就想抛妻弃子,你要不要脸!!!”
霍非捂住耳朵,离黄有财远了些。
没等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出来了一个长发美人,霍非看了眼他的脖子面上露出了些许惊讶。
黄有财有些恍惚地看着她,脸上漫上了一抹红色,连说话都结巴了起来:“你你你让我爸出来,我懒懒得跟你说话。”
长发美人倚在门框上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他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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