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聿明出差了，晚上他推掉饭局，回到酒店房间跟涂夏打视频电话，小小的手机屏幕里，有个漂亮姑娘正单手托着下巴碎碎念。
涂夏眉头皱起，开启疯狂吐槽模式：“我是护士又不是护工，端茶倒水的活儿也让我干？还有那些事多的家属，整天盯着我工作，说我这儿做的不好，那儿做的不行，拿着从网上下载的视频让我看别人是怎么做的，还让我好好学一下。”
说到情绪激动时，涂夏止不住地拍桌子翻白眼，她攥起拳头，咬着牙：“我是真的会谢！”
赵聿明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安静地听涂夏讲完，思考良久后开口：“不在工作范围之内的事情，可以直接拒绝掉。”
涂夏表情苦闷，她摇头说：“不行。”
“担心投诉？”
“嗯。”涂夏往桌子上一趴，双手叠放垫着下巴，她忽然想到从前，“你不也投诉过我。”
“……”赵聿明一时无言以对，抬手捏了捏鼻梁，垂下眼睛不去看她，“我那是…意外……”
涂夏微微一笑，“嗯，意外。好多意外。”
赵聿明迫切的想把这个话题终结掉，他端起保温杯喝了口水，清清嗓子，问：“这两天怎么吃的饭？外卖？”
“没有。”涂夏晃了晃脑袋，“我爸做的，他让员工在我下班前送到医院。”
赵聿明又问：“晚饭呢？”
涂夏笑了，“你才刚离开一天。”
“是吗？”赵聿明忽然靠近屏幕，性感低沉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可我觉得已经离开很久了。”热恋期出差，可真折磨人。
涂夏抽出一只手，握住手机，“你想我吗？”
赵聿明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声想。
“我也想。”涂夏说。
这几个月，除了上班时间，她几乎每时每刻都跟赵聿明黏在一起，忽然分开，还有点伤心和不舍。果然，太依赖一个人也不好。
赵聿明：“我过两天就回去了，晚上我尽量都留在酒店，我们打视频电话。”
“不用，你先顾好工作。”涂夏笑了笑，直接打破这煽情画面，“再说了我还要上夜班呢，谁有那闲工夫整天守着电话等你打视频啊？”
“好，我听你的，工作重要。”赵聿明表情无奈，他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涂夏隔着屏幕送了个飞吻过去，绕有耐心地哄道：“笑一笑，我最喜欢看你笑了。”
赵聿明：“笑不出来。”
涂夏敛起笑容，轻声说：“行吧，那你早点休息，我去洗澡睡觉。”说话间，她抬起手就准备着挂断电话，手还没碰到屏幕呢，就听见赵聿明发出一声阻止：“你个夜猫子，睡这么早？”
“我困啊。”涂夏说。
“我都还没困。”
“你不困你接着玩，我困了要睡觉。”
赵聿明没辙，扯起嘴角露出心不甘情不愿的微笑，他问：“行了吧？”
涂夏摇摇头，“笑得比哭还难看，不合格。”
赵聿明咧开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脸颊上那颗小梨涡也给这个笑加了些分。
“凑活。”涂夏啧了一声，“行了，刚才还腻腻歪歪地说我想你呢，现在就连笑都费劲了。”
赵聿明被气得不轻，涂夏这张嘴简直跟开了刃的刀一样，专往人心窝子里戳，
“你再哄哄我。”
“哄？”
赵聿明：“对啊，哄我。”
涂夏抱着胳膊看他，“要我这么哄啊？”
赵聿明：“不知道。”
涂夏哦了一声，仰头看下天花板，思考两秒又把视线放他身上，“不知道啊，那你看这样行吗？我夸你几句，你捧个场笑一笑。”
赵聿明点头说：“行。”
“赵聿明，你长得可真帅啊，胸肌好大，屁股好翘，摸起来真的好舒服。”涂夏全程注意着赵聿明的反应，见他依旧板着个脸，继续往下说荤话，“赵聿明，我好想你啊，想你的怀抱，想你的身体，我还想小赵聿明，他真的好可爱啊。”
赵聿明再也忍不住了，噗嗤一声乐了。
他笑着说：“你住嘴。”
涂夏得意地摇头，“不要，我还要接着说。”
赵聿明双手合十，求饶道：“祖宗哎，你再说下去，就真的要跟小赵聿明打声招呼了。”
涂夏绷不住了，开始放声大笑。
-
第二天交流会结束，赵聿明和同事从大厅里出来，没走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他。
一行人回过头，赵聿明看见不远处站着一位故人，同事问：“认识？”
赵聿明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同学。”
同事说：“那你们聊，我们就先回去了。”
赵聿明嗯了一声。
多年不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成熟干练。
任琦上身穿了件浅棕色西装外套，内搭是黑色高领毛衣，下身是件黑色直筒西装裤，脚上踩着高跟鞋，头发盘起，耳饰是金属风格的环形耳钉，她快步走到赵聿明面前，说了句：“真巧。”
赵聿明微微点头，“是挺巧。”
任琦笑着说：“我们都好多年没见面了，你现在有急事吗？要不要找个咖啡厅叙叙旧？”
“叙旧就别了。”赵聿明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晚上和同事约了吃饭，等下次有机会吧。”
“现在才下午五点，离晚上还有好几个小时呢，别忘了咱俩可是从小到大的情分，你难不成小气到连三十分钟都不肯腾给我？”任琦说。
