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
江别川对甜甜二字无法忍受，又想起林昊给陈我愿起的香香，呃。算了。
“还有，能不能不要叫我学霸。第三次月考都退步了，考了班里第九，”江别川苦恼，抓着笔在草稿纸上画圈，“最近走神有点儿严重，课后自己补知识点，研究起来半小时起步，晚上又困。人家都用这个时间刷题了。”
“掉一点排名有什么关系……”陈我愿看得开，不过转念一想，想起来江别川借女生电话，还和人家一起穿情侣装跳舞，眼神淡淡，“你走神什么，你谈恋爱了？”
“那不至于。”江别川含糊不清地说。
陈我愿微笑，心里呵呵：“不至于是什么意思。”
等至于了还得了。
“不关你的事情……”江别川幽怨地瞥他一眼，说不出来是因为上课老想起他才走神，只能在心底默默吐槽。
陈我愿不知道江别川想什么，但是他把人留下来，确实只是想问几道题而已。
江别川一一给他解答了，都是很细微的点，甚至有的江别川也不完全明白。
陈我愿手指敲着桌子，完完全全沉浸在学海，此人专注能力太强了，简直天生就是学习的料。
江别川手垫在下巴底下，反倒觉得被冷落了似的，时而看下陈我愿，时而心不在焉地看下题，觉得很没意思。
他不知不觉又想起朋友圈里的照片，想起台上弹钢琴的陈我愿，以及跳芭蕾的季夏月，觉得那样才是门当户对啊。
于是江别川情不自禁问：“哥……你从前有喜欢的人吗？”
陈我愿没听清：“嗯？”
江别川不答话了。
陈我愿再写最后一题，淡淡地用胳膊肘子怼了他一下：“说啊。”
逐渐夜里星落，屋内的灯渐渐显得明亮，夏季有飞蛾撞窗。
江别川趴下来，在旁边，抬眼看他：“我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从前。”
陈我愿还以为什么大事呢，闻言烦：“没有。”
江别川认真，抠手指：“……那现在呢？”
陈我愿做完了最后一题，摁掉笔，合上书，站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江别川，静静地笑了下，启唇，一字一句答：
“不关，你的，事情。”
“小朋友现在不适合早恋。”
闻言，江别川翻白眼，拉抽屉，拿他买的苹果吃。
“啧啧……洗都不洗，脏死了。”陈我愿踹他一脚。
江别川：“吃死了你负责。”
“滚你的人，”陈我愿彻底烦了，拉他起来进行驱赶，“滚滚滚，别在我跟前碍眼。成天像个头顶呆瓜的笨蛋。”
江别川啃苹果，笑：“头顶呆瓜的笨蛋……那是什么？”
陈我愿也笑，又找衣服洗澡去了，一天天的洗上多少遍，简直浪费水：“是维江特产。”
“那你以后，能带维江特产，回恒京吗？”江别川收拾好自己东西，背上书包，就走到了门边，轻盈地问他。
陈我愿愣了愣，又莞尔展眉，站在卫生间门前，挑眉：“……看他努不努力了。”
江别川低头笑，没再回答，开门出去：“……拜拜。”
陈我愿拿毛巾，转身就要进去，结果江别川又回来一步，说：
“哥，七月，好好考。”
“我想你了，想你跟我一起回家的日子了。”
……
往后，陈我愿每天都窝在公寓里刷题背书，江别川没再来找过他。有模拟的卷子，都是悄悄用手机拍的。
当然他们也没怎么在手机上聊天，因为江别川回复很慢。常常一个星期才看见。
而最后这个月，陈我愿把周围大大小小书店里，能买到的所有题都买了过来。高一的知识总体没那么难，知识点熟悉了，套路把握清楚了，就越做越会。
21平的小公寓都堆满了书和教材解析，彻底挤不动路，陈我愿凌晨五点起来写，一直到晚上十二点半睡，精力充沛到可以修仙。谁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
直到六月最后一天，他做完江别川给他发过来的全科试卷，发现上边的题自己基本都写过。
不保证完全一样，但仅仅是改了数据。可能是陈中教研组自己精挑细选的，整理了几份期末统考压轴卷。
夜11点半，外边依稀传来虫鸣，陈我愿看见班级群里的考试安排表，老班私聊他账号，叮嘱他注意事项。
“你的成绩跟其他同学一样，都是全市赋分排名，不过不会在陈中展示出来。到时候成绩出了，我发给你各种组合的排名，你自己好好想想，跟你爸爸商量商量，看到底选什么组合。”
不在陈中展示出来……陈我愿心想着，这是什么意思，他等开学了就直接进班？恐怕自己这样走而复来，还是会被同学诟病吧。
但是懒得在意了，随便别人怎么讲。
陈我愿检查好文具，睡前再背一遍易忘易混的内容，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暑假即将到来，学生隐隐躁动，然而期末考试还是得沉下心。重点班的学生在楼上，很安静地全在那里写作业，晚自习也没人下楼去轧操场。
江别川一想到陈我愿在某个考场，跟他一起考同一份卷子就很高兴。九门时间全部错开，就连历史和物理都没同时间考，对于选了科的同学来说很宽松，对于陈我愿来说那是一场接着一场跑。
考场散布在整个陈中，从实验楼到图书馆，从A部到B部教学楼，陈我愿从来没觉得陈中这么宽敞过。
