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胃……抓住心?!
心上人?
他……谢前枭……这条把他抓来、关在洞里、每天研究怎么烤小饼干的笨拙黑龙……他……他刚才说什么?!
喻苏年彻底傻在了原地,像一尊被雷劈中的精美石雕。
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瞳孔深处清晰地倒映着眼前庞大黑龙低垂着头颅、仿佛做错了事等待审判的、别扭又笨拙的身影。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蜜糖。
洞壁高处狭窄的裂隙里,透进一缕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微光,勉强驱散了一小片角落的黑暗。
谢前枭依旧维持着那个低垂头颅的姿态,巨大的身躯在微光中投下庞大而沉默的阴影,几乎将喻苏年完全笼罩。
那熔金的竖瞳固执地垂视着冰冷的岩石地面,仿佛要将那里看出一个洞来。
背在身后的巨大爪子,无意识地收紧,那块被他捏得不成形的面团,悄无声息地化为了指缝间簌簌落下的粉末。
整个洞穴里只剩下喻苏年自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促的心跳声,如同密集的鼓点,敲打着他的耳膜。
心上人?他?
喻苏年感觉自己的脸颊像是被丢进了滚烫的精灵花蜜里,热意不受控制地向上蔓延,一直烧到耳根。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指尖触到一片惊人的滚烫。
荒谬!太荒谬了!
这简直比他听过的所有精灵游吟诗人编撰的最离谱的传奇故事还要荒谬一万倍!
一条龙!一条传说中凶名赫赫、能止小儿夜啼的深渊黑龙!把他掳来,关在堆满甜点的洞穴里,笨拙地研究食谱烤焦饼干……原因竟然是……是这种……这种……喻苏年搜肠刮肚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可是……
可是……
他还是一只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纯真小精灵呢。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从谢前枭那别扭的、几乎可以称之为“鸵鸟”的姿态上移开。
目光慌乱地四处游移,试图抓住点什么来打破这令人窒息又心跳失序的沉默。
视线扫过洞穴深处那片阴影,扫过地上残留的焦黑饼干碎屑,扫过那支豆大的、还在微弱燃烧的矿石油灯……
然后,他的目光猛地顿住了。
凝固在谢前枭庞大身躯后方,靠近脊背根部、连接着巨大龙尾的那片区域。
在幽暗的光线下,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不是坚硬的鳞片。
是一抹极其黯淡、几乎与深色鳞片融为一体的……布条?
喻苏年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努力在昏暗中分辨。
那是一小截织物。
颜色是褪尽了鲜艳的、陈旧的粉蓝色。
布料本身已经磨损得极其厉害,边缘破破烂烂,像是被什么东西撕扯过无数次,又被漫长的时间无情地侵蚀。
它被极其仔细地、以一种近乎虔诚的方式,缠绕在谢前枭尾部靠近脊背连接处的一小段尾鳍上,紧紧地打了个死结。
那结打得非常笨拙,歪歪扭扭,但异常牢固,仿佛从未解开过。
那褪色的粉蓝……那破败的质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属于精灵族最上等月光丝绸特有的微弱柔光……
喻苏年的呼吸骤然停滞。
一个遥远得几乎被遗忘的画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猛地冲破记忆的迷雾,清晰地倒映出来——
精灵族地边缘,那片开满发光夜铃花的缓坡。
七岁的喻苏年,穿着簇新的、用最上等月光丝绸缝制的精灵小礼服,粉蓝色的衣料在月光下流淌着柔润的光泽。
他正追着一只闪烁着七彩光晕的幻光蝶跑得气喘吁吁,小小的身体在花丛里笨拙地穿梭。
“别跑!我的小蝴蝶!”他奶声奶气地喊着。
幻光蝶轻盈地飞向更高的地方,眼看就要消失在巨大的发光蘑菇丛后。
小喻苏年急了,不管不顾地往前一扑!
“嗤啦——!”
一声清脆的裂帛声。
他新衣服后腰位置的一片装饰用的、飘逸的粉蓝色丝绸下摆,被旁边一丛带刺的夜光荆棘藤蔓,狠狠地钩住了,撕裂了一大片。
小喻苏年跌坐在地,看着自己心爱的新衣服被撕破,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嘴巴一瘪就要哭出声。
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压抑的嘶鸣声。
像是什么巨大的动物在痛苦地低喘。
他泪眼朦胧地转过头。
在巨大的、散发着微光的蘑菇丛后方,阴影里,似乎……卧着一道极其庞大的、漆黑的轮廓?
他看不清全貌,只能隐约看到一片覆盖着幽暗鳞片的巨大躯体,还有一双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金光的、巨大而痛苦的眼睛。
那巨大生物似乎受了伤?
靠近尾部的地方,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正渗出暗色液体的巨大伤口,狰狞地撕裂了坚硬的鳞甲。
更糟糕的是,那道伤口似乎被某种散发着不祥黑气的藤蔓缠绕着,藤蔓的尖刺深深扎入血肉,阻止着伤口的愈合。
小喻苏年吓得忘了哭,呆呆地看着。
那巨大的、痛苦的金色眼睛也看向了他,带着一种濒死的虚弱和……
一种小喻苏年当时无法理解的、深沉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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