赵聿明垂下眼睛，犹豫良久，“走吧。”
两人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厅坐下。
点完单，任琦上下打量他一番，笑着说：“刚开始我还有点不敢认，想着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直到听见有人喊你的名字，我才相信眼前的人是你。”
赵聿明礼貌地笑了一下，他说：“你出国都已经很多年了，认不出来也正常。”
任琦点点头，“是啊，都差不多快十年了。”
赵聿明：“中秋节的时候，我见到任伯父和任伯母了，他们是准备回国养老吗？”
“嗯。”任琦说，“我爸妈年纪大了，一直惦记着从前的朋友，思来想去的还是决定回来。”
“回来也行，反正你家的房子一直没卖。”
服务员此时端来咖啡，任琦在低头的一瞬间，看见赵聿明往杯子里放了颗方糖，她有些惊讶，问道：“你喝咖啡不是从不加糖吗？”
赵聿明用勺子搅了搅咖啡，轻声说：“那是以前，这么多年过去，口味总会改变。”
任琦微微一笑，“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
“的确。”任琦端起咖啡抿了一小口，“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工作，感情，都顺利吗？”
赵聿明：“一切顺利。你呢？”
“也还行吧。”任琦说，“刚出国那阵的确有点难，不过后来适应了就好了。我当时还给你打过电话，可惜没打通。”
赵聿明淡淡地说：“可能有事没接到。”
任琦笑了下，“可能吧。”
赵聿明问：“是准备跟父母一起回来，还是忙完了再回去？”
“我哥嫂一家留在国外，我跟父母回来。”
“嗯。挺好的。”
咖啡厅开着暖风，玻璃窗上凝了一层冷雾，把外面的风景遮挡的一干二净，耳边是舒缓的音乐和顾客闲聊的声音，赵聿明觉得这短短的几分钟，过得实在漫长。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也才五点半。
任琦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想笑，她问：“有家属查岗啊？”
赵聿明听见这句话，嘴角扬起微笑，“查岗倒不至于，顶多就是关心我在干什么。”
任琦愣了愣，问：“你结婚了？”
赵聿明：“快了。”
任琦：“恭喜啊，好事将近。”
“谢谢。”赵聿明又低头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就不多呆了，等下次有机会再聊。”他喊来服务员结了账，道了句先走了，便匆忙离开。
任琦没有起身送他，而是低头搅着咖啡。
二十二岁出国，现如今她已经三十一岁。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已经九年了。
-
晚上七点，赵聿明和几位同事聚在一起吃饭，他们定好了规矩，谁也不准谈工作。
赵聿明低头吃着饭，一言不发，同事都在聊家庭聊孩子，他实在插不上嘴。
坐在赵聿明对面的孙老师忽然把话题矛头指向他：“赵老师，咱们在座的这些人里好像就你还是未婚。”
另一位同事立刻搭腔：“哎呦，赵老师有对象啦，虽然未婚，但起码不是单身。”
赵聿明笑了笑，放下筷子，“是，有对象。”
孙老师问：“咋个认识的？”
“算是相亲。”赵聿明说。
坐在赵聿明旁边的同事问：“交往多久了？”
赵聿明脱口而出：“半年。”
孙老师：“可以结婚了嘛，都半年了，相亲本来就是奔着结婚去的，我记得你就比我小三四岁，今年也三十出头了，要抓紧时间啊。”
又有人问：“你对象干啥的啊？也是老师？”
赵聿明：“不是，她是护士。”
“老师和护士，挺般配。”孙老师说完，忽然又想到什么，“是你上次发在朋友圈里的那个？”
赵聿明点头，“是。”
孙老师笑了笑，说：“真不错，郎才女貌的，还是要抓紧时间结婚，趁年轻要个孩子。说真的，我跟我媳妇自从过了三十五，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全都跟不上了，我家那小崽儿刚好到了狗都嫌的年纪，折腾死人，带他半小时，比给学生改一天论文还累。”
其他几位也都是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听到这话也是连连点头，“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这些小孩子哪来那么大精力，整天上蹿下跳的。”
赵聿明听着他们的描述，开始幻想以后，如果他和涂夏有了孩子会是怎样的场景，估计也挺折腾人的，一大一小，两个淘气鬼。
孙老师见赵聿明不说话，别是被小孩子的闹腾劲儿给吓着了，他连忙笑了笑，说：“别看这些小崽儿皮，那也是真可爱，下班回到家，媳妇给做好饭，孩子光着脚丫子朝着你跑来，抱着你的腿喊爸爸，多幸福啊。”
赵聿明笑着点头，“平平淡淡的也挺好。”
“对啊。”孙老师说，“你们双方觉得都合适就把婚事定下来，以后日久天长，慢慢来。”
赵聿明：“我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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