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共同的朋友：四人第二次聚会，气氛微妙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梧桐餐厅临窗的卡座里，气氛与上一次湖边的偶然相遇截然不同。
凌薇和苏瑾先到。凌薇罕见地提前结束了工作，甚至还回家换了身衣服——一件剪裁优良的深蓝色丝绒衬衫，衬得她肤色更白，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多了些沉稳的贵气。她坐得笔直，指尖偶尔无意识地摩挲着水杯杯壁，目光时不时飘向餐厅入口，泄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苏瑾坐在她对面，穿着一身暖杏色的针织长裙，气质温婉依旧，但眉宇间比平时多了一抹明亮的色彩。她看着凌薇那副如临大敌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唇角忍不住弯起温柔的弧度。桌下，她纤细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凌薇放在腿上的手背，带来一丝安抚的暖意。
凌薇的手微微一颤，反手迅速握住了她的指尖，紧紧攥了一下才松开。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分开视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甜腻张力。沉静的沉香与宁静的檀香在桌面上方无声交融，和谐得仿佛本该如此。
“她们应该快到了。”苏瑾轻声说，打破了这暧昧的寂静。
话音刚落，就听到秦妍活力十足的声音由远及近：“来了来了！抱歉抱歉，停个车绕了半天！”
只见秦妍拉着沈清禾的手腕风风火火地走过来。秦妍依旧是一身帅气的休闲打扮，短发精神抖擞，海风般清爽的信息素扑面而来，带着阳光的味道。而被她拉着的沈清禾，脸上带着些许羞涩的红晕，穿着一条淡雅的连衣裙，白桃的清甜气息柔软地萦绕周身，看向秦妍的眼神里含着不易察觉的依赖和欢喜。
“哇哦！凌大律师今天很不一样嘛！”秦妍一屁股在凌薇旁边坐下，促狭地用手肘撞了她一下，眼神在凌薇和苏瑾之间来回扫射，笑得像只偷腥的猫，“还有苏老师，气色真好！看来最近‘休息’得不错？”
她故意加重了“休息”两个字，意思不言而喻。
凌薇耳根微热，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却没像以前那样直接怼回去，只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苏瑾则落落大方地微笑回应：“谢谢，秦记者和清禾看起来心情也很好。”
沈清禾的脸更红了，小声打了招呼，在苏瑾身边坐下，悄悄挣脱了秦妍还拉着她的手。秦妍却满不在乎，反而凑近凌薇，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可以啊薇薇，动作够快的！这就约上会了？怎么样怎么样？苏老师是不是比看起来还好？”
凌薇被她问得尴尬，用脚在桌下轻轻踢了她一下，低声道：“闭嘴，点你的菜。”
“哎哟，还害羞了！”秦妍哈哈大笑，引得旁边几桌客人都看了过来。
苏瑾和沈清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又好笑的神情。
服务生适时地送来菜单，暂时缓解了凌薇的窘迫。点菜的过程倒也顺利，秦妍虽然闹腾，但很会照顾气氛，主动询问沈清禾和苏瑾的喜好，插科打诨间就把菜点好了。
等餐期间，话题自然而然地展开。
秦妍先是义愤填膺地声讨了一番昨天恶意中伤凌薇的对手公司：“……要我说，就是输不起！那种垃圾公司迟早倒闭！薇薇你千万别往心里去，下次碰到往死里告！”她挥舞着拳头，一副恨不得亲自上阵的样子。
沈清禾轻轻点头附和，声音温柔却坚定：“凌律师维护了正义，是很了不起的。”
凌薇心里一暖，摇了摇头：“分内之事而已。”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苏瑾，对方也正微笑着看她，眼神里带着清晰的赞赏和支持。凌薇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移开视线。
话题很快又转到秦妍和沈清禾身上。秦妍兴奋地分享着最近为沈清禾的画展做的摄影记录和访谈计划，夸起沈清禾的才华来毫不吝啬词汇，眼睛亮得惊人。
“……你们是没看到清禾画画时的样子，简直在发光！那专注的神情，绝了！还有那幅新完成的《晨雾》，我的天，我跟你们说……”她滔滔不绝，仿佛沈清禾是世界上最大的宝藏。
沈清禾被夸得面红耳赤，几次想打断她，都被秦妍无视，最后只好无奈地笑着，低头小口喝着果汁，白桃的香气里都透着一股甜滋滋的味道。
苏瑾饶有兴致地听着，偶尔提出一些关于艺术表达和心理疗愈之间联系的专业问题，秦妍和沈清禾都认真回答，讨论得颇为投機。
凌薇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听着，看着眼前这一幕。
她看着秦妍毫无保留的热情和崇拜，看着沈清禾羞涩却幸福的回应，看着苏瑾温和投入讨论时发亮的侧脸。
一种奇异的感觉充盈着她的胸腔。
