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节最后一天的清晨，佳禾被手机铃声惊醒。她摸索着按下接听键，小雅兴奋的声音立刻炸响：
"你看热搜了吗？你男朋友火了！"
佳禾的睡意瞬间消散："什么男朋友？"
"陈辰啊！昨晚有人拍了你们在音乐节的视频，现在全网都在问'星辰乐队的主唱是谁'。"小雅语速飞快，"你居然没看到？"
佳禾连忙打开社交媒体。热搜第三赫然是#星辰乐队神仙现场#，点进去第一条就是她拍摄的视频，转发已经过万。评论区热闹非凡：
"三分钟，我要这个主唱的全部资料！"
"这嗓音也太治愈了吧，单曲循环一晚了"
"有人知道他们下次演出在哪吗？"
她往下滑动，发现连几个知名乐评人都转发了，称赞这是"近年来少有的真诚之声"。最后一条通知显示，星河音乐的赵总监给她发了私信："请转告陈辰，合约条件可以再谈，明天上午十点公司见。"
佳禾盯着手机屏幕，既为陈辰高兴，又有种莫名的失落——仿佛她偶然在路边发现的星星，突然被全世界都看见了。
她给陈辰发了条消息："看到热搜了吗？赵总监想约你明天谈合约。"
消息显示已读，但久久没有回复。佳禾放下手机，开始准备今晚音乐节要穿的衣服。衣柜里一条酒红色的连衣裙吸引了她的注意——这是去年生日李冰洋送的，她从未穿过。
手机突然震动，是陈辰的回复："刚睡醒。公司那边你帮我回复吧，电话号码发我。"
如此公事公办的语气让佳禾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她原以为陈辰会兴奋地打来电话，或者至少用几个感叹号。最终她只回了个"好"，然后把赵总监的联系方式转发过去。
窗外阳光明媚，佳禾的心情却像蒙了一层雾。她打开电视，娱乐新闻正在报道李冰洋新电影的发布会。屏幕上，李冰洋一身深蓝西装，旁边站着盛装出席的徐莹，两人不时对视微笑，看起来无比登对。
"据知情人士透露，李冰洋与徐莹好事将近，双方家长已多次会面..."
佳禾关掉电视。今晚的音乐节，李冰洋知道她会去吗？他知道徐莹对她的刁难吗？这些念头在脑海中盘旋，直到门铃响起。
小雅站在门外，拄着拐杖但精神焕发："惊喜吧！医生说我可以短暂出门了。"她晃了晃手中的化妆包，"今晚可是你男人的大日子，得好好打扮。"
"他不是我的..."佳禾话没说完就被小雅推进浴室。
两小时后，佳禾站在镜子前，几乎认不出自己。小雅给她化了精致的舞台妆，眼尾点缀着细小的亮片，酒红色连衣裙勾勒出久违的曲线。
"完美！"小雅满意地拍手，"保证陈辰一眼就移不开视线。"
佳禾转了个圈，裙摆飞扬："太夸张了吧？我只是去看演出..."
"少来。"小雅翻了个白眼，"你俩那点小心思，瞎子都看得出来。"
音乐节现场比前几日更加拥挤。佳禾凭借后台通行证才得以进入，远远看到陈辰正在和乐队成员说话。他今天穿了件深V领的黑色上衣，露出锁骨和胸前一小片肌肤，头发做了造型，比平时更加耀眼。
"佳禾！"大飞先看到她，挥手示意。
陈辰转身，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明显怔了一下。他快步走过来，眼睛亮得惊人："你今天...不一样。"
佳禾突然不会说话了。近距离看，陈辰的眼妆让他的眼睛更加深邃，唇色也比平时红润，整个人散发着不同于往日的明星气质。
"你也是。"她最终说道，声音比预想的要轻。
陈辰似乎想说什么，但工作人员过来催场。他匆匆握了一下佳禾的手："结束后等我，有重要的事告诉你。"
这句话在佳禾心中激起一阵涟漪。重要的事？是关于签约吗？还是...
