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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8规制

“小子,你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朝中毒瘤冠带相倚,繁状丝茧,联扯甚广,铲除一个丁家,便要有多少官吏牵连其中。朝中无人,当如何破解?”

“爷爷所言甚至,孙婿听闻圣上苛责,杖杀不少官吏,然其中多以贿银得以恕赦,保全性命。捐纳买官之事屡见不鲜,仕吏无能,朝堂自然不会有人。”郑岷徊顿了顿,继续直言道,“用人之制有所纰漏。”

“大胆。”爷爷鹰隼般目光冷寒,他居然敢亲口呈述。

“孙婿妄议朝制,出言不逊,爷爷恕罪。”郑岷徊倏地跪下,头垂得很低,眉睑如剑蒙上层严霜。

泠荇吓了一跳,她本猜测爷爷哥哥会针对郑岷徊,然没想到三言两语竟已掠出罪名来。

“爷爷,郑岷徊说得也没错,丁家若不是倚靠皇后娘娘,哪有今日威仪。”泠荇常去丁家,金银无尽,锱铢不竭,也只是她亲眼见过的,更休说其他。泠荇扶爷爷于石凳歇息,秋冬换季,这断右腿昼夜蚀骨疼痛,久站更是不能。

“起来吧,这等话外人面前可要谨言。否则必是灭门之灾。”

“孙婿谨记。”

正是此时,阿碌满头大汗跑过来说是礼单漏掉几样,只等他家主子前去吩咐,郑岷徊略显尴尬,只得退下过去安排。

两人背影走远,泠荇取来草药伺候爷爷吃下,味苦倒涩,后者不由重重咳嗽起来,面却带慈微瞧向泠荇,“这小子对你怎样?”

“挺好的。”泠荇嗫喏,她对郑岷徊再有不满也好过他死在爷爷手中,话罢笑着安抚,“有爷爷哥哥在,他不敢怎样。”郑家畏惧阮府,做事不会太出格。

“泠儿,你可还记得宋璋?他回来了。”

宋璋,金吾卫将军宋勋之弟,宋浈之兄,科举文试落下帷幕,他位列三甲被授吏部侍郎。此前几年宋父归田养病,他无官衔,一直陪同在北渝老家。

“真的吗?”泠荇绽出灿笑,她已三四年未见宋璋,幼时父亲去世,阮颐忙碌,伴她嬉闹最多的就是宋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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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园溪径,花草丛簇,阿碌跟在郑岷徊身后,脚步急促,直至离方才说话的亭榭远了,他才往前凑了凑,轻声道,“少爷,小的没去晚吧?”

他若过去的早,会叫阮家觉得郑岷徊失礼,过去的晚,又怕误了刻点。

“正好。”郑岷徊回身,将阿碌火急火燎按着的礼单撕碎,吩咐道,“你带人回去吧,漏掉的琉璃石樽、金丝缕衫在东厢房显眼处,不紧不慢过来,恰能赶上时辰。”

“小的方才真捏了吧汗。”阿碌生怕郑岷徊碰壁,听闻郑老将军战场杀敌以一当十,威严已极,他瞧一眼能被吓出半条命,“还好少爷平安。”

“他疼爱孙女,不打紧。”绿姝遍目,粗比大汉腰膀的枫干排得整齐,枯桠正缓缓松裂,此等难等风景映进郑岷徊眼中,邃如寒潭。阿碌若再不及时打断,他恐编不下去那高谈阔论,口惠无朴,大而无当。

“若是爷爷问起,就说事已办妥。”郑岷徊暗念,两家爷爷当年同朝为官,果真爷爷了解阮府这位同僚。他若言语圆滑乖敏定然引发怀疑,唯有木讷相对,才能打消他们心中疑虑。

“我明白了,少爷。”

傍昏时分,郑岷徊同泠荇正欲离开之时,却见阮颐回来了,同行之人有说有笑,一个是面若白玉,眉目含春的公子,一袭青袍衬得身姿颀长,仿若画中谪仙。一个身着赭红锦鸿罗裙,见到泠荇便扑了上来,“再见不到你,我可要被闷死了。”

宋浈曾与她同在女堂读过几年书,两人整日黏在一起,只是出嫁后再未见过。

“那老头儿有没有欺负你?是不是管得紧?才不许你出门。”

宋浈下意识将罪责推到了泠荇夫家头上,她没见过旁边的郑岷徊,这话说得不假思索。她们生在武将之家,两位哥哥阮颐、宋勋久在军中长此以往气质沉肃毫无生趣,与七八十岁老头儿无异。她早听闻郑岷徊也是武将,不禁替泠荇感慨。

“没有没有。”慌乱之中泠荇紧捏上她的手臂,赶紧劝她闭嘴,“浈浈,这话可不能乱说。没有的事。”转而扬声喊了声身后之人,“郑岷徊,你说是吧。”

宋浈神色倏得愣住,继而缓缓如常,笑着招呼,“原来是郑……郑侍郎。”

玩笑之间,谁也没注意的宋璋已唤了声她的名字,“泠儿。”

