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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少年心事

运动会的热浪与喧嚣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校园里飘扬的彩旗被收起,跑道上的白□□线似乎也收敛了激昂的气息。

然而,那份激荡人心的余温却并未立刻冷却,反而像一杯被精心冲泡的热茶,热气氤氲后,留下的是醇厚而回甘的暖意,悄然渗透进高二三班日常的缝隙里。

尤其是宋淼淼和江楚越之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无声无息中悄然生长,变得更加紧密而微妙。

那份阳光下酣畅淋漓的胜利、震耳欲聋的欢呼、以及夕阳下他只为她一人绽放的转瞬笑意,像被时光定格的热烈画面,深深刻印在淼淼的脑海里。

它们不再仅仅是回忆,而是变成了某种实实在在的底气与甜蜜。

在做数学题卡壳的间隙,在夜晚入睡前盯着天花板的黑暗中,甚至在早晨醒来睁开眼的瞬间,那些画面都会不期然地跳出来,清晰得仿佛能感受到当时阳光的温度和心跳的力度,让她不由自主地脸颊发烫,嘴角上扬。

怀里那个精致的瞭望塔模型,被她小心地放在家里书桌最显眼的位置,用柔软的绒布轻轻擦拭。每一次看到,指尖抚过那些细小的木质构件,心里都像是被秋日午后的暖阳晒过,柔软、充盈,又带着一丝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她想着,总有一天,要和他一起,在某个安静的午后,也许就在他们的秘密基地,一起把它拼起来,就像共同搭建一个微小而坚固的世界。

而江楚越,似乎也并未完全退回到运动会前那种彻底的、近乎绝缘的冰封状态。

那场逆风翻盘的接力赛,像是一次无声却彻底的宣泄,将他身上某种过于沉重的、与年龄不符的枷锁暂时卸下了一些。

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依旧是教室里最安静的那道风景,但细心如淼淼,能捕捉到他眉眼间冰层又消融几分的痕迹,那冷硬的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偶尔甚至会掠过几丝难以察觉的、属于这个年纪少年应有的、短暂却真实的鲜活气。

那不仅仅是因为体力消耗后的疲惫,更像是一种内心深处紧绷的弦稍稍松弛后的自然流露。

这种变化,体现在更细微、更日常的地方,像春雨润物,细密无声。

课间时分,秋日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在课桌上投下斜斜的、温暖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尘埃。淼淼因为前一天晚上熬夜整理运动会照片,她的相机里偷偷存了不少他的身影,冲刺的、喘息的、被众人簇拥的,还有那张模糊却珍贵的、对着她方向微笑的侧影……宋淼淼忍不住趴在桌上补眠。

秋日午后的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些许凉意,她睡得并不踏实,微微瑟缩了一下,无意识地咂了咂嘴。迷迷糊糊中,她再次感觉到身上一沉,一件带着熟悉清冽皂角气息的宽大校服外套,带着小心翼翼的轻柔,准确地覆盖在她身上,将她从头到肩膀包裹在一片温暖的、属于他的黑暗里。这一次,她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惊讶地立刻醒来,只是在半梦半醒间,下意识地攥紧了外套的衣角,像抓住了什么宝贝,脸颊无意识地在柔软的内衬里蹭了蹭,嘴角弯起一个满足的弧度,坠入了更深、更香甜的梦乡。直到上课铃尖锐地响起,她才“恰好”从美梦中惊醒,发现身上的外套已然不见,仿佛只是她的一场旖旎幻境。但残留在鼻尖的淡淡皂角香和身上未散的、真实的暖意,却无比清晰地告诉她,那不是梦。

她偷偷看向旁边,江楚越正若无其事地翻着下节课的课本,指尖平稳,只有那在阳光下微微泛着透明感的耳廓,泄露了一丝不寻常的绯红。

他去物理老师办公室抱回全班的作业本,那一摞本子似乎比他的人还要高。他默不作声地走到座位,先是准确无误地将属于她的那一份从最上面抽出来,轻轻放在她桌角,本子的边角被细心地对齐,叠得整整齐齐。

