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影痛苦地闷哼一声,不断张着失了血色的嘴唇,吐息断断续续:“别、别咬……”
“棠、棠棠……快放开……我……我很难受……”
盛棠松开唇齿,盯着她发白的脸和汗津津的额头,发丝也湿透,整个人像浸在水里一般。
“姐姐好弱哦,这么快就受不住了?我还有很多花样没玩呢……”
江念影心脏一阵阵抽疼,短短半分钟,脸色比先前白了一个度,连眼睫眉梢都凝成霜色。
她下意识攀住盛棠的胳膊,艰难地喘气,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耗尽全身的力气。
“我……我真的……真的很难受……”
手臂传来清晰的痛感,盛棠猛然醒神,终于察觉到对方的异样。
“喂,江安宁,你怎么啦?”她扑过去扣住江念影瘦削的肩膀。
江念影疼得意识涣散,几乎说不出话,就在这时,外面的走廊传来一阵纷乱的脚步声,隐约听见有人喊“方特助,江总还在里面”。
盛棠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她装醉爬上“江安宁”的床,只不过为了抓她的把柄,威胁她和自己结婚,没想会闹出人命。
这渣A也不知犯了什么病,虚弱得看上去只剩一口气。
盛棠真的害怕了。
江家自祖辈起便声名显赫,无论在商界亦是政圈都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可每一代的子嗣数量屈指可数,江老太太就这么一个曾孙女,若“江安宁”有个三长两短,她老人家怎么承受的住?
盛棠脑海闪过江老太太和蔼可亲的面容,想起她对自己种种偏疼,心里愈加自责。
“江安宁……你醒醒……”盛棠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急急的握住江念影的肩,轻晃了下,声音不自觉掺了点哭腔:“别吓我……醒醒……”
江念影挑开黏成几缕的睫毛,狭窄的视线里,Omega小脸吓得惨白,湿漉漉的眼眸惊慌不安,碰到她的目光后竟吧嗒掉下泪来。
“江﹑江安宁……你别死……”
江念影弯唇,想扯出一个笑脸来安慰盛棠,可心脏疼得实在难捱,身体控制不住地发颤:“我﹑我没事……吃……吃颗药就好……”
盛棠抹了把眼泪:“药在哪里?”
江念影抖着手,指向地毯上凌乱的衣服:“在﹑在外套左边口袋里。”
盛棠连忙跳下床,从她西装口袋里掏出一盒药,同时去茶吧机上接了杯温水,递到江念影唇边。
江念影含着药丸,费劲地凑近杯边,盛棠心存愧疚,动作倍加小心,配合着她的角度将温水缓缓送入她口中。
盛棠放好水杯,正准备转回去查看江念影有没有好些,走廊的燥乱声已经到了门外。
“江总,您在里面吗?”
盛棠脸色霎变,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慌得不知所措,她胡乱抓起地上的衣服往胸前一遮,遮了上面遮不住下面,旗袍本就繁琐,一时半会根本来不及穿好。
门外的脚步声愈发纷乱,似乎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紧接着有人问:“方特助,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破门?”
破门?
盛棠脑袋一片空白,想也没想便跳上床,一头埋进江念影怀里,将身体紧紧蜷缩起来。
缓过心脏那阵钝痛,江念影意识逐渐清醒,外面的对话隔着木门飘入耳中,她很快反应过来,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把扯过被子将盛棠遮了个严严实实。
热气烘得耳廓升温,盛棠从被窝里钻出半个脑袋,与江念影微垂的视线撞在一起。
“江……”
“嘘,别出声。”
江念影掌心移到她后颈,往自己肩头压了压。
Alpha温暖的怀抱,偎进去时隐约能闻见松木的香气,清冽干净,还有一种很奇妙的安全感。
不知为何,心跳加快几分。
盛棠难得听话,配合地把脑袋埋进被窝,从野性难驯的小狐狸一下子变成温顺无害的小猫仔。
趴在对方怀里,忽然又觉得丢脸,明明欺负人的是她,最后寻求庇护的竟然也是她。
出乎意料的是,贴在她脖子上的手慢慢移到发顶,似乎还轻轻地揉了下。
盛棠鼻子一酸,眼眶不争气地发酵出一点湿气。
她已经忘了上一次被人这样抱着摸头是什么时候。
太遥远了……
也许是在法庭的调解室里,那个年迈的法官摸着她脑袋,问她要跟爸爸一起生活还是跟妈妈的时候。
也许是祖母弥留之际,摸着她脑袋说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下去的时候。
记忆太混乱,像干枯的树皮,一片一片往下掉,将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连皮带肉撕扯下来。
“对不起……”盛棠无意识地呢喃,嗓音有些发哽:“我不知道你身体不舒服……”
江念影愣住,手指抚过去,摸到她睫毛上悬着的水珠。
掌心有了些许温度,很暖,温柔地替她拭泪:“别哭了,我真的没事。”
盛棠闷在被子里,缺氧的脑子混混沌沌,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此刻的场景似曾相识,没等她想起来,外面的保镖已经架起工具准备破门。
方庭侧耳贴向木门,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医护人员已到位,现在开始……”
“破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沉缓的声音打断。
“方庭……”
电动破拆器的嗡鸣声戛然而止,方庭几步扑到门上,语气满是担忧:“江总,您没事吧?”
