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寰络方日常篇番外第四十六章当观水月
搞定那帮刺客，又甩开了那个一脸震惊的 “秦明镜”，白鹓符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靠墙歇了口气，他眼皮沉得直打架，打了个哈欠，一股强烈的困意就涌了上来。
意识开始模糊，周围的嘈杂声仿佛隔了一层水幕，越来越远。白鹓符也懒得抵抗就顺势就闭上了眼睛，而他的身体迅速消散。
在失去意识的下一秒，白鹓符又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他熟悉的天花板，流动着柔和微光的特殊材质，光线模拟着晨曦透过竹林的效果，温柔地洒满整个房间。
白鹓符正躺在自己那张超舒服的智能床上。身下的感应材质根据他的睡姿自动调整着支撑力和温度，承托着他身体每一处曲线。
被面是一种亲肤又透气的生物材料，触感细腻得像第二层皮肤。
他看着线条简洁的可变色纳米材料浅色原木墙面正显示着淡雅的水墨山峦图案。闻着角落里，一个造型流畅的香氛扩散器释放出的能安神醒脑的定制分子气息。
“回来了啊……”他揉了揉眼睛，嘟囔了一句。
昨晚在那个复古商场“活动”的些许肌肉酸胀感，在床垫内置的微按摩和修复系统作用下正迅速缓解。
“早安阿符。您的睡眠周期已完成，深度睡眠占比82%，身体机能恢复良好。”一个温和的电子音在房间内响起， “室内温度23.5℃，湿度55%，空气质量优。为您拉开窗帘？”
“嗯。”白鹓符含糊地应了一声。
对面整面墙的智能玻璃应声从磨砂不透明状态变得清澈透亮，柔和的“阳光”（其实是高度模拟的自然光谱）洒了进来，照亮了房间。窗外，不再是钢筋水泥的丛林，而是悬浮车道划过的流光，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的城市生态穹顶轮廓。
我打了个哈欠，从床上坐起来，赤脚踩在温润的地板上（地板恒温系统真是伟大发明！）。昨晚在那个“落后”商场经历的一切——无聊的导览屏、原始的抓娃娃机、那几个不堪一击的袭击者，还有那个目瞪口呆的紫发“秦哥”——此刻回想起来，真像做了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只有身体里还残留着一点点运动后的舒爽感，证明那并非完全是梦境。
“阿华昨天发消息约你去新开的零重力体验馆，”家居系统适时提醒，“要回复吗？”
“回他，下午去！”白鹓符立刻来了精神，跳下床走向洗漱间。
洗漱间的镜子上自动显示着他的心率体表温度等基础数据，还有今日天气和日程提醒。
看着镜子里那个顶着略显凌乱的灰绿色头发，眼神清亮，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却又充满活力的自己，他咧嘴笑了笑。
还是自己的世界舒服。
那个画风苦大仇深的主世界“我”，还有那个科技落后的商场……体验一次就够了。现在，我得赶紧收拾收拾，去找阿华玩点真正有意思的了。
白月德很少做梦。
但这一晚，例外发生了。
他梦到自己置身于一个广阔的空间。
天空中有悬浮车道划过流光溢彩的轨迹，全息广告牌在摩天大楼间跳跃闪烁，而他，正站在一条熙熙攘攘、充满未来感的商业街入口。
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他看见“自己”，上次看到的那个灰绿色头发，戴着炫酷黑色机械兔耳帽的‘自己’正兴奋地在一个由构成感强的复杂轨道上奔跑跳跃，动作轻盈得像不受重力约束。他的身边，是一个从未在自己生命中出现的男青年。
那男青年和“他们”年纪相仿，和这个世界的自己一样浑身散发着阳光般的活力。他一边同样灵活地躲避着轨道上突然出现的能量障碍，一边大笑着对这个世界的自己喊道：“阿符！左边！有个加速环！”
