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信息素的依赖：无意中的寻求与给予
一周时间在繁忙中流逝。凌薇刻意让自己沉浸于工作中，试图用熟悉的节奏和挑战冲淡内心那些被苏瑾悄然触动的、陌生而柔软的部分。她甚至主动接了一个颇为棘手的消费者集体诉讼案，卷宗堆积如山，取证过程繁琐，正好占满她所有清醒的时间。
然而，那短暂的呼吸练习和那句关于“倾听信号”的话，却像植入潜意识的种子，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悄然显现。
比如现在。
她正在律所会议室里，与对方律师进行一场漫长的电话会议。双方就一份合作协议的细节条款争执不下，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对方是位极其难缠的资深律师，言语刁钻，步步紧逼。
凌薇的专业素养让她应对自如，但持续的对抗和高强度专注让她后颈的腺体微微发胀，沉香的氣息在密闭的会议室里逐渐变得浓重、带有攻击性，这是Alpha在应对压力和高强度竞争时本能的反应，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加快，一股熟悉的焦躁感正试图爬上心头。
就在她准备用更锋利的言辞反击时，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钢笔，脑海中倏然闪过了疗愈室里那片刻的宁静，以及那缕若有似无、总能奇异地抚平她毛躁神经的檀香。
鬼使神差地，她没有立刻开口，而是模仿着那次练习，极其短暂地闭了一下眼睛，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
当然，空气中只有咖啡、纸张和对方律师通过话筒传来的、略带尖锐的语音。
但奇怪的是，仅仅是这个模仿而来的、关于宁静的“记忆”，竟然让她即将冲口而出的激烈言辞顿了顿。她再次睁开眼时，目光扫过窗外湛蓝的天空，心跳似乎回落了半分。
她改变了策略，放弃了情绪化的指责，转而用更冷静、更数据化的方式回应，反而一下子击中了对方的逻辑漏洞，掌握了主动权。
会议结束后，她靠在椅背上，感到一阵轻微的脱力，但更多的是一种奇特的……掌控感。不是对别人的掌控，而是对自己那股躁动力量的掌控。
她似乎……开始尝到一点点“倾听信号”而非“消除信号”的甜头。
但这还不够。那记忆中的檀香太过虚无缥缈。
下午，她需要去法院提交一份紧急申请。好巧不巧，心语疗愈中心就在法院隔壁的那栋写字楼。
当她从法院台阶上下来时，脚步迟疑了瞬间。离下次预约还有几天，她没有理由现在过去。
可是，身体却像有自己的意志。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绕过了街角，站在了那栋熟悉的写字楼下。她告诉自己，只是路过，或者……去买杯咖啡。对，“漫咖啡”就在这边。
她朝着咖啡店走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大厦入口。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旋转门内走了出来。
是苏瑾。
她似乎刚送走一位来访者，正站在门口微微仰头，感受着午后的阳光，侧脸线条柔和而宁静。她穿着一条浅灰色的羊绒连衣裙，外搭米色风衣，整个人沐浴在光晕里，像是会呼吸的宁静本身。那温暖的檀香信息素，似乎也随着她的呼吸，淡淡地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
凌薇的脚步一下子钉在了原地。
苏瑾似乎察觉到了视线，转过头来。看到凌薇时，她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讶异，随即化为温和的笑意：“凌律师？好巧。”
凌薇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微妙窘迫。她迅速整理表情，抬了抬手中的公文包，尽量自然地说：“苏老师。我刚从法院出来，过来买杯咖啡。”她指了指旁边的咖啡店。
“原来如此。”苏瑾笑了笑，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似乎看出了什么，却又体贴地没有点破，“今天天气很好，适合忙里偷闲。”
“是啊。”凌薇干巴巴地应道，感觉自己的借口拙劣无比。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中那抹淡淡的、真实的檀香，一周来隐约的焦躁和深夜残留的虚空感，竟奇异地被抚平了不少。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后颈躁动的腺体都安静了许多。
这是一种无声的、近乎本能的依赖。源于信息素天然的吸引，更源于对方所能提供的、她极度匮乏的内心平静。
两人站在街边，简单寒暄了几句，关于天气，关于最近的忙碌。苏瑾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专业而温和，没有询问她为何提前出现在附近，也没有提及任何咨询内容。
只是告别时，苏瑾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轻声说了一句：“对了，凌律师，如果平时感到压力大的时候，可以试着回想一下上次练习时的呼吸节奏，或者……简单地关注一下周围环境中的三种颜色或三种声音，这能帮助快速 grounding（接地）。”
这是一个非常具体、且不越界的小建议。
凌薇怔了怔，点头：“谢谢，我会试试。”
看着苏瑾离开的背影，那抹温暖的檀香渐渐消散在空气里，凌薇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那片刻的宁静和平和，并非仅仅来自于回忆，而是真真切切地来自于那个人，以及她周身那令人安心的气息。
她并非只是需要学习技巧。
她似乎在无意识中，已经开始寻求那份独特的、源自苏瑾本身的慰藉。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丝慌乱，却又伴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她最终没有去买咖啡，转身走向地铁站。指尖却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公文包的提手，仿佛上面还残留着某种温暖的错觉。
信息的依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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