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平安过去。
西秦等人继续赶路。
期间又遇到几波野兽型异种的攻击，不过很快便化险为夷，这也让白琳彻底放下心来。
他们选的这条路靠近河边，比起直接穿越密林要绕远一些，不过也安全许多。
白琳之前走过这条道，印象中这段路途不会遇到过什么特别难缠的异种，只要保持现在的速度，再熬一天就能到达矿石镇了。
“换我来开车吧，你们昨晚都守夜了，可不能疲劳驾驶。”白琳主动道。
“好啊好啊！”羽樱打着哈欠，钻进了后座，伊安也对她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不用，我不困。”
只有马迪亚斯站在一旁，天生带点黝黑的坚毅脸庞看不出疲惫。
“什么不困啊，只睡三个小时可不行，让开，我来开。”白琳抢在马迪亚斯之前一屁股霸占了主驾驶位。
马迪亚斯驻足在原地，手还保持着准备拉车门的动作，见白琳坚持，他也只能妥协地嗯了一声，绕去了副驾驶。
“那……一小时后叫我。”
“知道了知道了。”白琳催促他赶紧休息。
…
另一辆车上。
十三脱了鞋蹲坐在副驾驶座上，正好奇地把玩手里的相机。
“按这里，这里是快门，眼睛对着这里，对，镜头对准你想拍的东西就好啦！”付小燕趴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教十三玩相机。
“哦！”十三对此表现出了极大的感兴趣，她一脸新奇地看着摄像头里出现的画面，端着机器左看右看，最终将镜头对准了正开车的西秦。
“西秦。”十三叫了一声。
“嗯？”西秦抽空微微侧过脸看了她一眼。
十三趁机按下快门，将这一幕给拍了下来。
“哇，你俩真不愧是……”
付小燕正想感叹这俩人的举止如出一辙，昨天西秦第一个拍十三，今天十三也第一个拍西秦，但还没说出口，就见十三将镜头对准了自己。
付小燕也顾不得其他，下意识地就比了个耶，露出完美笑容，还不忘补充：“你抬高一点，这样好看，对，就这个位置，显我脸小。”
十三兴奋地这拍拍，那拍拍，连尼尔也给拍了好几张，可怜的尼尔僵硬地被迫摆了几个动作，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西秦先生的女人，他可不敢惹。
“里面的照片是可以洗出来的。”付小燕给十三讲解：“城东那个老迈克就会，等我们回去就找他，哎呀，你别什么都拍啊，到时候存储都不够了，快把这些没有意义的糊照删了！”
付小燕制止了十三还想继续拍方向盘和雨刮器的举动。
等到中午休憩时，西秦借口带十三去远一点的地方玩，远离了众人。
十三耸了耸鼻子，属于赫尔魔的味道很淡，说明离他们最近的一只赫尔魔已经跑远了，十三将这个情况告知西秦，在西秦问她想不想追过去时，她摇了摇头。
“不要，味同嚼蜡。”
听到这个从十三口中说出的新词，西秦好笑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两天他俩都是这样，在休憩的时候偷偷出来找异种给十三打牙祭，只是大部分野兽型异种对她来说似乎已经和普通红蚁是一个级别的生物了。
用十三的话来讲，那就是体内所含有的营养太少，还不够塞牙缝的。
别看体型大，能吸收的能量却少的可怜，对于已经尝过蚁后和夜羊，甚至是黑蛊树的十三来说，这些赫尔魔可以说是让人毫无食欲。
又凶，壳又硬，还丑。
在不好吃的基础上，十三又给这类异种加上了几个负面标签。
下午的路途也很顺利，到了晚上，众人照常停车扎营。
营地离河边不远，取水倒是很方便，十三趁所有人都在忙碌时独自溜到了河岸，端起相机寻找取景位。
紫月亮挂在半空，倒映在河水中央，夜风拂过，波光粼粼。
今晚的天气很好，只有几片云彩在夜空飘荡，偶尔还能看见一两颗星星。
十三拍了两张，不是很满意，又删了重拍，她现在对这相机玩得是越来越熟练了。
镜头聚焦到了不远处草坪上的一朵花，花朵很漂亮，只是底下的“花盆”好像有点奇怪，白白的，还镂空。
十三将这画面拍了下来，仔细观察。
好像有点眼熟？
她走近一看，顿时有些讶异——
原来不是花盆，而是头骨。
人的头骨。
一个已经半埋入地下的、被腐蚀掉血肉的骷髅头，花朵正巧不巧就开在骷髅头的黑漆漆的眼眶中。
十三定定地看了两眼，随后举起相机近距离拍了几张。
骷髅头被隐没在草丛中，已经和大自然融为一体，上面本该被泥土覆盖，大概是前段时间下了雨，把骷髅头上的泥土洗了去，这才暴露出来。
十三将相机放在一边，伸手试探性地摸了摸这颗头骨，随后捡起旁边的一块尖石头，开始挖掘。