然后,他才会开始分发其他人的。

她偶尔翻遍笔袋也找不到涂改带,咬着笔头,对着写错的数学公式小声懊恼地“啊”了一下。不过十几秒,一个全新的、甚至是她常用牌子的涂改带,会从旁边无声地滑过来,精准地停在她摊开的练习册旁边。她惊喜地、带着点不可置信地看过去,他却只是专注地看着黑板上老师正在讲解的例题,侧脸线条平静无波,仿佛那个涂改带只是自己长了脚,恰好从地上蹦到了她桌上。

这些细碎至极的、近乎本能的、沉默的照顾,像夜空里星星点点的微光,不算耀眼,却持续而稳定地闪烁着,汇聚起来,足以照亮淼淼的整个世界。她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地收藏着每一份细微的悸动和暖意,同时,也投以更温柔、更细致的回应。

知道他周末要去咖啡店兼职一站就是很久,她会用保温饭盒多带一份沈姨做的、营养均衡的三明治或者饭团,在周五放学时,用“沈姨非要塞给我,我吃不完”的、听起来毫无破绽的借口,不由分说地塞进他书包侧袋;发现他用的那本牛皮纸封面的厚笔记本快写到最后一页了,她会趁着午休教室人少时,悄悄将一本一模一样的新笔记本塞进他抽屉的最里面;秋风起,天气干燥,他偶尔压抑地低咳一声,第二天她带来的那个胖乎乎的粉色保温杯里,总会特意多泡上一份温热的、润肺的蜂蜜柚子茶,推给他时,眼睛看着别处,声音小得像自言自语:“那个……多喝点热水,预防感冒。”

两人之间,仿佛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无声的、却无比默契的循环。他给予沉默而坚实的守护,她回馈以细腻温暖的关怀。

没有过多的言语,眼神交汇时也常常迅速避开,却仿佛有无形的、柔软的丝线将他们一点点、一圈圈地拉近,一种静谧而安稳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氛围悄然生成,环绕着那一方小小的课桌天地,与周遭同学间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明朗友谊截然不同。

这种微妙的气场,引得细心的温芷和活泼的张星宁偶尔会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投来好奇又带着善意揶揄的笑意目光。

露天秘密基地,在运动会后,成了他们课后最常去的地方,几乎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约定。秋意更深,天更高,云更淡,老樟树的叶子渐渐染上更浓郁的金黄,风一吹,便扑簌簌地落下几片。推理社的活动并不总是烧脑的谜题或激烈的讨论,很多时候,只是大家聚在一起,各自占据一角,写作业、看闲书,或者只是单纯地发呆、闲聊,享受放学后难得的慵懒时光。

淼淼几乎每次都会带着她的素描本和笔袋,坐在那个能透过棚顶缝隙看到天空的角落,画笔在纸面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秋蚕食叶。

她画的最多的,依旧是那个安静坐在对面、背靠着斑驳墙壁看书的清冷少年。

她画他低垂时浓密睫毛投下的阴影,画他思考时无意识轻蹙的眉心,画他专注时紧抿的薄唇,画他被秋风吹起几缕碎发的额角,画他偶尔从书页间抬起头,望向远处天空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她始终读不懂的复杂与遥远。

她笔下他的线条越来越流畅自信,捕捉的神韵也越来越精准传神。那座小小的瞭望塔模型,她一直宝贝似的收在书包里,却始终没舍得独自拆开,心里总固执地觉得,要找一个特别的时间,一个有他在身边的、阳光正好的下午,和他一起,一点点将它拼凑完整。

江楚越似乎也早已默认了她的这种“写生”行为,从不打扰,也从未表示过异议。

有时甚至会配合地保持一个姿势很久,仿佛一尊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任由她安静描绘的沉默雕塑。只有在她笔尖停顿,似乎遇到瓶颈时,他才会极快地、不着痕迹地抬眼看她一下,目光在她微蹙的眉头上停留一瞬,然后又迅速垂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的边缘,仿佛那粗糙的纸质感能传递某种无声的询问。

陈柏辰依旧热衷于组织各种社团活动,变着法儿地想点子,试图吸引那位自国庆翻墙惊鸿一瞥后便几近再无踪影的七中大小姐林麟,但往往是徒劳无功,只能对着那棵老樟树唉声叹气。张星宁和温芷则结成了学习同盟,在为即将到来的一次小型校内知识竞赛做准备,经常凑在一起头碰头地讨论题目,一个侃侃而谈,一个轻声细语,气氛倒是格外融洽。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温暖、平静而美好的方向发展,像一首舒缓动听的秋日奏鸣曲。