他中午也不回维江，就在开放的教学楼趴着午休，反正没什么人。
江别川这三天没见到他，只是安心地准备一场又一场考试。等最后一场考完的时候，整个（18）班都炸开了锅，讨论得热火朝天翻飞试卷。江别川心情不咸不淡，不参与讨论，收拾好书包，和其他考上来的普通班同学下楼，分别回自己原班。
（13）班老同学就像是他的家人一样，当然，过了这个夏天，他们就彻底拜拜了。
这个班里当然也是诸子百家群贤毕至的样子，看到江别川回来了，就像看见了某种信仰。
因为韩俊考进了创新班，创新班不走班，他整个下学期都不用回（13）班。所以江别川就理所当然地成了全村的希望。
“川啊，化学最后一个大题的第一问到底填什么答案，还有数学第十二题多选选C了吗，这对我很重要啊！！”
王瑞哀嚎，多选题精准选一个错误答案的痛，对于学渣来说真是太撕心裂肺了。
江别川被班里同学接二连三、此起彼伏的“啊啊啊”和“哇哇哇”逗得忍俊不禁，夏雨阳和李芸洁拿着他英语试卷，在旁边疯狂地对选择题答案并发出尖叫。
直到讲完试卷的那天下午，那个在这群少年人生中、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夏天下午，全维江市的期末考试成绩都出来了。
同时，高中时代最青春洋溢的一年也就此结束了。
高一分流，高二夯基，高三冲刺。
少年们就这样如歌般走过了高一一年，接下来的日子里，有的是更多迷茫和压力奔涌而来。
香樟树投下繁茂的影子，高一年级的光荣榜大换血，接下来是他们作为学长学姐，为这个九月进入高一部的新生，做榜样的一年。
江别川去看成绩排行榜，从年级第一百名开始，慢慢往上找自己名字，期间看到许多自己同学，最后落到第十九的时候，轻轻绽开了一个笑脸。
理科组合全部赋分，他考年级19，那是很不错的了。
江别川继续往上看，跟更优秀的同学对自己的分数，其实越往上差距越小了，只有第一名可能实力较强，能一下子高出个十来分。
然后他欣喜地发现，他的老朋友韩俊，是年级第二。
看来韩俊一个人这半年里，在创新班稳扎稳打呢，学势竟如此惊人。
就是不知道陈我愿考得怎么样。
江别川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收拾好所有书本，准备赶紧抱着回家。
然而王瑞和夏雨阳从后追上了他，彼时夕阳远，高一的三座教学楼，都被照得金灿灿。
夏雨阳还没追上，一边抹眼泪一边呜呜说：“江别川……高二的时候，基本就见不到了吧，我在高二（5）班，你重点班在三楼严格管理，就是做操都隔着大半个操场。”
江别川放下手里箱子，从口袋里拿手巾纸，递过去：“给，没关系的。”
王瑞也舍不得：“川铁啊，你真的没有手机吗，我好绝望啊，我已经跟我物化地班里的所有人都绝交了。我不敢想象我接下来两年怎么过，我要抑郁而王了！！”
手机……
江别川忽然想起来了，对啊，他现在有手机了！
江别川拿出随身记问题的本子，快速写了一串数字，分别给这俩人：“这是那个号码。你们回去加我吧，我会同意的。”
夏雨阳擦干眼泪，她期末考试考得一般理想，尤其数学拖后腿很明显，她妈都快急死了。
没多会儿，杨清从后边走过来，加入了三人行的队伍。
她揽上夏雨阳的肩膀，看着江别川说：“以后有空一起出来玩啊，咱们去KTV唱歌开包厢。”
江别川把联系方式给了杨清一份，这才郑重点点头。
杨清确实是一到期末期中就认真的类型，她跟夏雨阳一个班，关系如今很要好。她数学120多分很不错，不过英语和语文都不及格。
“李芸洁在4班，选的文科，就在隔壁，也可以找她玩，总之怕啥。”
王瑞：“是啊，你们好歹都在一起，我是15班，除了跟江别川在同一楼层，就没别的认识的。”
“你做梦呢，吗的跑班的时候我跟你打招呼你从来不理我，贱人一个，”王一珺凭空从左边出现，给了王瑞一脑壳，“就是看不上劳资，嫌我当初不给你讲题目是吧，跟我讲了你就会一样！”
“你有病啊死王八，我根本不知道你从哪个厕所里吃早餐冒出来的……晚自习也不好好上躲过去吃鸡排，你都被年级通报了还引以为傲。真是无语。”王瑞翻白眼。
王一珺：“我他吗在你隔壁16班，你自己挨着厕所，我去上厕所不得经过你班里？每次经过一瞅，你就在那里翻死眼，就你那狗屎不自觉的样子，还想考什么大专！”
“卧槽你再骂一遍，你诅咒我上大专，”王瑞急了，当即脱了书包跟人追赶打了起来，“你给我站住，死王八跑这么快——哎哎哎张律林！张律林你管管他，你是不是也在16班——”
说罢，那一群少年一齐在操场奔跑起来。
殊不知，往后的两年，再回到高一B教学楼部时，就是高考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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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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