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是大家对审讯室的爱称。
都21世纪了，叫审讯室也太难听。
公馆主打一个办事要和平，说话要文明。
把审讯室叫成VIP，把问讯叫成体检；这样在外面提起来也不会造成什么误会。
体检过程并不血腥，只是抓来的妖怪大部分还是动物，应激状态下总会有反抗性攻击行为。
文小雯这么不情不愿倒不是因为会被519喷射攻击，而是因为审讯结束要写报告。
学渣文小雯最讨厌写报告。
她觉得她还能在垃圾场出一整天外勤。
总比坐一下午跟报告纸干瞪眼强。
文小雯被发配去VIP在蔺柏奚意料之中。
行动队有个队长的缺口，可以是一个出外勤能力很强的队长，但不能是一个只会出外勤的队长。
蔺柏奚扫了一眼关着门的休息室，意味深长地看着正在挠头的朗舟。
“金屋藏娇？”
众所周知，劳模馆长一年四季都在上班，家和单位两点一线，从没说起过自己的感情生活。
大家都默认馆长跟工作是一对儿。
这休息室甚至是为了方便通宵加班特意改的。
说来也怪，朗舟的休息室从不让人进。
说是里面放了他家保险柜，丢了东西不好说。
这还是头一次有其他人在里面。
蔺柏奚挑眉，认真打量了一番朗舟。
不得不说，朗舟这底子确实很硬，打理打理能招不少小姑娘……也可以不是小姑娘。
他也实在没想到，看上去循规蹈矩的朗舟私底下玩这么大。
“先说好，走后门的不带。”
朗舟还没说话，蔺柏奚张口就是拒绝，且一语双关。
拒绝关系户。
他要的是凭本事进来的人，没那闲功夫伺候祖宗。
这话说的，就算朗舟没听懂前面那四个字，也明白过来蔺柏奚到底想表达什么。
朗舟，一匹勤勤恳恳只会上班的狼，一匹虽然勤勤恳恳只会上班但性取向正常的狼，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能被人这么揣测。
他抹了把脸。
想他狼王在草原上多年来叱咤风云，身后万千……没有万千，百十个总有的跟班，但从不流连万花丛中。
一直洁身自好，竟然会有今天！
这么多年的清白，没了！
“你他*想哪去了！”
朗舟两眼一黑，耳边幻听出的木鱼声跟打点计时器有的一拼。
这辈子的功德都清零了。
可能还倒欠佛祖五百年功德。
“是亲戚家的小孩。”
朗舟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蔺柏奚，跟这些喜欢瞎揣估上司的下属真没什么话说了。
“噢……抱歉，”蔺柏奚面上少有的挂上几分歉意。
随即歉意消失，面无表情：“走后门的不带。”
这次没有一语双关。
文小雯还不是组长，组员不能单独问讯，没让他跟着一起去VIP不符合规定。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朗舟还是搜查官的时候，蔺柏奚就跟在他后面干活儿了，那时候的老馆长没少找借口塞人进来。
搜查部最好刷履历，一个两个三个都往搜查部塞。
在一线出外勤的人，要的是经验丰富，要的是能吃苦耐劳。
结果塞进来的人不说能帮得上忙，跑个八百一千都喘不上来气，呆在部里的时间都不够背熟员工守则，又找理由调走了。
新的一批紧跟着补进来，一样的踩点上班，到点下班，外勤不出，报告不写。
跟祖宗没差。
祖宗们完美诠释一句话——占着茅坑不拉屎。
话是糙了点，但理一点不糙。
那段时间，蔺柏奚和朗舟天天拿着一份工资干三个人的活，这导致他对这种事简直深恶痛绝。
本以为朗舟跟他一样，没想到现在竟然也开始这样。
难道这就是屠龙者终成龙？
越想越憋气。
两片薄唇越抿越紧。
朗舟看着搜查官的脸黑了一分又一分，心里莫名有点畅快。
这下稳了。
两口大黑锅不白背，不还回去都有点对不起他的腰间盘。
“我像是会干那种事的人吗？”有了谈判的底气，朗舟说话都硬气很多，“你不是明天开始要去定向班做顾问？”
定向班，是江城大学和妖怪公馆合作开展的短期教培项目。
培训周期短，但门槛高且限制多，定向班里的学生都是通过一层层筛选的知情人。
因为现在不好招人，以及为了防止再有背不熟员工守则就跑路调走的情况出现，高层决定从学生抓起。
毕竟还没出象牙塔大学生最好骗。
“是啊，看上哪个？签几年？搜查部还是后勤部？”
搜查官条件反射三连问。
现在朗舟退居二线，骗人签卖身契这种脏活就自然而然落到蔺柏奚头上，活儿干得很是熟练。
不过蔺柏奚从来没有良心不安过。
毕竟拿钱办事，升职了工资也跟着水涨船高，搜查官对拿一份工资干一个人活的工作很满意。
朗舟摇头，伸手点了点背后的休息室：“不是，是他。他明天开始去定向班上课，得麻烦你帮忙照顾照顾。”
“就这？”
蔺柏奚不信只是照顾照顾这么简单。
“明白人。”朗舟哈哈一笑，“是这样，我刚接到消息，明天开始要出差去一趟岭北草原。小孩刚过来，人生地不熟，我想着放你家养段时间。”
“不养。”
朗舟料到会被拒绝，也不着急，弯腰从柜子里扒拉扒拉掏出来俩陶瓷罐子。
陶瓷罐子通体莹白，对着光才能看见罐子上还绘着几笔一直在动的花纹。