不再是孤独的。不再是只有文件和案件的世界。
她有了苏瑾。而她的闺蜜，和蘇瑾的闺蜜，似乎也正在以一种令人欣喜的方式靠近。
她们是“共同的朋友”了。这是一个全新的、温暖的认知。
餐点上来了，精致可口。气氛愈发融洽。秦妍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述她最近一次野外调查遇到的奇葩事，逗得大家笑声不断。就连凌薇，也放松下来，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偶尔还会补充一两句调侃秦妍。
席间，凌薇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工作邮件提醒。她下意识地蹙眉，拿起手机想要查看。
“喂喂喂！”秦妍立刻敲了敲桌子，不满地嚷嚷，“说好了今晚四人约会，不准处理工作！天王老子来了也得等明天！”
苏瑾也温和地看过来，眼神里带着不赞同。
凌薇动作一顿，看着对面苏瑾的目光，又瞥了一眼旁边虎视眈眈的秦妍，居然真的乖乖放下了手机，还顺手设置了静音。
“哇！”秦妍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夸张地捂住嘴，“凌薇薇你居然听话了？！苏老师，还是你有办法！”
凌薇耳根又红了，瞪她：“吃你的饭！”
苏瑾抿唇轻笑，在桌下，她的手再次悄悄伸过去，轻轻握了握凌薇的手指。这一次，凌薇没有立刻松开，反而翻转手心，与她十指轻轻交握了片刻。
温暖的触感从指尖蔓延至心口。
沉香与檀香在美食的香气和欢快的笑语中，缠绕得更加密不可分。
海风与白桃也嬉戏追逐，洋溢着青春的甜腻。
这是一个普通的夜晚，一顿普通的饭。
但因为有了“共同的朋友”，有了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和悄然滋长的情愫，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起来。
凌薇看着眼前的笑脸，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度，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除了冰冷的原则和必须赢的战役之外，原来还有这样温暖而令人留恋的角落。
而这一切，似乎都始于那抹宁静的檀香，和那个勇敢走向她的人。
四人约会的乐趣，大抵如此。
周六的天气好得不像话，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阳光慷慨地洒满大地，却并不灼人。约定的网球馆位于市郊，环境清幽，设施一流。
凌薇和苏瑾几乎是同时到达停车场。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微妙的紧张和期待。凌薇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运动装，但颜色比平时柔和些；苏瑾则穿着舒适透气的网球裙，长发束成马尾，显得格外清爽活力。
“紧张吗？”凌薇看着苏瑾，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自己的心跳其实也有些快，毕竟这是第一次以如此私人的方式和苏瑾的朋友见面——虽然秦妍早已熟得不能再熟。
苏瑾摇摇头，笑容温婉：“有一点。不过，清禾性格很好，秦记者……嗯，很活泼。”她斟酌着用词。
凌薇失笑：“别被她骗了，她闹腾起来能掀翻屋顶。”语气里却是熟悉的、对闺蜜的包容。
两人并肩走进网球馆，还没到场地，就听到秦妍活力十足的声音远远传来：“……所以我就说那个角度绝了！光影、构图、还有清禾你当时那种专注又灵动的表情！绝对是本期专栏的封面首选！”
只见秦妍正手舞足蹈地对沈清禾说着什么，手里还比划着相机的手势。沈清禾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运动裙，安静地站在她身边，唇角含着温柔的笑意，偶尔点头，眼神亮亮地看着兴奋的秦妍。
“哟！可算来了！”秦妍眼尖，立刻发现了她们，高高挥舞着手臂，拉着沈清禾就迎了上来。她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凌薇和苏瑾之间扫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八卦笑容，“两位大佬周末约会选网球馆？很有情调嘛！”
凌薇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耳根却微微发热。苏瑾则落落大方地微笑回应：“秦记者，清禾，你们好。”
沈清禾柔声打招呼：“凌律师，苏老师，你们好。”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轻轻掠过，带着善意的好奇和一丝了然。
简单的寒暄后，气氛倒是比预想中轻松许多。秦妍天生有种活跃气氛的本事，而沈清禾的温柔能很好地中和她的跳脱。
热身之后，双打比赛开始。果然没什么悬念，凌薇和苏瑾这边属于技术流和体力派的临时组合，虽然默契欠佳，但靠着个人能力也能打得有来有回。而另一边，则完全是秦妍的个人表演秀，满场飞奔救球，嘴里还大呼小叫，沈清禾则主要负责在网前进行一些优雅的、偶尔神来之笔的拦截，以及……看着秦妍笑。