“宋璋哥。”几年没见,他更加稳肃几分,想当年宋璋日夜苦读攻本艰书,她盗他笔墨藏他文卷,没少耽误功夫,“听说你终于考上了,可喜可贺。”

“我若考不上,哪里好意思来见你?”宋璋一如往常调侃,“这下心满意足才敢过来。”

“我知道你刻苦,刻苦得很。”泠荇咬着牙夸他,说的是大实话,她读书差劲,更因宋璋日日阮府出没,爷爷没少骂自己。

宋璋一笑,自然也瞧见了泠荇身旁候着的郑岷徊,躬身问候,“在下宋璋。”

“在下郑岷徊。”

几人既已撞上,便铺席宴桌摆了小菜喝上几杯。夜凉如水,罩笼“松月眠榭”几个大字乍泄,宋璋不禁笑吟道,“‘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松月相伴,真是好意境!”[1]他向来滴酒不沾,见宋浈啜个不停,蹙眉制止,“小妹,少喝几口。”

宋浈全然听不到他说话,另一侧泠荇拽住他,一如幼时闹将酒盏推到他嘴边,“别念诗了。你看我哥,到了官场之上,哪有不会喝酒的?”

“泠儿,还闹腾?”几杯下肚的阮颐见泠荇又在逗弄宋璋。

“知道了,知道了。”点头连连答应,泠荇背手便将酒灌进了茶壶之中,示意宋浈倒茶。

“这不是茶,是酒。”宋璋一本正经拒绝。

“怎么会呢?宋璋哥你看这茶壶。”她指着偌大的“茶”字,笃定劝他,“闻错了不打紧,你得试试才知道。”她嗓音如铃清悦荡入宋璋耳中,与儿时并无区别。酒意缭雾,或许是他自己分不清。于是仰头举杯灌了下去,长舒口气大叹,“好喝。”

“我就说好喝吧!”得逞之后泠荇笑得娇漾,宋璋脸立刻红了一片,“再来一杯。”

“好嘞。”

剩下阮颐和郑岷徊对坐相饮,阮郑联姻之前,两人从未想过这般心平气和,阮颐事先开口,“我知道丁焕因泠儿之事多次为难于你。那二十万盗银之事,我去找丁伯父,他总能给几分薄面。”丁焕行迹猖劣众人知晓,但丁父的话他总要听。

“二十万两是置人于死地的价钱,不是三言两语能谈清的。”郑岷徊面带谢意,却也知道此事凶险,直接就会将郑家订为刀俎鱼肉。

“下午我与宋璋于吏部翻卷寻案,找到了丁焕彼时荐举文书、齿录,多有阿党附益之嫌,我让泠儿带走,免得丁家对你下手。”

有了这些证据,起码可以拖上一拖。

“多谢。”阮颐如此出力,郑岷徊端起酒坛与他相碰,烈酒入喉。

喝到半夜,一片狼藉,阮颐唤了家丁前来拾掇,泠荇沾酒便倒,凳脚绕了横七竖八大大小小的酒罐,宋浈闭着眼也不忘招呼她,“泠儿,我哥在吗?别放过他。”

倒头呼睡烂醉不醒的还有宋璋,白庞朱染好似沾上几分俗尘,郑岷徊将泠荇稳稳抱在怀中,宋璋口中断断续续喃喃她的名字,“泠儿,泠儿……”

“你们路上小心。”阮颐扛起宋璋,“他倒是难得醉一回。”

鸿雁南飞,玄鸟回巢,夜间哀啼浅惊打破静寂,阮颐想起什么,出声叫住了已转到别苑门口的郑岷徊,“樱儿,自你走后被调入左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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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迎着景慕蓝夜向郑府疾驰而去,倚在软塌上的泠荇屈起身体缩成一团,不忘念叨,“真有意思。”念着念着居然小声抽泣起来,泪盈于睫,滴滴掉了下来。

“你没事吧?”郑岷徊正想问,却见她眼神涣散正望着自己,两颊熟透似剥开烤熟的荔枝,她撇着嘴,巴巴目光任谁都止不住靠过去。

“你喝多了。睡吧。”郑岷徊话没说完,她身子一歪便倒进了他怀里,嘻嘻笑他,“才没喝多。”泠荇圈在他脖颈之上,若说以往几次都是佯装轻触,这次则是紧紧贴着,纤葱玉指伸上下其手攥着他膛前外衫,轻轻吹气逗他,一股烫流滚入体间,郑岷徊不敢乱动,“那你想如何呀?”

“宋璋哥你怎么不早点回来?”泠荇压根没听他说话,反质问道,“泠儿很想你呢?”

话音刚落,她只觉身前顿空,被人推囊着倒了回去。

如常赶车的阿碌身后传来有些不耐的催促,“快些!”

“好嘞公子!”

马车停在郑府门前,郑岷徊吩咐他将小梅唤来伺候,“少爷,我去叫门!”阿碌摸不着头脑,不是方才还好好的。

[1]出自唐代孟浩然:《岁暮归南山》:“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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