“嗯,”江念影应一声,平静地下达指令:“方庭,让外面的人全部退下。”
尽管她已经几次调整呼吸,让声音听起来自然,但心思缜密的方庭依然察觉到不对劲。
江总平日说话音色虽冷,但声线平稳,即便面对再难缠的对手也八风不动,可方才分明带着喘。
方庭越想越觉得不安,自家老板向来不爱多管闲事,偏偏出手搭救一个醉酒的Omega,而那个Omega她从未见过,底细和来路通通一无所知。
她不清楚房间里的状况,除了江总之外还有谁,是那个Omega,还是另有他人。
目前最要紧的,就是确定江总有没有危险。
方庭思忖片刻,突然计上心头,面对身后一众保镖悄悄比个口型,示意她们后退,紧接着凑近门板,用一种看似随意却暗含玄机的语调说:“江总,今天市场波动有点大,您之前交代关注的那支蓝筹股,现在走势不太乐观,您看还按原计划操作吗?”
保镖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她为何在这紧急关头提工作的事。
只有房间内的江念影,颇为头疼地蹙了下眉。
这个方庭,警惕心也太强了。
看似寻常的问话,实则却在试探。
未免她过度猜测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江念影干脆直接挑明:“方庭,我很安全,不用拿什么股票来套话,让所有人都下去,我现在有一点私事要处理,不想被人打扰。”
方庭松了口气,老板能这么说,显然没有危险,她利落地挥挥手,让保镖和酒店安保部的工作人员全部撤离。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房间里突兀地发出一道声响。
方庭脚步倏然顿住,脸上呈现出惊骇之色。
这、这、这声音……
怎么听着像热恋中的情侣在……接吻?
然而,惊恐的不仅是门外的方庭,还有那个制造响声的罪魁祸首━━盛棠。
她躲在江念影被窝里,两人熨帖在一起,密不透风的空间内急剧升温,仿佛置身蒸笼中,燥./热难耐。
盛棠热的实在受不了,贴着江念影的身体小幅度扭了扭,绵软碾过Alpha相同的部位。
江念影脸颊腾一下爆红,连耳根都浸透赧意。
可小丫头并没有停止的意思,蛇一样在她身上扭,江念影心口着火似的,慌乱按住对方乱动的腰,试图让她安静下来。
盛棠急切地想要呼吸新鲜空气,探出头的一霎,嘴唇毫无预兆地撞上江念影的唇瓣。
“啵”的一声。
结结实实的一个吻。
“我……我……”盛棠紧张得屏住呼吸,却被江念影望过来的复杂眼神搅得语无伦次:“这次我、我真的没玩,被子里太闷……就出来……出来透口气,没……”
后面的半截话被外面短促的敲门声打断。
盛棠浑身一凛,毛茸茸的脑袋瑟缩着躲回被窝,动作敏捷又带着几分惊慌,活脱脱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鹌鹑。
江念影被她可爱到,眼底不自觉沁出笑意。
想起刚刚唇上的柔软触感,江念影伸手,轻轻蹭了蹭唇瓣,圆润的指尖上沾了点殷红。
那是她口红的颜色。
江念影睫毛蹁跹着闪了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移开眼,朝门外唤一声“方庭”,语气不怒自威:“你做什么?”
突然被CUE到的方庭猛然回神,才发现原本退到电梯口的安保部经理,不知何时杵在身后,将门板拍得啪啪作响。
人在工作中最怕遇到猪队友,方庭脊背一僵,转头瞪她:“谁让你擅自敲门的?”