“不白养，枬（nán）山今年的新茶到了，带去给你们家老头子。多的这罐算我们家小孩送的。”
蔺柏奚家的老头子蔺鸿文，是蔺柏奚的爷爷，也是仅剩的几个老一辈的捉妖人，更是妖怪公馆成立后第一任搜查官。
老爷子上了年纪，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好一口枬山新茶。
这枬山新茶不是普通的茶，是枬山里的茶妖在新茶成熟的季节，顶着初晨第一缕阳光和第一滴露水，用妖力收来的茶。
一只茶妖耗尽每年妖力也只能收来不到二两鲜茶，可单这一罐就至少有一斤干茶。
碰巧，朗舟跟枬山那边的茶妖有点交情，别人一辈子都可能喝不到一口的枬山新茶，朗舟一年能从茶妖那要来一罐。
今年甚至有两罐。
朗舟这么多年，没断过老爷子的口福，年年一罐枬山新茶，从没拿这个找蔺家要过什么。
这是第一次开口让蔺柏奚帮忙，并且不是什么违反规定的忙，他不能不承这个情。
“……养多久？”
成了。
朗舟强压下内心的喜悦，咳了一声，说：“我也说不好，顶多两……一个月吧，等我回来就把他接走！”
搜查官的脸色从两转一那一刻才放晴，朗舟想趁机把年假给休了的算盘终究落空。
热爱上班不假，但年假是年假，该休一样得休。
“对了，蒙蒙情况比较特殊，你多担待。”朗舟想了想加上一句，“有什么困难你自己看着办，我到时候估计接不到电话。”
“？”
……萌萌？
很有个性的名字。
蔺柏奚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馆长亲戚起了点兴趣，他倒要看看是怎么个萌法。
“他今天先在我这住，明天我会送他去江城大学。你去忙你的吧。”
朗舟看人还没走，又补了一句。
“行。”
蔺柏奚从桌上拿走两个陶瓷茶叶罐，最后看了一眼休息室，转身出门。
让蔺柏奚答应帮忙带一段时间小孩，这事才只算办了一半，还有一半是得给被带的小孩涂蒙蒙交代明白。
桌子上该批的文件批完，朗舟看了眼时间，起身推开休息室的门，啪得一下把最亮的顶灯打开。
休息室正中央的超大号加厚狗窝跟光敏喇叭似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狗窝当然不会叫，叫的是里面睡得正香的涂蒙蒙。
“…………灯”
狗窝有气无力地挤出一个字。
最亮的顶灯换成稍暗一点的廊灯。
狗窝动了动，又蹦出来两个字：“……关灯”
“得寸进尺了啊涂蒙蒙！起床！”
朗舟蹲在狗窝跟前，沿着边缘掏了一圈缝隙，抓住一只腿，把小兔狲从狗窝里强行掏了出来。
被掏出来的涂蒙蒙睁眼瞅了一眼朗舟，眼睛一翻又睡了过去。
“oi，醒醒，小兔崽子！”
朗舟一手托着小兔狲垂下去的脖子，一手扣着俩后腿，使劲抖了抖。
嚯，大侄子这些年没少吃，沉甸甸的一坨肉。
这一通晃差点没给涂蒙蒙脑浆晃匀，睡得再死也被晃醒了。
“醒嘤嘤嘤嘤了！别晃昂昂昂昂了！晕因因因因！”
为了证明自己醒了，涂蒙蒙在朗舟手里一顿瞎扭。
行。
朗舟撒手，手里的一团“嘭”得一声摔进狗窝里。
在涂蒙蒙钻回狗窝的缝隙里之前，朗舟伸手拽住了他的后腿。
“别！真醒了！”
这下是真醒了。
涂蒙蒙使劲把后腿拽回来，翻身老老实实蹲坐在狗窝中央。
尾巴也乖乖绕着四只爪子圈好。
“我说明天开始你去上学，记得吧？”
小脑袋点了点，他当时急着睡觉，没多想就答应了。
现在想想觉得不对劲。
狲不想上学。
上学意味着不自由，狲不想失去自由。
“不过，从明天开始我有事要出差。”
朗舟停顿了一下，看着放光的两只眼睛，话头一转：“所以，我特意找了人帮忙照顾你。”
一瞬间的大喜大悲，不过如此。
朗舟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他伸手挠了挠小兔狲下巴。
“你好好上学，江城大学的食堂很好吃。招牌菜是麻辣兔头。”
行吧。
涂蒙蒙想了想，伸出后腿挠了挠耳朵，也不是那么不想上学。
追我连载的读者们！你们有福了！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更。
跟着我就是饥一顿饱一顿饥一顿饥一顿饥一顿饥一顿饥一顿！
朋友说这跟在路上随机捡到钱有什么区别？
我说不，因为可能捡到的是史。
另：滑跪！给自己叠个甲：我不是说大学生都很单纯很好骗！只是像这种工作上和生活里需要签合同啊协议啊的时候，刚出社会或者还没出社会的学生大多都是没经验的，会踩坑的！大家能懂我的意思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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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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