不一会儿，一整颗头骨就被挖了出来，十三还没拿起来，头骨的下巴部分就咔擦一声断裂，掉在了地上。
头在这儿，那身体呢？
十三没去管这颗斑驳的头骨，随意地将它丢到一边，她跑回营地打算找把铲子。
大家都在忙各自的事，搭帐篷的搭帐篷，做饭的做饭，警戒的警戒，没人管她。
西秦看见十三在车的后备箱里捣鼓着什么，还以为是馋了在找零食，也没在意。
十三拿了铲子回到刚才的地方，开始大干特干，她现在特别想知道这地底下是不是还有这颗头骨的躯干，像是看见拼图时被激起了玩心。
除了一开始的惊讶，人类的头骨并没有给十三带来什么恐惧感，毕竟只是死物，她在黑蛊树下见过不少。
只要是能看得见摸得着的，能物理打碎的，都不会比漫画中的鬼魂更令人害怕了。
铲子被抡得飞起，十三哼哧哼哧地挖着土，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很快又挖到了一处硬块。
扒出来一看，十三懵了。
挖出来的东西确实是骨头，但不是任何一块躯干，而是另一颗骷髅头。
第二颗头。
这里埋了两个人？或者说，是双头人？
十三疑惑地皱起眉，她甩下这颗头，干脆利落地捞起铲子再次开挖。
一个坑，两个坑。
坑并坑，连成线。
十三不知不觉间越挖越往密林的方向去。
等西秦找到她的时候，只见她身边已经零零碎碎地散落着各种骸骨，整整五颗破烂不堪的头骨围绕在那些被挖出来的坑边。
十三跪坐在正中心，右手撑着铲子，左手提溜着一截断裂的人类腿骨。
看见西秦来了，她还扬了扬手里的骨头，像是在扬胜利的旗子一般。
“西秦，你看。”
西秦快步走上前去：“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做什么？”
十三想站起来，但跪坐久了腿麻，她便直接朝男人伸出手：“扶我。”
但对方没有如她所想那样扶她起来，反而是蹲下来，仔细擦掉她脸上的薄汗和泥灰，又接过她手里的腿骨观察，同时警惕着附近的动静。
“有异种？”
十三摇摇头：“不知道，我没闻到任何奇怪的气味。”
她指了指周围的骷髅头：“我拍照的时候发现的，刚刚还在这里挖出了五个人。”
她伸出手掌比了数字五的手势，颇有一种炫耀的意思。
“腿骨是被硬生生扭断的，这些骨头全都有类似的痕迹，不像是人类所为。”西秦掂量着手里的骨头，沉吟道：“这种腐蚀程度，应该才死了不到两个月，吃得这么干净还会埋尸的异种……”
“很危险吗？”十三问。
“不确定。”西秦答：“不过既然你什么都没闻到，今晚应该问题不大。”
“哦。”
说完，西秦又陷入了沉思，似乎是在脑子里搜寻与此匹配的相关信息。
瞧着他这副模样，十三忍不住打断：“西秦。”
“怎么了？”
“腿麻了。”她朝他伸出手。
看到十三隐隐有不高兴的神情，西秦也只能先从思绪中跳出来，不过他没有扶，反而是绕过她的腿弯，直接将人横抱起来。
十三自然而然地搂住西秦的脖子，借力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些，毕竟没人能拒绝一个免费的人力车。
“十三，你好像长胖了啊。”西秦掂了掂怀里的重量。
“没有。”十三连忙反驳，以为是西秦想找借口把她丢下去：“你的错觉。”
“……”
西秦闷笑两声，他倒是没别的意思，只是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
比起刚来时瘦骨嶙峋的十三，现在的她可不就是被养得白胖了些吗。
而且愈发与他亲近了。
这是好事，依赖能让人产生归属感，十三越依赖他，就代表跑路的几率越低，甚至会很听话。
不过嘛……
西秦低头看着牢牢贴紧他的人。
或许不听话的时候会更好玩儿一点。
现在的西秦对留下十三的想法已经和当初不一样了。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态是何时开始发生变化的，只觉得顺其自然，反正他一向随心所欲。
暧昧吗？西秦当然知道他的行为早就越界了，所有人都知道，唯独十三还像个小呆瓜一样，她似乎没有什么概念。
十三与其他人都不同，有时候她对某些事物的看法好像过于单纯了，像是一面干净的镜子，只能倒映出外界的善恶，而无法自行建构。
像是……缺失了某些人类本能。
对此，西秦并不打算纠正，他很好奇十三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尤其是杰洛斯所说的——
天选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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