乐队的表演比上次更加精彩。陈辰在舞台上光芒四射，台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佳禾站在侧台，看到不少观众举着"陈辰"的灯牌——这才几天，他就有粉丝后援会了？
最后一首歌前，陈辰走到台前，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谢谢你们。这首歌是新的，叫《如你》。"
前奏响起，佳禾屏住呼吸。这首歌的旋律她从未听过，但歌词却莫名熟悉——"你的眼睛像星辰照亮我的黑夜，你的笑容是我此生见过最美的风景..."
这分明是在描述他们初次相遇那晚！佳禾的心跳加速，脸颊发烫。陈辰唱到副歌时，目光穿过炫目的灯光，准确找到她的位置。
演出结束，观众不肯离场，高喊着"安可"。佳禾退到后台休息室，给陈辰留出空间接受欢呼。休息室里堆满了花束和礼物，其中一束白玫瑰格外醒目，卡片上写着"期待合作 - 星河音乐"。
门突然被推开，赵总监带着几个人走进来，看到佳禾时略显惊讶："林小姐？陈辰呢？"
"还在台上。"佳禾说，"他说...结束后要谈事情。"赵总监意味深长地笑了："合约的事吧？我们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他递给佳禾一张名片，"有兴趣的话，也可以来我们公司做视觉设计。你和陈辰...配合得很默契。"
佳禾正要解释他们的关系，门外传来脚步声。陈辰走进来，额头还带着汗珠，看到满屋子人时明显愣了一下。
"太精彩了！"赵总监上前握住陈辰的手，"我们到隔壁详谈？"
陈辰看向佳禾，欲言又止。佳禾善解人意地笑笑："你们先聊，我去买瓶水。"
走廊上，佳禾深吸一口气。陈辰刚才的眼神里有歉意，有犹豫，还有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休息室隔壁是间小型会议室，门没关严，里面的谈话声隐约可闻。
"...风格必须调整。"赵总监的声音，"现在的路线太小众了。"
"我认为真诚的音乐才能打动人。"陈辰反驳。
"真诚不能当饭吃。公司投入是要回报的..."声音渐低，接着是纸张翻动的声响，"...形象改造，综艺曝光，这些是基本条件..."
佳禾悄悄走开。这不是她该听的内容。
贩卖机前，她遇到了大飞。
"找辰子？"大飞拿了罐啤酒，"他被公司的人缠住了吧？"他嗤笑一声，"一夜爆红的代价。"
佳禾犹豫了一下："陈辰会接受他们的条件吗？"
"谁知道呢。"大飞耸肩，"我们这种地下乐队，突然被大公司看上..."他压低声音，"其实我欠了不少债，这次机会来得正是时候。"
佳禾惊讶地看着他。大飞摆摆手："别告诉辰子。他太理想主义，不懂人间疾苦。"说完晃晃悠悠地走了。
回到休息室附近，佳禾发现会议已经结束。陈辰独自站在走廊尽头，背影僵硬。她走过去，听到他正在打电话：
"...我知道需要钱，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妈，再给我点时间..."
陈辰转身看到佳禾，匆忙挂断电话，强迫自己露出笑容："结束了。"
"谈得怎么样？"佳禾轻声问。
陈辰的眼神闪烁："还行。他们...提了些要求。"他转移话题，"你刚才说有事告诉我？"
"是赵总监让我转达的..."佳禾顿了顿，"不过现在看来没必要了。"
两人陷入沉默。走廊灯光忽明忽暗，远处观众的欢呼声像隔了一个世界。
"去吃宵夜吧。"陈辰突然说，"我知道有家店开到很晚。"
他们避开人群，从后门离开。夜风微凉，陈辰脱下外套披在佳禾肩上，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淡淡的汗水气息。
"你今天很美。"他突然说，眼睛看着前方，"那首歌...是写给你的。"
佳禾的心跳漏了一拍："我...听出来了。"
"赵总监说要我改风格，走偶像路线。"陈辰苦笑，"还要我保持单身人设。"
佳禾停下脚步："你会答应吗？"
"我不知道。"陈辰的声音沙哑，"我需要这个机会，但不想变成另一个人。"
他们站在路灯下，影子交叠在一起。佳禾想告诉他不必改变，想说自己喜欢的就是现在的他，但话到嘴边却变成："有时候我们必须妥协..."