然而,在这片日渐温暖的静谧之下,淼淼那颗敏感的心,偶尔还是会捕捉到江楚越身上转瞬即逝的、与周遭格格不入的阴霾。

比如,当窗外有同学的父母匆匆赶来,送来落下的课本或御寒的衣物,其乐融融时,他看向窗外的眼神会有一瞬间明显的黯淡和失焦,像被什么东西刺痛般迅速移开,周身的气息也会随之冷却几分。

比如,他那个旧款手机偶尔响起,他走到角落接听,声音压得极低,虽然听不清内容,语气也依旧竭力保持平淡,但通话结束后,他周身的气压会明显降低,下颌线绷紧,唇线抿得发白,能沉默地坐在那里很久,周身笼罩着一层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再比如,他看向她时,那目光深处偶尔会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挣扎、犹豫,甚至是一闪而过的、让她心慌的自卑感的复杂情绪,快得让她几乎每次都以为是阳光晃眼产生的错觉。

这些细微的瞬间,像优美乐章中几个不和谐的音符,虽然微弱,却足以打破完美的幻象。她隐隐而清晰地感觉到,在他看似逐渐融化的冰层之下,在他偶尔流露的温和与守护之下,似乎还压着什么沉重得多的、不为人知的东西,是她尚未触碰到的、属于他真实世界的核心。

那份运动会上的耀眼锋芒和平日里的沉默温柔,或许只是他努力想要呈现、或者说想要拥有的样子。这份隐约却坚定的感知,让她在品尝甜蜜悸动之余,心底又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绵密的心疼和一种愈发强烈的、想要更靠近他、了解他全部的渴望。

天气,就在这种平静与暗流交织中,渐渐变得有些不稳定。

天气预报开始频繁提及一股正在遥远海面上形成的、代号“强烈”的台风,气象图上的路径预测蜿蜒指向本埠,播音员用严肃的语气提醒市民周末注意防范。

校园里的高大乔木被渐起的风吹得哗哗作响,枝叶乱舞,天空也变得喜怒无常,时而湛蓝如洗,阳光灿烂,时而却又迅速被铅灰色的云层覆盖,阴沉下来,透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周五放学时,风已经明显大了起来,带着呼啸的势头,吹得同学们衣裙翻飞,发丝凌乱,不得不眯着眼走路。淼淼收拾好书包,看着窗外灰蒙蒙、仿佛压得很低的天色,心里有些担忧,忍不住小声嘀咕:“台风真的要来了啊……看这风势,不知道会不会很厉害……”

正在拉上书包拉链的江楚越动作几不可见地顿了一下。

他抬起眼,望向窗外,目光穿过玻璃,看向那昏沉动荡的天空,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蹙起,眼神里闪过一丝远超普通同学对天气担忧的凝重与警觉,似乎对这种恶劣的天气变化有着格外的敏感和某种深切的认知。他沉默地、利落地拉好书包拉链,背到肩上,然后转向淼淼,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一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认真:“周末……待在家里,锁好门窗,尽量别出门。”他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命令式的关切。

淼淼被他这突如其来、格外郑重的嘱咐弄得愣了一下,心里先是划过一丝意外,随即又被一种巨大的、被人在乎的暖流所包裹,连忙点头,像接受一项重要任务:“嗯!我知道!你……你回家路上也小心点,风这么大。”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目光在她写满关切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涌动着什么更深的话语,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但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抿了抿线条清晰的唇,转身,逆着风,快步走进了嘈杂的放学人流中,清瘦的背影很快变得模糊。

淼淼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那点因为恶劣天气而生出的小担忧,莫名地被一种更大的、关于他的、沉甸甸的不安所取代。

他刚才那个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悸,里面绝对不仅仅是对台风的警惕,好像还藏着什么沉重的心事,与他的沉默、他的兼职、他偶尔流露的阴霾隐隐相连。

这个周末,台风如同预报的那样,携着雷霆万钧之势,如期而至。

狂风像失控的巨兽般咆哮着掠过城市,暴雨如瀑布倾盆而下,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噼啪声。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笼罩在一片灰暗混沌的水幕之中。