“看到了！”这个世界的自己清脆地回答道，带着自己从未有过的畅快，“阿华，跟上！我们一口气冲过去！”
阿华。
这个陌生的名字在白月德沉睡的意识中激起一丝涟漪。
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这个男青年的全名—武灼华，是这个世界的自己—白鹓符最好的朋友，而且这个世界，没有秦辰。
而在他的世界里，没有武灼华这个人。
紧接着，场景变幻。
他们在一个XR游戏舱内，主题是浩瀚无垠的星际战场。
陨石带扑面而来，激光束如同雨点。
白鹓符和阿华并肩坐在悬浮座椅上，手指在XR操控界面上飞快滑动，配合默契得如同一个人。
“掩护我！”阿华喊道。
“没问题！”白鹓符操控着XR虚拟战机进行着一个惊险的桶滚，精准地击毁了试图偷袭阿华侧翼的敌机。
“漂亮！”两人几乎同时欢呼，互相击掌，眼睛里闪烁着并肩作战的兴奋和信任。
那种毫无保留的信任，那种可以完全托付后背的友谊，像一道强光刺穿了主世界白月德惯常的孤独与戒备。他看着“自己”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看着他和那个叫武灼华的青年年毫无障碍地打闹嬉笑，心中涌起一股酸涩。
突然，那个自己的虚拟屏上接收到市长父亲的信息，皱了皱眉，向一旁的武灼华吐槽：
“我去，老爹今天又抽什么风？非让我去参加那个什么慈善晚宴，烦死了！一堆老登小登在假笑，饭菜还难吃，浪费食物。有那时间我多打两把《炫彩节奏》不行吗？”
“又要应酬啊兄弟，我觉得那家饭店的菜挺好吃的，要不，你偷偷打包回来，我帮你解决？”武灼华打趣道。
两人打打闹闹，分别离开了这片光怪陆离的XR游戏区。
《炫彩节奏》，是这个叫神炎的世界的著名音游，是个结合了XR技术的超现实音游。
老爹？这是在叫父亲？那种亲昵又有点随意的称呼，是白月德连想都不敢想的。而且，那种流畅又接地气的抱怨，夹杂着网络梗的口癖，与他平日冷感官方措辞严谨的语言风格天差地别。
白月德的意识跟随着那个活泼的“自己”。
突然，白鹓符的脑机设备弹出来几个悬浮点信息，他看了看，拍了拍手嘀咕道：“不行，得溜！老爹派的悬浮车估计快到了，我得去‘变装’了！”
他快速钻进旁边一个类似电话亭的装置，几秒后出来，已经换了一身低调的黑色连帽衫，帽檐压低，脸上似乎还覆盖了一层光学迷彩，气息瞬间变得普通，混入人群眨眼不见。只有那偶尔从帽檐下泄露出兴奋的眼神，显示他正享受这场“逃脱游戏”。
他跟着白鹓符钻进一家隐藏在小巷深处的XR游戏厅。游戏厅门上闪烁着“一川风月”字样的招牌，里面光影缭乱。白鹓符戴上XR设备，手持光刃，在虚拟的舞台上纵情跳跃劈砍，动作行云流水，脸上是享受游戏的快乐笑容，嘴里还跟着节奏哼唱，偶尔失误会懊恼地“靠”一声，全无平日里的冷静自持。
就在白鹓符玩得畅快淋漓时，一个熟悉却带着戏谑的清脆女声响起：
“哟，这不是我们的市长公子吗？又翘班出来打游戏？小心我告诉你家‘老爹’哦！”
白月德望去，看到一个穿着黑色改良汉元素，蝙蝠元素与未来科技感结合的长裙，金色瞳孔里闪烁着狡黠光芒的女孩——是公孙酥莹（平行世界的公孙夜萤），但又不是他世界里认识的那个。这里的酥莹气质更加腹黑，笑容张扬，她的虚拟屏上面隐约可见《冷面仙君与他的暴躁狐狸精》、《钓系美人他总在危险边缘试探》等令人瞠目的**文标题。
与自己世界的酥莹一样，喜欢写文呢。
白鹓符断开XR设备的链接回怼道：“萤姐你少污蔑我，我这是在进行必要的‘压力释放’和‘社会观察’！再说，你敢告密，我就把你上周写以我和姬哥为主角原型的那篇《冰山美人总在偷偷关心我》在论坛里注明是你的杰作。”
公孙夜萤反而笑得更加开心：“那可真是太棒了，市长公子亲自为我的新作进行宣传！阅读量岂不是蹭蹭往上涨！正好让大家都看看，我们英明神武的白公子在小说里是怎么被倾国倾城的冰山美人姬哥按在墙上亲到腿软的！”