“啊啊啊清禾救命！”
“好球！漂亮！清禾你这拍绝了！”
“没事没事！看我海底捞月！”
“累死我了……清禾快给我瓶水……”
秦妍的大嗓门和活力几乎充斥了整个场地。凌薇看着自家闺蜜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忍不住和苏瑾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又好笑的神情。
打了几局，大家都出了身汗，便坐到场边的长椅上休息喝水。
秦妍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水，毫无形象地用毛巾擦着汗，眼睛却还亮晶晶地看着沈清禾：“欸，说真的清禾，下期关于青年艺术家的专题，你真的不再考虑多分享一点创作时的心理状态？我觉得那部分特别打动人，比干讲技巧有意思多了！”
沈清禾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头：“那些……只是很个人的感受，不知道读者会不会觉得太絮叨。”
“怎么会！”秦妍立刻反驳，“就是这种真实的、内心的东西才珍贵啊！你看苏老师，”她一把将话题引到旁边，“他们做心理疗愈的，不也最注重挖掘内心真实吗？对吧苏老师？”
苏瑾正拧开水瓶，闻言笑了笑：“确实。艺术创作和心理疗愈有相通之处，都关乎内在世界的表达与探索。清禾的画之所以能打动人，正是因为里面蕴含了真实的情感和思考。”她说着，看向沈清禾的目光带着专业的欣赏。
凌薇接过话头，语气是惯有的冷静分析：“从传播角度来说，独特的个人视角和深度内容更容易建立品牌辨识度和受众连接。秦妍的提议有道理。”她自然而然地用了工作中的思维模式。
沈清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被你们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我之后再整理一下思路试试。”
秦妍得意地搂住沈清禾的肩膀：“这就对了嘛！到时候访谈稿出来，先给凌大律师把关，保证逻辑严密，无懈可击！”
凌薇挑眉：“咨询费按小时算。”
“哇！这么熟你还收费！”秦妍哇哇大叫，惹得大家都笑起来。
笑闹过后，话题不知不觉又转开了。秦妍开始吐槽最近调查某个污染企业遇到的阻力和奇葩事，言辞犀利，充满正义感。
苏瑾听得认真，偶尔从心理压力和支持的角度提出一两个问题：“长期面对这种负面事件和阻力，调查记者群体的心理耗竭问题其实很值得关注……”
凌薇则抱着手臂，从法律层面给出冷静的建议：“证据链的保全很重要，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可以提前联系熟悉的律师，获取一些法律程序上的指导，避免被动。”
沈清禾安静地听着，偶尔轻声表达对秦妍工作的担心和佩服，也会对苏瑾和凌薇的观点表示赞同：“法律的保护和心理的支持，确实都不可或缺。”
阳光透过顶棚的玻璃洒下，在四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汗水还未干透，空气中混合着运动后的热气、矿泉水的清冽，以及四人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凌薇的沉香沉稳，苏瑾的檀香宁和，秦妍的海风清新，沈清禾的白桃甜软——奇妙地交织在一起，并不冲突，反而有种生机勃勃的和谐。
他们聊着彼此的工作，分享着工作中的成就与烦恼，谈论着理想与现实中遇到的挑战。职业的背景、个人的特质，在这场轻松的闲聊中自然而然地展现出来。
凌薇发现，自己并不像以前那样排斥这种“无效”的社交。听着苏瑾温和而富有洞察力的言语，看着秦妍永远充满干劲儿的样子，感受着沈清禾温柔的支持，她甚至觉得……这种感觉还不坏。
她侧过头，看向身边的苏瑾。对方正微微笑着听秦妍手舞足蹈地讲下一个调查计划，阳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跳跃，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柔和而专注的光彩。
凌薇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一种陌生的、暖融融的情绪，悄然在心口蔓延开来。
也许，生活除了工作和压力之外，确实还需要一些这样的阳光、汗水、笑声，和……值得期待的人。
休息结束，秦妍又活力满满地跳起来：“来来来！再战一局！这次我和清禾肯定赢你们！”
凌薇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看向苏瑾，眼中带着一丝挑战的笑意：“苏老师，合作愉快？”
苏瑾拿起球拍，笑容明亮：“尽力而为，凌律师。”
球拍击球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欢笑声，回荡在明媚的周末空气中。
四人的聚会，意外地融洽。
而某些情感的种子，也在阳光和汗水的灌溉下，悄然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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