淼淼待在安全温暖的家里,听着窗外肆虐的风雨声,看着电视里滚动播放的台风紧急新闻和防灾提示,心里总是莫名地、反复地想起他最后那句“尽量别出门”和那个复杂得让她看不懂的眼神。

他怎么样了?他在哪里?那个看起来并不那么温暖的家,能抵挡这样的风雨吗?他安全吗?种种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的心。她终于忍不住,拿起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台风好大,你还好吗?没事吧?记得别出门。”

消息发出去后,屏幕暗下去。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窗外风雨依旧猖獗,而手机却始终安静着,屏幕再也没有亮起。那条带着她焦虑和牵挂的信息,如同投入汹涌大海的一颗小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泛起,就沉入了无边的寂静和未知之中。

这种杳无音信的失联感,让她坐立难安,心绪不宁。一种模糊的、却越来越强烈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感紧紧攫住了她。她忽然惊觉,自己对他知之甚少。

他好像从未提起过他的家,他的家人。他总是独来独往,总是奔波于学校和兼职之间。台风如此肆虐的夜晚,他会在哪里?是在那个从未听他说起的家里?还是在某个需要冒雨赶去的打工地点?他安全吗?会不会遇到危险?

窗外的风雨声更急了,疯狂地撞击着一切,像是在嘶吼,又像是在预示着什么的到来。

整个周末,淼淼就在这份焦灼的担忧和隐隐的不安中度过。台风天的周日显得格外漫长而压抑。

周一清晨,台风终于过境。暴虐的风雨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偃旗息鼓。天空像是被彻底清洗过一样,呈现出一种近乎失真的、清澈透亮的蔚蓝,几缕洁白的云丝悠闲地飘荡着,久违的阳光重新洒满大地,温柔地抚摸着遭受洗礼后的城市。

然而,校园里却已是另一番景象——到处是断落的残枝败叶,混杂着污泥和积水,铺满了小径和草坪;低洼处变成了浑浊的小水塘;宣传栏的玻璃碎了一地;随处可见被风撕裂的横幅和标识……一片狼藉,满目疮痍,无声地诉说着周末那场自然力量的狂怒。

淼淼早早来到学校,一夜未曾安睡的她,心里沉甸甸地惦记着那个没有回复的消息和那个沉默寡言、却让她无比牵挂的人。她步履匆匆地穿过尚在清理中的校园,快步走向教学楼,心里盘算着见到他第一眼要如何确认他的平安。

然而,就在经过教学楼下的布告栏时,她猛地停住了脚步,呼吸一窒。

布告栏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则醒目的、墨迹尚新的通知:

「紧急通知:因台风“强烈”过境影响,我校后院及旧实验楼区域多处严重积水,部分设施受损,存在安全隐患。现严令各位同学切勿靠近该区域,尤其是露天平台及周边!请务必等待后勤部门全面清理检修完毕后方可进入!特此通知!」

露天平台!

他们的秘密基地!

淼淼的心一下子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揪痛起来。那里有他们一起辛苦打扫整理出的方寸天地,有她画的风景素描和社团海报还钉在斑驳的棚壁上,有陈柏辰死活要挂上去的、画着林麟Q版头像的小木牌,还有他们一起挑选、一起挂上去的、曾经在夜色中像星星一样闪烁的小串灯和那些点缀生机的盆栽……

她几乎能清晰地想象到,那片原本温馨静谧的小小乐园,在经历了那样一场毁灭性的狂风暴雨的疯狂蹂躏后,会是如何一番令人心碎的景象——积水横流,落叶污泥堆积,物品被吹得七零八落,甚至可能棚顶都有所损坏……一片狼藉,满目荒凉。

一种强烈的不安、心疼和某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立刻转身,下意识地就想去找人商量,想去看看,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无比清晰的,就是江楚越的身影。

他一定会去的。

她莫名地、无比确信。

尽管通知明令禁止,尽管可能一片混乱,但他一定会去。一定会去查看那个对他们而言、对他而言或许有着不同意义的地方。

而她的这份预感,在早自习铃声清脆地响起、她焦急地望向旁边那个依旧空荡荡的座位时,得到了冰冷而确凿的证实。

江楚越的座位,是空的。

他,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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