“你！”白鹓符瞬间炸毛，“我跟姬哥那是纯洁的战友关系！”
“是是是，”公孙夜萤拖长了语调，语气里带着浓厚的调侃意味，“就像你跟虞哥一起对付【异兽】时，他‘不小心’把你堵在逃生门里那次的‘纯洁’一样？”
白鹓符：“我们那是战术需要！”
白月德听着他们之间熟稔又针锋相对的互相调侃，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再次被刷新。在这个世界，他和公孙酥莹（公孙夜萤）是能够互相吐槽甚至互相“威胁”的普通朋友？而公孙夜萤竟然真的把“自己”写进了那种小说里？！
他看到公孙夜萤熟练地打开虚拟屏，一边看着白鹓符气急败坏的样子，一边飞快地记录着什么，嘴里还念念有词：“嗯……看了市长的公子哥是炸毛兔子属性呀，而且对‘被亲到腿软’剧情反应非常激烈，可作为下一篇《纯情兔耳郎》的主角原型素材。”
白鹓符知道她在干什么，更加羞愤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她，然后化悲愤为力量，脑机重新连接上XR设备，把游戏里的怪物当成某个无良文豪疯狂输出。
梦境逐渐模糊，但那两个身影：一个活泼跳脱、会抱怨“老爹”，会偷偷打游戏，会被调侃到脸红的“自己”；一个开朗腹黑以写朋友“黑料”同人为乐笔下生花的公孙夜萤——却深深地烙印在了白月德的脑海里。
这就是那个平行世界的“我”所拥有的日常吗？
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高科技世界。
一个自己有多样的朋友的世界。
梦境还在继续。
他看到这个“自己”和其他朋友（星宿战将们）穿梭在悬浮着全息广告牌的都市街头，看到他们在拥有智能点餐系统的餐厅里为某种没见过的美食争论，看到他们躺在模拟出的草原上，看着夜空中的“星星”聊天……
每一个画面，都与他现实中压抑以及危机四伏和病痛缠身的虚弱的生活形成残酷而鲜明的对比。
他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原来自己的人生还可以有这样热烈而明亮的可能性。
当白月德从梦中醒来，窗外依旧是熟悉的灰色晨曦。身体的疲惫和虚弱感依旧存在，甚至因为梦境与现实的反差，而显得更加清晰。
他望着天花板，久久没有动弹。
梦中那个敢叫“老爹”会和朋友偷偷跑去打XR游戏，会和平行世界的公孙酥莹（公孙夜萤）互相吐槽斗嘴的“自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幻影，映射出他内心深处连自己都未曾清晰意识到对另一种更轻松更自由人生的隐秘渴望。
他坐起身，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身临其境的震撼，“另一个自己”的轻松和快乐都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
他沉默地起身，走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依旧是他熟悉的样子——苍白的脸色，略显消瘦的脸颊，橙绿色的眼眸深处是挥之不去的阴郁和谨慎。正式的浅色外套熨帖地挂在一边，领口那枚朴素的兔子胸针静静地别在那里。
一切都和昨天一样。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苍白消瘦还带着针痕迹的手腕，又轻轻碰了碰冰凉的镜面，神色复杂。
新的一天开始了，现实的重量重新压在肩上。
关于另一个自己和那个叫神炎的平行世界的梦，被他悄然埋在了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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