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羿】的日常
临江仙。
全息投影的游龙在运河上空巡游，无人驾驶的乌篷船无声滑过被霓虹灯牌染成七彩的水面，倒映着悬浮电车疾驰而过的流光；AI语音用软糯的吴侬软语播报着天气和广告，与老街巷里传来的零星评弹琵琶声争夺着人们的耳膜。
在这美丽的街景中，一个身影掠夺了周遭所有人的视觉焦点。
姬游龙，代号角木蛟，对应着东方苍龙之首。
此时他正皱着眉头快步穿过附近一条被全息广告牌挤占得略显狭窄的步行道。他穿着剪裁利落的深色外套，材质特殊，在特定角度下会流过细微的电路般的光泽，但与周围那些追求夸张赛博格改造风格的路人相比，又显得异常低调。
他的长相冷艳，倾国倾城，正是吸引所有人的视觉焦点的原因，而这张美丽的脸上此刻却写满了不耐烦。
迎面走来的几个穿着机能风服装的年轻人见到他瞬间噤声，目光黏在他脸上无法移开，其中一个差点撞上路边不断闪烁变换内容的全息广告柱。旁边甜品店里，正咬着吸管喝合成珍珠奶茶的女孩动作僵住，瞪大眼睛看着他。就连一个半张脸都改造成金属义眼、正在巡逻的治安机器人，其猩红的光学镜头也在他身上多停留了零点几秒。
姬游龙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低声自语：“真是麻烦。”他加快脚步，只想尽快脱离这密集的视线包围圈，赶往【羿】。美貌对他而言，从不是便利，而是无休止的干扰源。
他的目的地是不远处一栋嵌在古建筑群中的现代化矮楼，外面保留着苏式园林的白墙和飞檐，内部却经过了彻底改造。这里是他们这群伙伴常聚的据点之一，名义上属于“虞鹤影”名下的一处小型共享工作室。
姬游龙用虹膜扫描打开一道隐蔽的侧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注视。室内空间宽敞，融合了科技与舒适：柔性屏墙壁滚动着数据流和古典水墨画，空气中有淡淡的线香与纳米清洁剂混合的味道。中央是宽敞的休息区，摆放着看起来就很好瘫的智能沙发。
人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哦哟！颜值担当的苍龙之首终于来了，今天又造成了多少起交通意外和心率过速啊？”一个开朗又带着点戏谑的声音响起。
说话的是虞鹤影，代号毕月乌，西方白虎七宿第五宿，也是【羿】中负责揽事和协调的“话事人”。他正盘腿坐在一个豆袋沙发上摆弄着一个悬浮的交互界面。
姬游龙连白眼都懒得给他，径直走到一个空位坐下：“闭嘴，虞鹤影。”
“嘿！姬哥还是这么不经逗。”一个女声笑嘻嘻地接话。
接话的是唐秋霜，代号柳土獐，南方朱雀第三宿。此时她正和公孙夜萤头碰头地挤在一块大屏幕前，手指飞快地划动着什么。“我刚画了几篇带感的漫画，萤姐快看！”
萤姐是公孙夜萤，代号为女土蝠，北方玄武第三宿。她比唐秋霜看起来冷静些，但嘴角那抹弧度暴露了她的腹黑本质：“嗯，很经典的架构。可惜人物塑造有点扁平，如果这里的情感回路能再复杂一点，比如加上‘他其实是为了保护他才故意疏远’的隐藏协议……”
“OMG！我悟了！得加上这个角色受伤濒死状态下无意识喊出对方的名字！萤姐，你太厉害了！不愧是知名小说家！”唐秋霜激动地捶了一下沙发扶手。
白鹓符，代号房日兔，东方苍龙第四宿，他正从旁边的开放式厨房端出一盘造型精致的合成糕点。他的父亲是临江仙管理厅厅长，而他身上却没有骄纵之气，反而像个邻家男孩。
“额，你们俩的脑洞真大…快来尝尝这个，新出的桂花酒酿味椰子糕，我爸秘书送来的，说是什么内部试吃版。”
“哦！来了来了！”唐秋霜瞬间被食物吸引，关掉虚拟屏蹦跳着过去。
公孙夜萤则慢悠悠地起身，瞥了一眼姬游龙：“角宿，需要给你拿一块吗？据说富含稳定情绪的微量元素哦。”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明显。
姬游龙眼睛都没睁：“不需要，让我静静。”
“好吧。”公孙夜萤故作叹息，脚步轻快地走向美食。
温和的笑声从角落传来。段玉鸾，代号昴日鸡，西方白虎第四宿。他正坐在窗边的阅读灯下，手里拿着一本实体书——这在如今堪称奢侈品。“角宿只是不喜欢吵闹而已。你们就别总逗他了。”他晃了晃手里的书封，“看看，这是一本旧时代临江仙园林建筑美学的书，挺有意思的。现在的设计，很多都丢了那种‘步移景异’的巧思。”
“哼。”姬游龙淡淡接了一句。
休息室的门再次滑开。
左小穗正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她的代号是尾火虎，东方苍龙第六宿。
她一边走一边活动着手腕:“哟，都到了？我没来晚吧？”
“穗姐！”白鹓符热情地招呼，“来的刚好！吃的刚拿来。”
左小穗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拿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糊地称赞：“嗯！不错！不愧是省级甜点！”
吃着吃着，她目光留意到在角落里自闭的姬游龙，看着他此时的样子，咧嘴一笑：“咋了姬哥？又被路人当稀有景观围观了？”
姬游龙瞥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自闭。
左小穗哈哈一笑，毫不在意，转而看向虞鹤影：“虞哥，票搞定了没？听说再次的跑酷赛道会经过临江仙历史保护区上空，可以看到在古典屋檐结构上攀爬跑酷，哇哦，好刺激！”
“已经订好了，”虞鹤影比了个OK的手势，“抢票这事我最拿手。”
唐秋霜凑过来：“穗姐！比赛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多拍点‘猛虎’队那个新人王和‘炫龙’队王牌的同框镜头？求你了！角度刁钻一点那种！”
公孙夜萤慢条斯理地补充：“最好还有赛后有互动，比如递水、擦汗、或者眼神对视超过三秒的……”
左小穗大手一挥，拍着胸脯：“包在我身上！抓拍我可是专业的！”
段玉鸾合上书，笑着摇头：“你们比赛的重点完全偏了吧。”
白鹓符好奇地问：“段哥，你不去看吗？听说很精彩的。”
“当然去，”段玉鸾微笑，“和朋友们一起看比赛，很热闹。”
虞鹤影和左小穗讨论比赛的细节，唐秋霜和公孙夜萤就某个影视角色的命运走向争论起来，白鹓符忙着给大家添饮料，段玉鸾偶尔插一句话调节气氛。
姬游龙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最初的那点烦躁却悄然消散。
这些来自同伴的背景音，比外面那些惊艳或痴迷的目光，让他觉得更加自在。他重新闭上眼睛在一旁听着。
“所以，晚上去吃哪家？”不知是谁问了一句。
“我知道xx区有家著名的浙菜，盐水鸭，松鼠鳜鱼还有东坡肉做得可好吃了！”
“还有山塘街那边吃老奶奶做的青团，桂花糖藕还有百果蜜糕也很不错。”
“投票投票！”
“就不能两个都去吗？”
“姬哥也一起呗？”
姬游龙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依旧清冷，却没了最初的不耐：“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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