肥头大耳的经理置若罔闻,一心只想求表现,隔着门高喊,生怕江念影听不见:“江总,我是酒吧安保部的经理,刚刚房间里有声音,您没事吧?江总您要是有危险就喊一声,不管他们有多少人,我周财第一次冲进去救您。”
方庭头皮一阵阵发紧,心想安保部经理什么时候换人了,八成是江安宁提拔上来的,十足的酒囊饭袋,干脆改名叫“蠢材”算了。
她连忙攥住对方胳膊把人拖走,周财急于邀功,扒着门不动,像模像样地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架势。
方庭恨不得一棍子把他敲晕,这时,房间里传出一声短促的笑,细听又不像真的在笑,反而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
“周经理,你真打算救我?”江念影开口问。
周财的脑子显然不够灵光,听不出江念影话里的嘲讽,:“江总您放心,只要有我周财在,绝不会让歹徒伤害您。”
“是么?”江念影声音陡然低下来,压迫感更甚:“你连人数都没摸清楚,就敢冲进来救我?嫌我命不够硬?”
“安保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冷静﹑沉稳,确保人员的安全,像你这样听到一点动静就莽撞地往里冲,万一真有危险,不仅救不了人,还会让局面失控,你担得起这个责任?”
周财终于意识到自己犯蠢,房间里压根没“歹徒”,想在老板面前表现反而踩到逆鳞,他战战兢兢辩解:“江﹑江总……这次是我没考虑周全,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不会犯。”
江念影不愿与他多话,冷冷地喊一声:“方庭。”
方庭何等聪明,不用老板把话说满就秒懂她的意思:“江总,我知道了。”
她把人全遣走,喧闹的走廊渐渐安静下来。
盛棠躲在被窝里,等一会没见动静,好奇地挑开被角,目光慢慢上移,触到江念影线条优渥的侧脸,此刻绷得很紧,有种属于上位者的凌厉气场,与床上病弱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不得不承认,这渣A长得怪好看的。
和小时候天差地别,长相﹑气质﹑性格……全部颠覆想象。
非但没长歪,反而美得惊人。
正浮想联翩时,江念影忽然低下头,和她来不及避开的目光对上。
大概闷得太久,盛棠脸上泛起浅浅的红晕,妩媚的眸子像一颗晒化了的麦芽糖,落下一滴浓蜜的糖水。
四目相对,视线甜腻地交缠在一起。
盛棠不由自主地看向江念影的嘴巴,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唇瓣,想起方才那个吻,莫名觉得有点甜。
心口仿佛闯入一只兔子,不停上蹿下跳。
慌什么?
盛棠不明白自己在慌什么,尤其被江念影盯着的时候,这种感觉更甚,好像被蛛丝黏住一般,逃不掉甩不开。
她慢慢坐起来,丝绒被随着动作从肩头滑下,白釉般的肌肤在静夜中散着蜜色。
江念影迅速移开视线。
盛棠迟缓地往下一扫,内里空空荡荡,这才反应过来,伸手将丝被捞起来盖住自己,白腻的手臂和肩膀还露在外面,反而有种欲盖弥彰地引诱意味。
两个人都陷入微妙的沉默,空气中的温度如发酵的酒,在昏暗的房间内酝酿开来,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盛棠暗暗啐自己一口。
没出息。
怎么能在渣A面前犯怂?
可是,她都虚弱成那样了,还想着保护自己……
外婆说过,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
思及此,盛棠嗫嚅着开口:“江安宁,你﹑你有没有好一点?”
闻言,江念影怔住,旋即轻点了下头:“嗯。”
气氛有些尴尬,盛棠开始没话找话:“你刚才特别有气势……好飒。”
“什么?”江念影很少上网,听不懂网络热词,困惑地眨了眨眼:“我好傻?”
盛棠‘噗嗤’笑出声:“不是傻,是很飒。”
“很傻?”江念影依然不解。
盛棠乐不可支,眼泪都要挤出来了,江念影被取笑也不生气,眉眼弯起,清冷的面容弥漫着温柔。
是错觉吗?
为什么“江安宁”的行事作风和外界传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传言都是空穴来风,又或者是她迷惑外界的手段?
盛棠困惑地咬了下唇。
她的“未婚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作者菌:为什么评论区这么冷清?(委屈脸)
读者小可爱:我们是来看棠棠挨打的,说好的戒尺,藤条,小皮鞭呢?
作者菌:下下章就安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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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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