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快速返回了金家绸缎铺,偌大的后院空无一人,不光如此,金家铺面所占的整条街都死气沉沉,仓冶心中闪过一丝不详。
路边屋檐下被雨滴砸起片片水花,远处跑过来许多穿着官服的衙役,路过他们极速朝一个方向奔去。
“滚开,别挡道。”一身躯佝偻,戴着斗笠的老人被衙役们撞倒在雨中,身后拖着的板车上掉出来许多小孩子的东西,全部泡到了水里。
“老人家,你没事吧?”玄白将老人搀扶起来,仓冶握了拳要追上去被玄白拦住。于是他将地上的破浪鼓等小玩意捡起来放到车上,老人对着二人连声道谢,他的头发已经全白,衣服打着补丁,道:“这么大雨,二位公子怎么还在外面?快回家去吧,这里不太平。”
玄白道:“不知前面出了什么事?”
老人四下望了一圈,确认周围没什么人,凑过来低声道:“出人命了!一家两百来口。”
“可是因为莲瘟?”仓冶口中这样道,心中却想着方才遇到的那些风潇海妖。
那老者摆摆手,低声道:“比莲瘟可怕,一夜之间,昔日风光无限的皇商别苑全部化为了灰烬,里面的人也全部都被烧尽了,大家害怕,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怪不得街上如此冷清。
玄白惊道:“皇商?可是金家?”
“除了他家,还有谁?”
仓冶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老者道:“昨晚上。”
来晚了,幕后之人动作太快了。
“唉!”那老者叹了一口气,走入了雨里。
看来他们方才撞到的是对金家商号下各处业务人员的清扫,不留一丝痕迹,风潇还如几百年前那般狠辣。
“阿冶,得去一趟金家别苑看看。”玄白道。
仓冶点头,两人当下隐去身形,上了屋檐,顺着衙役方才走过的路线,在雨中快速前进。
几息之中便看到了方才那些衙役,他们来往匆匆,踩踏着泥水四溅,神色凝重,前方近百亩的空地之上,焦黑一片,完全看不出那土地上方曾经存在过什么,围绕周边的青松与垂柳也齐齐烧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枝繁叶茂,显然此地在着火之前便已被下了阵法,以至火势半分没有溢出。
两人藏身于一颗茂密的柳树上看着下面的一切,仓冶发现玄白后背渗出了血迹,被雨水冲刷湮开一片。
“你的伤。”仓冶低声道。
玄白摆了摆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为首的那衙役焦急地走来走去,捡起了空地上的一颗石子,那石子转瞬便化作了粉末,几个下属从焦黑的土地上跑过来复命,神色难看地对着他摇头,近乎百亩的地方,竟然找不到一丁点物证、线索。
果然没有一点痕迹,若不是这大雨,一阵风吹过,此地便干干净净了!
“走吧。”玄白低声道,仓冶点了点头,正要撤走,却见玄白身形晃了一瞬,猛然朝下坠去,仓冶反应迅捷,快速抓了他的胳膊,将人拉起,靠在树干上。惊起那树上的几只野鸟。
“嗯——”玄白后背撞上了树干,皱着眉闷哼一声,仓冶瞧见他肩头的血迹更大了,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
“什么人?”有衙役发现了野鸟惊飞,朝这边奔来,仓冶亮了狼爪,红色灵流涌动,蓄势待发。
玄白火速凝了灵力,结了一道法阵,罩住自身,再将仓冶拉入法阵,靠在自己身前,一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朝他轻轻摇头。
仓冶收了狼爪,盯着下方,只是两人挨得这样近,夏日衣薄,又被雨水浸透,几乎能感受到身前的人肌肉与皮肤,仓冶莫名有些燥热,喉结滚动,尽量去忽略玄白打在他脖颈的温热呼吸和那萦绕着他的若有若无的梅香。
为首的衙役,将宽刀扔给了一旁的手下,双手结印,几条金色长虫自印中飞出,朝这边袭来。
仓冶见势,心中一惊,却见玄白神色平静,便也不再动作,垂眸再次看到了玄白肩头的那片血迹,和他湿透、黏在脖颈的长发。雨珠顺着眉毛滚落到脸侧,再沿着脖颈而下,落入衣领当中,玄白唇瓣微微发红,轻蹙着眉,睫毛上都是细细的水珠,有些凛然之色,却因雨水侵蚀看着有些……可怜。
仓冶猛然察觉身体有丝异样,不漏痕迹地拉开两人的距离,动了一下喉结,不敢再看,移开了目光,去看那几条长虫。
只见那些长虫向周遭散开,巡逻一般,四下流窜,有一条自他们藏身的柳树回旋一圈,顷刻间两人身上的隐身咒便缓缓退下。若不是那道法阵,此刻两人必然暴露无遗。
片刻后,那些长虫化作流光,飞回了那衙役掌心。
那衙役却仍旧不放心似的,四下扫视一圈,确认无异之后,才带着人缓步离开。
树上的两人终于松了口气,翻身下去,朝来时的方向返回。
.......
