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别碰我，别……”
少年声音戛然而止，男人的手指不知按了他哪里，让他浑身一麻，好好说着话，尾音变了点，像极了撒娇。
男人呼吸重了几分。
“别乱动。”
他的声音变得更危险了。
“我没有动！”温存又是害怕，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混乱情绪，他真的没有乱动，他老实的一批。
他能感觉到左瞰临在调整呼吸，这个过程对两个人都是一种无声的折磨。就像不停上涨的水位线，他们都清楚，总有那么一刻会满溢而出。
男人的呼吸从粗重到克制，那种让温存毛骨悚然的侵略性一点点变低，重新降落到安全线。
男人的手在他后脖颈摸了好半晌，起初他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但逐渐反应过来，“你现在，在帮我按摩吗？”
“不然？”
温存脸红，为自己想歪了而羞愤，嘟囔着：“那么吓人……谁知道你要干嘛。”
“大椎穴。”位于第七颈椎棘突下凹陷中，温存感觉脖颈有个地方又麻又疼。
“风池穴。”耳后再偏后的位置，温存身体微微抖了下。
男人看着他的红脸蛋，像是熟了的桃子，水灵的不像话，左瞰临闭了闭眼，松开他猛地起身，电脑被他从茶几边缘撞到中间去。
去卧室之前最后留给温存的画面，差点把他吓得站起来。
温存张了张嘴。
火气这么大啊。
他现在浑身发热，但分不清是情绪引起的，还是男人的按摩起了效果。
他想，他被纳入男人的领地，本是任其摆布无法反抗，他刚才在想什么？左瞰临要对他做什么？如果不是穴位按摩的话，会是什么？
他为什么没有激烈反抗，就算他知道自己的力量于男人而言是蜉蝣撼树，可换做其他人，他也会这样逆来顺受吗？
不会，绝无可能。
回到租房，他就卸下了防备，他没有去想左瞰临会伤害他这种可能。
这是为什么？他不是会轻易卸下防备的人。
情绪缓和过来，温存又忍不住想，为啥左瞰临好像什么都会，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他转了转手腕，之前被林枫突然冒犯的不愉已经完全被揭过去，脑海里只剩下左瞰临粗粝滚烫的手掌。他的掌心有好多茧子，轻微摩擦手腕时有点痒。他笼罩住自己，给自己带来的感觉很抽象，就像一堵厚厚的，可以遮风挡雨的墙。
温存去做饭，今晚不做排骨，距离夜晚还有一段时间，他用高压锅做了卤猪蹄，又炖了一锅啤酒鸭，食材是左瞰临买的，如果他不做迟早会坏掉，虽然温存说了很多次别总买昂贵食材，可左瞰临还是会把冰箱塞满。
他已经不打喷嚏了，隐隐的鼻塞头晕感全部消失无踪，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他做好饭，敲门邀请男人一同吃晚餐。
左瞰临坐在饭桌前，温存：“谢谢你，左哥。”
“谢什么？”
温存：“……”
“谢谢你帮我按穴位。”不然他可能真的会感冒。
如果男人对他有意思，想献殷勤，完全可以等到他生病再去照顾他。这样更容易获得他的依赖和感激。
但左瞰临没有，他帮自己把疾病扼杀在了摇篮里。他真的是单纯的对自己好，怕自己遭罪。
“顺手。”
温存回过神：“左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说。”
每学期校内的社团都会招新一波，井雨和自由搏击社团的社长关系不错。
自由搏击社团和散打社团都是强身健体的组织，类型对撞，所以总是抢人，在宣传方面也存在竞争。
这学期的社团活动在清明节附近开始，本科部已经拉满了横幅十分热闹，两大社团都在想办法找宣传门面。
温存听说散打社团已经找到了人，是个身材拉风的健身教练，非常□□。反观他们自由搏击社团还不知道谁来当门面，还有两天就是正式招新的第一天，社长为了这事儿愁的焦头烂额。
井雨和刘凯乐知道这件事，就想托温存问问左瞰临有没有空。
俩人左一个左哥，又一个临哥，说没什么比这男人更合适当门面的人了，只要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一句话也不用说，就能吸引无数迷妹迷弟，纳新根本不用愁。
“可以吗？”温存说：“请你吃饭，如果你想，可以有偿发日薪，就是不知道你看不看得上。”
“日薪？”左瞰临吃完饭，放下碗筷，“哪种形式？”
“啊？”温存说：“可能是转账吧。”
左瞰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说道：“你也在社团里？”
温存摇头：“井雨和刘凯乐在，我没有参加社团。”
“社团有漂亮小男生吗？”
温存一愣，“我不知道，我帮你问问。”
“行，你问吧。”左瞰临说：“让社团里长得最好看的小男孩来请我。”
“怎么来，来哪里……”
“来这儿。”左瞰临说道：“来我床上也行。”
温存正低头翻看手机，闻言不自觉握紧了手机。
“好，我帮你问。”他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他起身要走，被左瞰临猛一按大腿又坐了回去。
温存瞪着他，“你干什么？”
“就在这问呗。”
温存把他手打开，“那你别碰我。”
“怎么不让碰？”
“你干什么要碰我！”他冲左瞰临喊。
左瞰临有些诧异。
温存低头看手机，呼吸急促，从左瞰临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发旋。
“我不该对你喊。”他声音低低的，带着淡淡的鼻音。
“我会给你找到的。”他说完起身，就要回房间，猛地，身后一阵风袭来，他被从背后搂住，整个圈进了一个紧密的怀抱中。
小孩儿，不识逗。
“不找了。”左瞰临说：“逗你的。”
温存去推他，推不开。
“看练兵吗？”
“什么？”
左瞰临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带着纯粹的炙热的吐息，“R国特种基地的操练仪式。”
他说着把温存抱了起来。
“哎！”
温存慌乱一阵，从没体验过甚至没想象过的抱法，左瞰临把他像小孩儿一样托着屁股抱起来，他完全腾空离开了地面，他核心不稳，刹那间失去了一切安全感，托着他的男人成为了他全部的重心。他背对着左瞰临，连伸手去搂他脖颈都做不到。
“摔不了。”左瞰临坐到沙发上，用遥控器关了窗帘，把客厅的灯切换成了暗色。
落到沙发上，温存下意识想挣脱怀抱，左瞰临没给他机会，把人直接抱坐在腿上，搂着他点开一个软件链接的网页。
屏幕里出现一个视频，一群R国兵在战场训练。现在是晚上八点，R国时间看样子差不多，温存认出了一个地标：Novosibirsk.