陈辰猛地抬头，眼神变得陌生："连你也这么认为？"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知道吗？"陈辰打断她，"我以为你不一样。其他人只看到舞台上的我，只有你..."他哽住，摇了摇头，"算了。"
佳禾想解释，但手机突然响起。是小雅："紧急情况！我看到浩明和徐莹的表妹在一起！徐莹和你哥根本不是真情侣！"
她慌忙按灭屏幕，但陈辰已经看到了发信人名字："有急事？"
"没...只是小雅。"佳禾语无伦次，"我...我得回去一趟。陈辰的表情冷了下来："我送你。"
回程的出租车里，沉默像一堵无形的墙。佳禾偷瞄陈辰的侧脸，他紧抿着唇，下颌线条僵硬。她想说些什么，但徐莹的秘密和李冰洋的关系太过复杂，不知从何说起。
车停在佳禾家楼下。陈辰付了车费，却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明天开始我会很忙。"他看着窗外，"公司安排了密集训练。"
"多久？"佳禾的声音有些发抖。
"至少一个月。"陈辰终于看向她，"合约签了就不能反悔。"
佳禾想说"恭喜"，但这个词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最终她只是点点头："保重。"
走进楼道，她听到出租车开走的声音。回到家，小雅正焦急地等在客厅。
"你绝对猜不到我发现了什么！"小雅挥舞着手机，"浩明的新女友是徐莹的表妹林妙，她亲口说徐莹和你哥是合约情侣，为了新电影炒作！"
佳禾跌坐在沙发上，大脑一片混乱。所以那些恩爱互动都是表演？李冰洋知道徐莹对她的刁难吗？
"还有更劲爆的。"小雅压低声音，"徐莹和星河音乐的赵 总监有一腿，她故意接近陈辰，就是想..."
"什么？"佳禾抓住小雅的手。
"具体不清楚，但肯定没好事。"小雅担忧地看着她，"你和陈辰...还好吗？"
佳禾摇摇头，眼泪突然涌出来。她把今晚的事告诉小雅，包括陈辰的疏远和签约的事。
"你得告诉他真相！"小雅急切地说，"关于徐莹的事，关于你和你哥..."
"然后呢？"佳禾苦笑，"让他为了我放弃签约？我没有这个权利。"
那晚，佳禾辗转难眠。凌晨三点，她起身翻出珍藏的相册——里面全是她和李冰洋的合照，从她还是个小女孩，到去年生日。每一张照片里，她的眼神都泄露了秘密，那个连她自己都不敢承认的秘密。
手机屏幕亮起，是李冰洋发来的消息："听说你今天去音乐节了？那个乐队主唱...你们很熟？"
佳禾没有回复。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
接下来的一周，佳禾全身心投入工作。徐莹的项目奇迹般地通过了，但她刻意避开所有与客户见面的机会。社交媒体上，陈辰的名字越来越火，他的新单曲《如你》登上各大排行榜，只是歌词改得面目全非，再也找不到原来的深情。
小雅时不时发来陈辰的演出视频和采访片段。视频里的他越来越有明星范儿，头发染成了浅棕色，穿着时尚的打歌服，回答问题时滴水不漏，完全不像佳禾认识的那个会在雨中陪她奔跑的陈辰。
周五晚上，佳禾独自在家整理设计稿，门铃响起。门外站着李冰洋，没有提前通知，没有助理陪同，只有他一个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
"哥哥？"佳禾惊讶地让开门，"怎么了？"
李冰洋走进来，目光扫过整洁的客厅和半开的设计图纸："来看看你。"他摘下口罩，露出疲惫的脸，"最近很忙？"
"嗯，工作上的事。"佳禾给他倒了杯水，"你呢？新戏拍完了？"
李冰洋没有接水杯，而是走向她的书架："你很久没回家了。"他抽出一本相册，正是佳禾珍藏的那本，"还记得这张吗？你十六岁生日。"
照片上，李冰洋搂着佳禾的肩膀，两人对着镜头微笑。佳禾记得那天他特意从片场赶回来，只为了陪她吹蜡烛。
"记得。"佳禾轻声说。
李冰洋翻到下一页，突然停住——那里夹着一张陈辰的照片，是音乐节前佳禾随手放进去的。照片里，陈辰抱着吉他，笑容灿烂。
空气瞬间凝固。李冰洋轻轻放下相册："就是他？那个乐队主唱？"
佳禾点点头，心跳加速。
"你喜欢他？"
