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的晏温立在廊下,棕黑色高马尾扫过尖头发尾那几缕自然卷在风中晃了晃。
他指尖碾着刚落下的桃花瓣,指腹蹭过花瓣那细腻的纹路才喊了句“师尊”,推门而入。
这间屋子他住了十年,这十年里与师尊同榻而眠。
刚入门时,小晏温抱着自己的小枕头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哭,边哭边说怕黑。
齐子衿心疼便答应了下来,这一睡便是十年。
原先的屋内是齐子衿偏爱的清雅风格,木架上只摆着青瓷瓶,墙上挂着副水墨画,素而寡淡。
可自从晏温14岁替藏书阁长老干活获取银钱,便开始折腾托下山的弟子带琉璃盏,去淘春花莲的屏风,甚至一些路边彩色的石子也被扔进了屋内。
那些色彩鲜活的物品挤在了清雅的陈设里,就像是墙上那幅水墨画,硬生生被点了几笔红黄。
但齐子衿丝毫不介意,就算是屋内搬来了许多盆栽,他也只是放下手里的书,摸了摸叶片。
哪怕是屏风挡在床前,他也只是睡前多绕两步,丝毫没有抱怨过碍事。
晏温进门后,他的目光没在那些刻意装扮的装饰品上停留,径直往书房走。
10年了,他早就摸透了师尊的习惯,
师尊醒着的时候,十有**在书房,书房不大却空旷的厉害。
他想着好几次把花准备搬进书房,还没越过门槛就被齐子衿拦下来了。
一触即到书房,齐子衿的脸就会严肃起来,“书房要静。”
此刻,齐子衿正趴在书桌前,素白的衣袍裹着他略显单薄的肩背,墨色长发散在臂弯里,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他右手还握着只狼毫笔,笔尖沾着浓墨,纸上只写了‘晏’,自身却闭着眼睡了过去。
晏温一瞧,果然下面还写着几个字,却被歪歪扭扭的墨痕蹭得模糊。
晏温放轻脚步走过去,视线落在师尊苍白的侧脸。
16岁的少年已经比齐子衿高出小半头。
他从储物服中掏出一件外袍,小心的披在了师尊肩上。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师尊微凉的颈部,对方的睫毛几乎不可查的颤了颤。
被打扰的齐子衿微微睁开眼,迷茫地看着晏温,又看了看手中的笔。
刚刚怎么了?怎么又睡着了?
“晏温,找我何事?”,齐子衿回过神来。
“师尊,我已金丹修为,想去山下寻找机缘,听小弟子们说城内秘境马上要开。”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弟子想快点追上师尊的修为。”
后半句话自然是假的。
金丹到洞悉的坎不是靠秘境里的机缘能轻易迈过去的。
而他真正想找的,是那把总是在这十年梦里出现的剑。
“不可。”,齐子衿立声道,但又发觉自己似乎太凶,又温声细语:“晏温,不如再等等,过几年,第三大城皇城秘境会开启,那处的机缘更适合你,到时候为师和你一起去,好不好?”
晏温假意低头思索了一会,又抬起头,眼里闪着细碎的光,语气带着撒娇的恳求:“师尊,弟子真的想试试,您总是不让我下山,您就答应弟子这一次。”
齐子衿担忧的看着面前卖乖的晏温,叹了口气。
第二日天还未亮,晏温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把头发高高竖起,又清点了一遍包裹。
他走到床边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师尊,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转身离开。
齐子衿醒来已经是早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床榻上,空无一人的被褥早已凉透。
他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去看下晏温在干什么。
他下山了。
齐子衿简单洗漱后便去了墨入渊的住处。
“怎么了?难得来找我一次。”,墨入渊正在院子里煮茶,见他来,挑了挑眉。
“他去皇城的秘境了。”,齐子衿坐在石凳上直接摩擦着茶杯的边缘,心不在焉道。
“我放心不下他,想下山跟着他,又我怕他察觉。”
墨入渊放下茶壶,从怀里掏出一块银白的玉佩递给他,“你也多年未下山了,趁着这次机会,下山玩玩去吧,这是引领域能遮住你的修为气息,至于身形....”