不多时，有个本土军官和左瞰临聊了起来，温存一句也听不懂，左瞰临一边给他翻译。
“这是跨国特种训练教官交流会。”
温存有些惊讶，原来左瞰临是特种部队的教官。
“他问坐在我腿上的人是谁。”
温存：“……”
“你怎么回答？”
然而左瞰临只是笑了一下。
“交流会这么不正经真的可以吗？”
“现在是非正式时期，闲聊可以。”
“他夸你漂亮。”
温存坐不住了，“我要下去。”
“别乱蹭，蹭出火来你灭？”
“我不要坐在这里。”温存脑子一片混乱，今天发生的事全部让他不知所措，他有很多事情都没想明白，可男人的声音和气息强势闯入，占据了他全部心神，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你为什么要抱我，你欺负我……”
“不是生气了吗，哄哄你。”
“哪有你这样哄人的？！”
“那怎么哄，拿我老二伺候伺候你？”
他一副流氓口吻，温存郁结，又丁点儿撼动不了这强悍的力量，像一只不停挣扎却无济于事的奶猫。
男人闷笑，声音像淌过耳朵的弦音，令他脊背酥麻。他大手攥着温存两只手捏到一处，另一只手横在他胸前，淡淡的沐浴露香气染着浑厚男性的体温，把他也染的越来越热。
温存体温升高，感觉自己神智都不太清醒了，他在男人锁成牢笼一样的怀里蜷缩成一团，缓缓闭上了眼。
男人没再逗他，而是继续和视频那头交谈起来。成熟低沉的的声音难得有种娓娓道来之感，很催眠。
他窝在左瞰临的怀里睡着了。
左瞰临结束谈话，把人抱回卧室，关好门，在温存卧室门口站了一会儿。
回想起男孩在饭桌那突然激动的情绪，他搓了搓手指，手里没烟。
微信上有许喆非常密集的单方面发送的信息，连着几天不间断。
许喆：喂老左，你什么情况，你别真对人家小孩做什么，温存特单纯一孩子，你直接耍流氓他吃得消吗？
许喆：你这样我也有负罪感你知道吗，安娜说让我给你挑个内倾人格的室友，你知道的，整个b市我足足筛了半年才筛出64个，这是你唯一不嫌弃的，是你自己选的！
许喆：你把他吓跑了，你去哪再找第二个！你把他吓坏了，我就成罪人了！
许喆：你要是再欺负他，我就把你有心理疾病的事儿告诉他，你就完蛋了你！
许喆：你以为你不回复，你装死，问题就能解决？人家刚满18岁，第一次合租，就遇到一个暴露狂室友，换成我我都要吓死哦！我直接报警！
许喆：唉，你起码别那么心急别那么迅猛是不是？徐徐图之嘛是不是？你哪怕先装装样子呢，装的绅士一点，让他卸下防备，你起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人家对你还没多少好感呢，直接被你吓得不敢再接近你了解你了，我去哪再给你找个新搭子啊？很难啊，你自己多挑剔你不知道吗？
许喆：死了？
许喆：操！我真是没想到，小温居然说你人挺好的，你说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
许喆：你知道签合同时我多心虚吗？我说你是普通打工仔，和他生活互不影响，我人生中第一次骗人啊！还骗了那么好的孩子！你赔我声誉啊！左瞰临你这个人渣啊！
左瞰临看完了全部的聊天记录，没去管他。
他没什么严重的心理疾病，不会发疯或者暴起伤人，他没有暴力倾向，也不是控制狂。在遇见温存之前，他甚至连**都能控制的比正常人强。
只是昔日那场突发性的事件和逝去的战友让他时常会陷入一种人生没意义或者世界为虚幻的混乱。
也说不定世界就是虚幻的呢。
谁能定义所谓的真实？
他选的人，是他的“药”。他本可以尽情利用，在他身上尝试各种损人利己的手段去进行自我治疗。他本可以为了满足一己私欲不择手段肆意妄为。哪怕把人毁掉，他也无需承担任何后果。
尽管鲜为人知，但“基地”的人真的有这种特权。
他身上有无数的甲级功勋，一个漂亮小男孩对他而言就是非常普通廉价的资源而已，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可就是这么个小玩意，能勾起他一直麻木不仁的**，让他惊讶的同时感到疑惑甚至有趣。
就是这么个小玩意，生气了，让他舍不得打骂，狠不下心掐死，竟然会想主动去哄，去疼他，宠他，把他抱在怀里，揣在心口，圈进自己的领地，叼着后颈，囚进自己的巢。
左瞰临打开温存卧室的门，站在门口。男人的视觉能力异于常人，哪怕卧室里关着灯，他也能看到温存恬静的睡颜，和眼皮上浓密微翘的睫毛。
他站在门口，像个恐怖片里的鬼影子一般，一动不动良久，安静关上门，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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