这个直接的问题让佳禾措手不及。她看着李冰洋的眼睛，那里有她读不懂的情绪。
"我...我不知道。"她最终回答。
李冰洋深吸一口气，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徐莹告诉我一些事...关于他的。"
"什么事？"佳禾警觉起来。
"不重要。"李冰洋摇头，"只是...小心点，好吗？娱乐圈很复杂。"
佳禾想说徐莹才是那个不值得信任的人，想说她知道他们合约情侣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如果李冰洋不想她知道，她何必捅破这层纸？
"我下周要去巴黎。"李冰洋突然说，"之前跟你提过的学校，我帮你联系好了。"
佳禾震惊地看着他："我还没决定..."
"去吧。"李冰洋的声音异常柔和，"换个环境对你有好处。"
他离开后，佳禾站在窗前发呆。手机震动，是小雅发来的链接——陈辰的专访视频。她点开，屏幕上的陈辰化着精致的妆，谈论着新专辑和巡演计划。记者问及《如你》的创作灵感时，他笑着说："只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佳禾关掉视频。窗外开始下雨，雨滴打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裂痕。
第二天，佳禾鬼使神差地来到陈辰曾经驻唱的LET酒吧。舞台上是个陌生的乐队，台下观众寥寥。她坐在角落，点了一杯橙汁。
"林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佳禾抬头，看到大飞站在桌前，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
"真巧。"大飞坐下，身上带着酒气，"来找辰子？他不在这种小地方演出了。"
"我知道。"佳禾搅动着饮料，"只是...怀旧。"
大飞盯着她看了几秒："你们吵架了？"
佳禾摇头："只是...走的路不同了。"
"呵，明星和素人的爱情。"大飞灌了口啤酒，"不过辰子是真的喜欢你。他手机里存了你所有的设计作品，连你公司官网都设成了首页。"
佳禾的心猛地一跳："他...他还好吗？"
"表面风光罢了。"大飞压低声音，"公司逼他改风格，天天训练到凌晨。上次我看到他在练习室摔吉他..."他摇摇头，"不说这个了。你最近见过小雅吗？"
话题转得突然，佳禾愣了一下："她腿好了，回去上班了。"
"哦。"大飞眼神飘忽，"帮我问个好。"他起身要走，又回头补了一句，"对了，小心那个徐莹。她不是什么好人。"
佳禾想问更多，但大飞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向吧台。她拿出手机，翻到陈辰的聊天窗口，上一条还停留在一周前。手指悬在键盘上，却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她只发了一句："在LET酒吧，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样子。"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佳禾付了账，走进雨中。路过一家电器行时，橱窗里的电视正在播放娱乐新闻，陈辰的新歌MV循环播放。画面里的他光鲜亮丽，与现实中那个在小吃街给她讲音乐梦想的陈辰判若两人。
回到家，佳禾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离陈辰远点，否则他的黑料明天就会见报。——一个朋友"
佳禾的手指颤抖着，回复："你是谁？什么黑料？"
没有回应。窗外，雨越下越大，像极了那个他们共撑一把伞的夜晚。只是这一次，没有人站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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