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说变就变,原本还透着微光的云层,转眼间就被墨色浸染,狂风卷着雨点砸在修复室的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苏清野刚用软布擦完星盘的盘面,抬头就看见窗外的树影被风吹得剧烈摇晃,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安——修复室的屋顶去年就有些漏雨,这么大的雨,怕是要出事。
“轰隆!”一道惊雷炸响,屋内的灯光猛地闪了两下。沈知砚刚将《星轨手札》放进特制的防潮盒,抬头就瞥见苏清野盯着屋顶的目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果然见天花板的角落渗出了水渍,正慢慢朝着星盘的方向蔓延。
“不好,得把星盘和手札移到安全的地方!”沈知砚立刻起身,伸手去搬盛放星盘的木架。苏清野也反应过来,快步去拿防潮盒,可刚抱起盒子,脚下就被散落的工具袋绊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就在她以为要摔在地上时,一只温热的手突然揽住了她的腰,掌心贴在她的手腕处,传来熟悉的暖意。苏清野抬头,撞进沈知砚带着焦急的眼眸里,两人的距离近得能看清彼此眼底的细碎光影,她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连雨声都仿佛小了些。
“小心点。”沈知砚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扶稳她后,顺手接过她怀里的防潮盒,“先把东西搬到里间的储藏室,那里不漏雨。”
苏清野点头,定了定神,伸手去扶木架的另一侧。两人合力将星盘往储藏室挪,刚走到门口,屋顶的水渍突然变大,几滴雨水正好落在星盘的盘面,发出“滋”的轻响。几乎是同时,沈知砚揽在她腰上的手又紧了紧,两人的手腕再次相贴——星盘突然发出“嗡”的震颤,防潮盒里的《星轨手札》也同步发烫,烫得苏清野的指尖都有些发麻。
“怎么回事?”苏清野惊讶地看向星盘,只见盘面的猎户座纹路亮起银光,那些银光顺着纹路游走,竟慢慢汇聚成一行字的轮廓。沈知砚也放下防潮盒,打开盒盖,手札的封皮正泛着与星盘同源的金光,封皮上的“星轨”二字像是活了过来,牵引着金光往星盘的方向飘去。
“是共振!”沈知砚的声音带着激动,“比上次更强烈的共振!”他伸手去碰手札,指尖刚碰到烫金封皮,手札就自动翻了开来,停在之前那页未完成的字迹上——“待猎户座升到天顶时,与君……”后面的空白处,正有金色的字迹缓缓浮现,一笔一划,带着百年前的温度。
苏清野凑过去看,只见“与君”后面,慢慢写出“共赏星河”四个字。字迹刚落,窗外的雷声再次响起,星盘的银光突然暴涨,在屋顶投射出一幅完整的猎户座星图,星图里的腰带三星亮得刺眼,仿佛能穿透雨幕,照到百年前的夜晚。
“这是……沈砚之的字迹!”沈知砚的指尖轻轻拂过手札上的新字,眼眶有些发热,“我见过曾祖父的手稿,这笔迹一模一样!”他转头看向苏清野,“是他们,是曾祖父和你太奶奶,在借着星盘和手札,续写当年没写完的话!”
苏清野的指尖也有些发颤,她想起太奶奶留下的那本旧日记,里面写着“每到猎户座冲日,总觉得他就在身边,等着和我一起看星星”。原来不是错觉,百年前的遗憾,正在以这样奇妙的方式,慢慢被填补。
就在这时,储藏室的门被风吹得关上,屋内的光线暗了下来,只有星盘的银光和手札的金光交织着,映得两人的脸庞格外柔和。沈知砚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轻轻擦去苏清野脸颊上沾到的雨水:“刚才淋雨了,别着凉。”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偶尔碰到她的皮肤,传来细微的痒意。苏清野的脸颊微微发烫,低头看向手札,轻声说:“我奶奶说,太爷爷当年去国外前,给太奶奶做了个猎户座吊坠,说等他回来,就亲手给她戴上。”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些微的哽咽,“可太奶奶到死,都没等到那个吊坠。”
沈知砚擦手帕的动作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郑重:“我奶奶也有一个吊坠,说是曾祖父临走前交给她保管的,说‘等找到能让星盘共振的人,就把吊坠给她’。”他说着,从脖子上解下一条细链,链端挂着个小巧的银质吊坠,正是猎户座的形状,“我一直戴着,没想到……”
苏清野看着那吊坠,瞳孔骤然收缩——这个吊坠的样式,和爷爷家那个旧木盒里的吊坠,一模一样!她立刻从随身的包里拿出钥匙:“我爷爷家就在附近,那个吊坠,太奶奶也留给我了!我们现在就去拿,说不定……”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沈知砚拉住了手。他的掌心温暖而有力,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雨太大了,等雨小些再去。”他指了指星盘,“你看,星盘的银光还没散,手札也还在发烫,或许它们还在等我们做些什么。”
苏清野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见星盘的银光正围着猎户座纹路打转,手札的纸页也在轻轻颤动,像是在催促着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急切,点了点头:“好,我们先看看,它们还想告诉我们什么。”
两人重新围在桌前,沈知砚将吊坠放在星盘的猎户座纹路上,苏清野也把手腕贴在星盘上。就在吊坠碰到星盘的瞬间,银光突然暴涨,手札的纸页“哗啦”一声全翻开了,里面夹着的半张老照片飘了出来,正好落在两人中间。
照片的背面朝上,之前看到的猎户座印章在银光的映照下,竟慢慢变得清晰,印章的中心,刻着两个极小的字——“砚野”。苏清野拿起照片,指尖拂过那两个字,忽然“读”到了一段新的画面:民国三十一年的秋夜,沈砚之坐在观测台下,手里拿着刻刀,正在给吊坠刻字,苏野坐在他身边,手里拿着手札,正笑着看他,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柔得像一幅画。
“他们当年,一定很幸福。”苏清野轻声说,眼眶有些湿润。沈知砚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现在,我们帮他们把幸福续上。”他拿起手札,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你看,这里好像能写字,我们试着写一句‘百年之后,星河依旧’,看看会不会有反应。”
苏清野点头,接过他递来的笔,刚在纸上写下“百年”两个字,手札突然发烫,她的笔不受控制地继续写下去,写出的字迹,竟和沈砚之的字迹一模一样!“之后,星河依旧”六个字落定,星盘的银光突然收敛,化作一道细光,钻进了吊坠里,手札的金光也慢慢褪去,恢复了平静。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雷声也远了。沈知砚看着苏清野写下的字,又看了看她眼底的光,忽然觉得,这场暴雨带来的不是麻烦,而是百年前的馈赠。他握住她的手,轻声说:“等雨停了,我们就去拿太奶奶的吊坠,然后一起等着猎户座冲日,好不好?”
苏清野抬头,撞进他满是温柔的眼眸里,用力点头:“好。”
两人相视而笑,屋内的灯光重新变得明亮,星盘和手札静静躺在桌上,却仿佛有看不见的线,将百年前的约定和此刻的心意,紧紧系在了一起。而那两个猎户座吊坠,在两人都没注意的角落,正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在回应着他们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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