人族莲瘟仍然横行,几乎所有客栈都闭门谢客,两人费尽周折才在边郊找了间还在营业的小客栈,店面不大,却住的满满当当,只余了一间下等房,仓冶紧皱眉头跟着玄白住了进去。
屋内陈设十分简单,只有张四方桌子,两把长凳,和一张不大的床,那天青色的围帐也有些发白,但还算整洁。
仓冶将凳子踢开,将湿漉漉的衣物全部除下,扔到一旁,换上托老板买来的干爽衣物,却见玄白没有动作,看着他满身雨水和肩头的血迹,不禁捏了捏他的袖口,问道:“你这衣服湿透了,怎么不换?”
玄白顿了一瞬,道:“无碍。”
仓冶道:“你伤还没好,要尽快处理。”说着便要上手帮他,玄白却躲开了,道:“我自己来。”
仓冶悻悻地收回了手。
玄白只除了外袍,挂在一边,就地坐下疗伤,雨水顺着他的喉结滚落,薄薄的衣料贴着胸膛,左胸有一处红色纹样若隐若现,仓冶看了两眼,快速出了屋子。
雨已经停了,仓冶出了客栈,在无人的角落里吹响了骨哨,片刻后,一雪白的猫头鹰落在了仓冶面前。
“王上。”豪干云化作人形行了一个礼。
“大部队还要几日?”仓冶问道,那些小兽绝大多数没有什么修为,即使骑马,也要些时日才能到达人族。
“快了,最晚后日。”
“嗯,事情办妥后,想办法在人族多留些日子,金家被灭门,线索断了,我需要你相助。”
“是。”
仓冶又问:“弯刀的事情可有线索?”
“暂时还没有收到消息。”
“嗯,先去吧。”
仓冶回到客栈时,已是用晚膳的时间,大堂内有很多的人,玄白已要了一桌酒菜在房中等他,见他回来,立马给他盛了一碗汤。
仓冶见他已经换了干燥的衣物,染了血迹的衣服已被洗净,连同他的一起被晾在一旁。
“你可知风潇的总部在哪里?”仓冶问道。
玄白摇头道:“他们遍布三族,但就像一个迷,哪里都找不见,哪里又都有,”
仓冶道:“那生意是如何找上门的呢?”
玄白筷子上的菜掉到了桌上,没有马上回答,顿了一下才道:“有传言说对着蚂蚁窝说就行。”
“蚂蚁窝?”蚁部落都不能和没有灵智的蚂蚁交流,仓冶心中惊讶不已。
玄白道:“传言怎样离谱的都有。”抬眸却见仓冶眸中一亮朝自己身后走去。
“是不是传言,试试就知道了。”仓冶在他身后的柱子旁蹲下,那里有个小小的蚂蚁窝,两只蚂蚁正在往外搬运泥土。
“不知可有什么暗号之类的?”
玄白看着那蚂蚁窝,心中一惊,眸间闪过一丝异样,道:“吃饭吧,传言而已,不必当真。”
仓冶笑了一下,对着蚂蚁窝道:“告诉你们主子,有生意来了,此间客栈,二楼北面丁字号房。”
语毕起身坐回了桌子,看见玄白面色惨白,握着茶杯的力道似乎很大,指节发白。
“怎么了?可是伤口裂开了?”
“嗯! ”玄白罕见应了一声,道:“我出去买些伤药。”说完就往外走。
“我去吧。”仓冶在后面说道。
“不用。”
......
玄白很晚才回来,似是怕吵醒他,动作很轻,他身上有伤,仓冶将床让给了他,自己则打了地铺。
仓冶没有睡意,闭着眼睛养神,发现玄白没有往床的方向走,却来到了他身边,抬手捋了捋他额前的头发,将他漏在外面的胳膊放了进去,又替他掖了掖被子。
仓冶屏住了呼吸,感觉玄白又朝他耳朵的位置摸去,却没有预料当中的酥麻,才想到自己将兽耳收起来了,暗自松了口气,却听那人低低笑了一下,握住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漏出来的尾巴......
仓冶整个人跳了起来,后退数尺,“玄白!”
玄白被吓了一跳,有些发愣地看着眼前炸毛的人,磕磕绊绊道:“对,对不起,吵醒你了,我......我想把你尾巴放进去,我怕......踩着。”
仓冶看着他带着些愧疚和慌张的声色,一瞬没了脾气,呼了口气,无奈摇头:“睡吧。”
玄白点点头,上了床,仓冶躺回了被窝,才发现自己浑身燥热的厉害,耳朵梢到脖颈更是烫的惊人,轻轻将被子往下拉了拉。
[闭嘴]狼崽子的尾巴怎么能随便摸呢[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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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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