他上下打量了齐子衿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戏谑,“我给你换个模样,保准晏温认不出来。”
齐子衿点头:“多谢师兄,只是...别太惹眼。”
墨入渊笑着应下,指尖掐了个法诀,一道微光落在齐子衿身上。
等光芒散去,齐子衿低头一看,身上的素衣竟变成了一身艳红色的长袍。
衣摆上用金丝绣着繁复的梅花图案,领口和袖口还订着珍珠。
“放心,只有这样才不会被晏温怀疑。”,墨入渊递给他一面铜镜,“你瞧多好看,活脱脱一个顶级花魁。”
齐子衿并没有去看镜中的自己。
他叹了口气,将镜子推了回去,没再多说只是道:“若我有事捏碎玉佩,你便能感知到吧”
“自然。”,墨入渊收起玩笑的神色。“四个月后的仙门大会,你记得回来。”
“你有事了再唤我,一刻钟后我会赶到你身边,切记,不可乱用灵力。”
“我知道。”,齐子衿转身离开。
刚走出昆仑山的范围,他就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路边的行人纷纷驻足,有人甚至朝他抛起媚眼,让他浑身不自在。
齐子衿朝着最近的城内方向前进,他记得晏温是想去最近开放的一个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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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镇,晏温没有向秘境的方向走去,他绕着城墙边走了半圈,施了个法术后消失在原地,过了两秒,又出现在了原地,朝着秘境方向走去。
隐身替身术,一般因为天道的法术禁锢,一些法术无法进行捆绑,比如隐身与替身不可一同使用。
自从晏温长大后性子随意,这些年齐子衿教给他的东西他都没怎么好好学,只专心跑去藏书阁研究其他法术。
在别人看来,这三长老收了个废物徒弟,每天睡到大中午,睡醒什么也不干,要么跑去别的长老那远远不知道看着什么,要么跑去没人的地方睡觉,也不知他不修行还拜入三长老门下做什么,简直是占位置。
而晏温学的,正是自己研发的法术,与天道对抗的法术,他不承认这神仙命令一切,规定那是由自己争取。
他自打可以操控法术开始,天天躲在山洞中修炼研发能力,儿时过的实在凄惨,他一没动力就想起曾经那朋友盯着看的眼睛,那么死死盯着他,就像是这么多年隔空用眼睛传递着,为何不救我。
这次,他便是替身出去一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参加秘境,自己前往魔族,准备查询梦中那把剑的资料。
齐子衿被人打量了一路,个个都朝着他抛媚眼,实在觉得奇怪,墨入渊到底给他变成了什么样子?
他随便走进一个服饰店,掌柜看到他一下子站了起来,结巴说道:“仙…仙人,你看看要些什么?”
掌柜的反应让齐子衿更感到奇怪,他皱了一下眉毛,立马走到一个铜镜面前。
一身金丝钩编梅花图案的红衣,眼尾红线勾勒,眼神微微勾起挑衅,简直就像是一个顶级男花魁。
“一身白素衣,谢谢。”,齐子衿看到自己的样貌身着立马说到,后又觉得不妥,补充道:“再拿一条素绫。”
他走出店后已经换了一身跟以往自己衣服一样的款式,唯独与以前不一的是眼睛上盖了一块白色素绫。
皇城秘籍外围,全都挤满了人,距离秘境开启还有十天,齐子衿在远处瞧着,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见那围着的一群人突然吵了起来。
人不减反增,却无一人制止。
从两个人打起来到两波人吵起来,齐子衿看了一下,两个门派的弟子不知什么原因在互相吵架。
齐子衿作为昆仑山长老,是不该参合到这小小辈身上,何况天道的规定之一便有一条:元婴及以上修为不可参与因果。
齐子衿转头找了一间旅馆住下。
他从口袋内掏出纸笔,念了一遍静心咒,扶着袖子,开始写下脑中莫名出现的模糊字:
血洗第一皇城….
还没写几个字,齐子衿感觉脑子一晕,又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纸上的字似乎是有人故意为之不让继续写下去,笔墨再次晕染开来,遮盖掉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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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境入口,替身晏温早在旁边看了很久,他作为替身,可以分享到原身几乎一半的法力,性格也与原身一样,不过是少了主魂,整个人无法开口说话,除非原身把主魂放到他身上,也就是共享躯体。
替身晏温对这些小打小闹并不感兴趣,那些人吵起来大致就是,一波黄色衣服的仙门认为谁强谁得到秘籍里的资源,另一波蓝色衣服的仙门认为,谁先找到谁就能得到里面的资源。
晏温看到共享画面,笑了一下,这个秘籍的所有秘籍当然只能是他的,而且这也只是个小秘境,来这的人根本不是大宗门,也没什么好打的。
替身晏温微微施加法力在指尖,禁言了那些所有人的嘴。
这下不吵了。
他甩袖而去,找了一间最偏僻的旅馆住了下来。
晏温抵达魔修地盘,因还未修魔道,身上还散发着修仙者的气息,被拦截了下来。
这次来到魔族,正是在书中见过那千古一剑,名为骨剑,就在魔族魔主手中。
“又来一个修士?”,一个身穿盔甲满身花斑的豹子恶狠狠对着晏温道。
晏温不语,把克制住的灵力一瞬间铺开来,震得那豹子一抖。
他走进了那扇通往魔族的大门。
魔族与凡界修仙界几乎一样,早些年的三界不和,被名为希忆俩修仙道侣统一货币社交等…
此时的魔族正在举行婚礼,参考人界,红色灯笼高高挂,一路上的魔族人都等在路边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偶尔有几个人类修士,与魔族人参杂着欢快的交谈声。
晏温给自己上了隐身,他双手抱拳大摇大摆走进去,哪怕周边也有人类修士却不如他修为高,自然察觉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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